“姑娘。”


    璃九目光生冷的眼,透過黑紗凝視安靜不下來的人,她緩緩起身,走到他的麵前。


    陸卿禮看人一步步靠近,黑紗裏的麵容,在她挨近時,隱約能看到裏麵的輪廓,觀察得太過認真,忘卻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璃九從身上扯出一條手帕,裝模作樣道:“公子,委屈你了。”


    陸卿禮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臉,瞬息之間的觸碰,他的嘴裏多了一條手帕,湊近的黑紗劃過了他的臉,有些癢。


    口突然堵住,鼻子的唿吸加重了一分,她身上的香氣也更加清晰了。


    夾雜木蘭之外的,另一種冷冽香氣。


    璃九把手帕綁到他的腦後,特意打了個死結,以免他掙脫。


    半炷香後,一牆之隔的距離,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姑娘,東西放在門口了。”


    璃九道:“嗯,我知道了。”


    陸卿禮坐在地上,靠著牆,看女子從牆後,拿出一個食盒。


    女子把飯菜都擺在了方桌上,有兩副碗筷。


    陸卿禮沒猜錯的話,有一份是他的,他想不通,姑娘為何不想讓他參與此事。


    璃九走到任務目標麵前,彎腰拽起他,扯掉他嘴裏的手帕,


    陸卿禮跳了兩下,穩住身體,道:“姑娘,可否解開繩子,在下左右也逃不出姑娘的手心。”


    璃九是有這想法,解開他了身上的繩索。


    “吃飯。”


    陸卿禮坐在她的對麵,女子的幕籬拉上去一半,還是看不到臉,隻能看到白玉般的下頜。


    兩人麵對麵,安靜得很。


    吃完東西,陸卿禮主動幫忙收拾。


    隨口道:“姑娘,丁府之事太過殘忍,在下無意於其他,隻是想阻止悲劇的發生。”


    璃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完沒了。


    璃九緩緩開口道:“丁府八年前發現兩位得了瘟疫的女子,她們是一對姐妹花,其中一位跟丁府的少爺兩情相悅,丁家主不同意,拆散了兩人。他動了心思,把姐妹花關了起來。”


    “丁夫人知道後,讓家裏的仆人輪番欺辱她們,死了。那時兩人都懷有身孕。”


    “丁夫人怕她們死後變成冤魂報複她們,刨開了她們的肚子,縫上了她們的嘴,挖了她們的眼睛,將她們一家趕盡殺絕。”


    陸卿禮麵色凝重,分析道:“所以丁夫人和那個奴仆的死,是有人迴來報仇。”


    他目光鎖定,聲調輕緩而慢,“她們跟姑娘有關。”


    璃九丟出手帕,不耐道:“自己綁上。”


    陸卿禮想了想,覺得不對,憑姑娘的武功想要殺他們易如反掌,為何要繞這麽遠的路,轉個圈再迴來這裏殺人呢。


    也就是兇手另有其人,想通這一點,


    陸卿禮拾起手帕老老實實地塞住嘴。


    璃九把他的手綁在身後,讓他可以走動。


    陸卿禮觀察四周,粗糙的泥牆,環境陰暗,氣息腐敗。


    像是在地底下。


    不知過了幾天,這裏每天都有人來送吃食,一天他聽到外麵的男子說道:“女俠,丁府來了很多官兵,在搜查從丁府小院失蹤的人。”


    再找下去遲早會找到這裏。


    璃九走向牆外,說話的男子身體佝僂,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死氣沉沉的樣子,


    “今晚我會暫時離開這裏,裏麵的人千萬不要動,明白嗎。”璃九拖著長長的尾音,像藏了寒冰一樣,冷意泛濫。


    冷冽的聲音衝進了耳畔,陸卿禮心尖微顫,垂下了眼眸。


    同樣的,璃九在走前,也警告了任務目標。


    “老實些,別想著逃跑,能抓你第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敢逃,就廢了你的雙腿。”是威脅也摻雜真實,不聽話就是要受到懲罰。


    “我不逃。”丁府的事有紀風辰他們在,陸卿禮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弄清楚女子的身份和目的到底是什麽。


    璃九潛入府衙,留給何知府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七日後,在丁府,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一萬兩銀子。”


    迴到地道,就聽到了爭吵的聲音。


    陸卿禮想要套男子的話,問了幾句,男子就開始生氣了,意外得知,他就是殺害丁府之人的兇手。


    璃九快步走到暗房,男子背對她,雙手握拳,身體顫抖,非常生氣的姿態。


    “平七,你在做什麽。”


    平七身形一頓,態度誠懇,“女俠,抱歉,我並不是有意要闖入這裏。”


    璃九道:“出去。”


    平七低著頭離開。


    璃九犀利地眼神射向任務目標,讓他自由一些,沒綁他的嘴,倒是主動挑事了。


    陸卿禮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襲來,姑娘生氣了。


    他安靜下來,不敢再多言。


    又過了幾天,丁府還是鬧騰騰的,死的人數在增加。


    丁府的地下安靜得很,平七這天沒有準時來送飯。


    稍晚一些,平七匆忙地跑了迴來,手上流著血,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女俠,求你幫幫我。”


    他不停地磕頭,一聲聲地碰撞,在狹小的地道中迴響,到頭破血流了也沒有停下。


    他知道這位女子武功高強,在她找到自己的時候,表明隻是想借用地道,沒有阻止他,也沒有告發,跟正常交易一樣,還給了他錢,替他隱藏地道之事。


    平七如今也是走投無路了,那些人查出了一切,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憐他們的遭遇。


    可是,卻要放過那個男人,因為男人危在旦夕,悔不當初,讓他放下殺戮,可以減輕刑罰。


    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他選擇殺人,就沒打算活著,他就是要讓男人痛苦,讓她們嚐受無盡的苦楚,把他們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他那可憐無辜的兩位姐姐,當初所受的苦又有誰能管,誰人能替,幾句輕描淡寫的話,高高在上的施舍,他不需要。


    那個貪官也該死,他要殺了他們所有的人。


    陸卿禮望向女子,擔心她會同意,參與這件事,會成為幫兇,一同問罪。


    “平七,你何苦執著。”


    平七麵目猙獰,對著男子怒吼,“你住嘴,你們這個貴家子弟如何能體會,我們這個平民百姓的無助。”


    平七已經被仇恨迷了眼睛。


    璃九眉頭輕皺,冷言道:“平七,你想殺的人不止他吧。”


    平七低下頭,良久才答道:“是。”他想殺了所有欺辱過姐姐的人,那些口吐汙穢之言的惡心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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