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九恭然受教,答道:“是。”


    一路上,低眉靠坐,安安靜靜,愣是半個字未出一句。


    她上來是為了避免他們兩人獨處交流,產生不必要的好感,璃九暗自觀察,靜謐的馬車隻剩下車輪滾滾的聲音。


    朝兮雲在兩人身上打轉,太傅大人答應會醫治她臉上的傷,成功接近主政之人是好事,她心裏總覺得不安,尤其是在看到俊逸的少年。


    指尖揉搓裙衫,良久,才定下心。


    蘭濯一心二用,一邊翻看書籍一邊頂著不易察覺的探視,心中不由想到慌張錯開的麵孔,生出了幾分趣意,抬眸直視過去。


    一句嬌脆聲錯開了即將迎來的對視,


    “大人,民女臉上的傷真的能治好嗎?”


    璃九抬頭望向發聲的人,女主朝兮雲眸含秋水的目視右側方的人,這半遮半掩的模子似乎更誘人了些。


    她出聲轉移注意力,道:“姑娘,您放心,京都太醫醫術高明,你的傷不會有事的。”


    朝兮雲麵向她,眼神流轉,低“嗯”了一聲。


    拖長的尾音不由讓人起了雞皮疙瘩,她扭頭看向任務目標,正巧對上他凝視的眸子,含著冷意。


    璃九低下頭,迴想自己做的事情,並沒有逾矩之事,難道是因為她方才打斷了他們交談。


    迴到京都,她在迴府前收到了一記警告。


    蘭濯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離兮雲遠一點。”她的身份可不簡單,少接觸為好。


    璃九心頭一緊,兩人未見幾麵,他就上了心,這不是個好兆頭。


    第二日,她與令老出了門,拜訪祭祖迴京的惠德縣主,上香祭拜江月國的將士,一行一禮恭恭敬敬。


    她早早就打聽好了,惠德縣主很崇拜太傅,礙於身份不敢靠近,她故意泄露女主的事,很快她就找來了。


    “璃大人,我這有些上好的傷藥,說不定對那姑娘有效。”


    璃九:“不如惠德縣主與在下一同前去,女子之間更能敞開心扉。”


    惠德縣主頷首道:“也好,有勞了。”


    璃九來到太傅府,是一位管事的出來相迎,院牆上鋪陳著綠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幽長的路徑蕩漾著桂花香。


    走了幾分鍾的時間,管事停在院外,一左一右站立紅黑錦服的侍衛,看管森嚴很是看重。


    璃九沉下心思,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她送惠德縣主到這,詢問管事太傅大人的行蹤。


    管事帶她前往書房所在處,騰鷹一見她就轉身進屋了。


    她走到門前,騰鷹做了請的姿勢,璃九踏進書房,蘭濯站在案桌前,手中的筆如行雲流水般,在白紙上繪下點點墨色,


    她作揖一禮,稱唿道:“太傅大人。”


    蘭濯專注手下的墨畫,並非迴應,璃九主動上前,在桌麵上放下一袋銀錢,道:“這是小臣今日的份,不知可否取血蓮一片葉子。”


    蘭濯停下手中的筆,緩緩抬起頭,白玉雕琢的容顏俊美無比,眼眸卻如一潭幽深的湖水,深不見底。


    他掃過少年的臉,視線落在鼓包的錢袋,清冷的嗓音無波無瀾,“璃郎中這是等不及了。”


    璃九:“小臣未見過世麵,所知甚少,妄道此言,太傅莫怪。”


    蘭濯從案桌旁走下來,越過他,懶懶道:“走吧。”


    他查過他身邊的人,能用上血蓮的,隻有令老了,若是以令老之名求藥,他必會奉上,知道用令老的關係坐上郎中,卻不知此理。


    有時真不知是說她蠢笨還是愚鈍。


    或者,培養提攜他的事要延一延了。


    璃九順利拿到一片血蓮葉,花瓣呈半透明色,紋路清晰,還泛著淡淡幽香,是個好東西。


    她把葉子給令老煮了湯。


    知道血蓮的所在地,當晚她就喬裝打扮,一身黑衣闖入了太傅府中,既然知曉了位置,就不能留下任何其它的可能性。


    她躲在牆角暗處觀察,這裏守衛森嚴,巡邏之人交叉而行,很容易被發現。


    沿著牆麵的陰影轉移到另一個院落中,她找到了一位落夜行的侍女,打暈了她,換上她的衣服,直奔目的地。


    暢通無阻來到庫房,左右巡查一遍,手握匕首幹脆利落,斬斷鑰匙扣,推開門輕輕關上。


    她找到置放的位置,取出備好的藥灑在血蓮上,重新蓋好。


    正要離開,一陣吵鬧聲響起,璃九躲在門後,類似指揮的命令從門後傳來。


    “你去南院,你去北院,不能讓任何人逃出府。”


    急促的腳步漸行漸遠,她從庫房出來,朝往府門的方向走,放輕的腳步,快速移動,在走過長廊時,餘光注意到一個黑影閃過。


    她警惕的看去,那人似乎也發現了她,黑巾下的雙眼是毫不遮掩的淩厲。


    他一個飛身攻了過來,璃九閃過襲擊,你來我往,拳拳勁風。


    璃九拔出匕首刺去,打到一半就被人發現了。


    “就在那。”


    兩人皆是一頓,黑衣人逃走了,她緊隨其上,出府中她隱約聽到了侍女被發現的消息,身份可能藏不住了。


    她來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是女主朝兮雲的院落。


    她聽到女主朝兮雲的唿聲,進入院子,用刀戳破一個小洞往裏看去。


    房間裏沒人,在微薄的燭光下能看到屏風後的曲線,能猜想到那個黑衣人闖入的地方。十有八那人就是男主。


    他們之間的事,她不管,血蓮毀壞是遲早的事,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讓女主離開太傅府。


    有序並進的腳步在院外集聚。


    這個人地方很危險,她推開窗戶闖進房間,一個躍步輕踏,身子輕盈非常,躲在房梁上。


    朝兮雲坐在浴桶,臉頰通紅,從上往下看,能清楚的看到桶底有異常的黑色,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白皙透亮。


    門從外麵直接破開,先進來的騰虎,以及眾侍衛。


    嘩啦的水聲中摻雜了一句驚叫。


    蘭濯從人群中步入進來,一身白玉青鶴的衣著,清俊高雅,冷漠無情臉與溫潤的嗓音完全不匹配,


    “兮姑娘,叨擾了,有刺客進入了太傅府。”


    解釋完,他遞了一個眼神給騰虎,全然不顧還在屏風沐浴的人。


    朝兮雲拾起浴帕向後丟了出去,“出去。”


    發出的聲響,眾人皆是一頓,緊接著又走動了起來,沒有太傅大人的命令,他們不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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