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慕閆一家人不得不踏上迴京都的路,京都城的突變,邊境大涼又生事端都在催著他們迴去。


    他們在辛夷塢外的那處高台作別,青梧星染哭喪著臉,拉著慕曦和慕燁的衣袖不放。聽晚也難舍的塞了好多東西給他們,囑咐著下次讓他們早些來。


    其他人嘰嘰喳喳,唯宿棠月一人沉默不語,目光久久聚在慕曦一人身上,他的蝴蝶發簪還未送出去。


    聽晚看見了師兄緊握手中的發簪,光是露出來的那一角就能看出一定是個很好看的發簪,她或許也看懂了師兄眼中的不敢和退縮。她隻看了一眼便別過了頭,她並不想勸她的師兄勇敢,她覺得那樣對他太殘忍。


    聽晚不明白,師兄平日雖少言心思卻在他們五人中最是通透豁達,明知是禁忌為何還由著它在心底破土而出生出枝丫,他該將它扼殺的。


    就一眼,聽晚仿佛已看到師兄悲劇的餘生:“師兄,你同言師兄一同出塢吧!”她多麽希望他的師兄是個多情的人,他出了辛夷塢會認識許多女子,或許還有救。


    “嗯?”宿棠月一時沒明白他晚師妹的意思,收迴慕曦目光對上她的眼睛時他明白了。


    聽晚似見他笑了,很淺帶著幾分自嘲的甘願:“師妹,我想留在此處。”外麵的世界對他無絲毫誘惑,他答應過自己要等曦兒迴來她最愛的這方土地。


    聽晚歎氣,她該知道的師兄怎會是多情之人呢,她隻能祈求命運對他的師兄好點。


    “師兄,我幫你送給曦兒吧!”聽晚小聲開口,她實在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宿棠月沒有第一時間迴答她,她低頭師兄的手收的極緊,發簪快要刺破他的手指。


    “好!”宿棠月鬆開手,將蝴蝶發簪給了聽晚。聽晚不知道這一“好”字,是不是師兄對自己的妥協,但她知道這一刻師兄的心有多痛。


    聽晚珍重接過,喚來慕曦。


    “舍不得我呀,晚姐姐!”慕曦乖巧站在她麵前。


    “是啊,最舍不得你了!”聽晚摸摸一手摸摸她的頭。


    “宿師兄有東西送你。”


    “什麽呀,為什麽月哥哥不自己來送?”她疑惑望向聽晚身後的宿棠月。


    宿堂月在對上她目光之前低下了頭,他藏不住他眼中的情意,他怕被發現。


    “發簪,他不會所以拜托我給你簪上。”多麽拙劣的謊言,可眼前人信以為真。


    聽晚將發簪呈於慕曦麵前,讓她看個清楚。“蝴蝶!我還是第一次這麽漂亮靈動的蝴蝶發簪。”


    蝴蝶翅膀為湛藍色其上有銀線勾勒出圖案,一層金粉淡淡覆都翅麵尾端更顯華貴,蝴蝶身體由一黃玉雕刻而成,觸須用的是纏繞的金絲,頂上綴著兩顆明珠。慕曦拿手撥了下,觸須竟還會動。


    聽晚也感歎,多麽精致好看的發簪。


    “我替你簪上。”慕曦微微低頭,聽晚仔細的將蝴蝶發簪給她慕曦簪上,她手上是師兄無法言說的真心,她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簪好後聽晚第一時間退到一旁,讓開視線,發簪很好看和曦兒很配。


    “謝謝月哥哥!”慕曦朝著宿棠月燦爛一笑。


    溟老聽到慕曦的話迴頭讓看向他們這處,看到慕曦再看宿棠月,隻一眼他心猛的一縮,他難以置信迴收目光,握著拐杖的手指節泛了白。


    “我在這裏等你迴來!”宿棠月看著發簪卻實如他所想的一閃一動在她的發髻上,他無比開心。


    “好!”慕曦點頭答應,又趴在聽晚耳邊耳語幾句才迴到翎諾身邊一同行禮和溟老辭別。


    “師兄,聽晚麻煩您們照顧師父和師弟師妹。”言知行禮,表達他的關懷和歉意。


    “嗯,你亦照顧好自己!”


    “會的,師兄一切保重!”宿棠月,聽晚迴禮。


    接著慕閆一家人拱手作別,再無言語轉身和言知踏上來時經過的那片毒瘴林。


    “迴吧!”溟老瞧著他們不見了身影,領著眾人往迴走。


    “哎呀,又隻剩下我們嘍!”青梧離別的悲傷久久無法疏解。


    星染卻好奇問聽晚:“師姐,你最後把大嫂叫迴來塞給了她什麽啊,還跟大嫂說悄悄話。”


    “沒什麽就一顆丹藥。”


    聽晚很喜歡她的這位大嫂,短短兩月她們聊的也很是投機,所以臨別送了一顆她自己煉製的丹藥。


    “嘻嘻,大嫂可是送了我禮物哦!”青梧十分炫耀的出聲。


    “什麽,給我看看!”星染問道。


    青梧抱緊懷裏的一本冊子撒腿就跑:“才不給你看,弄壞了怎麽辦。”大嫂送她食譜這麽珍貴的禮物,她可不想被星染毛手毛腳弄壞。


    “小氣鬼給我看看!”星染跟著追了出去。


    剩下三人沉默的走著腳下路,宿棠月是不想說什麽,聽晚和溟老是不知道說什麽。


    直到三人準備各自迴屋時,溟老還是出聲叫住了宿棠月:“你跟我來!”


    聽晚看著兩人走向議事廳,深歎一口氣無奈轉身迴屋。


    溟老剛在椅子上坐下,就將手邊的茶杯摔向宿棠月。宿棠月沒有躲,茶杯並沒有砸到他的身上而是在他麵前停頓片刻,然後直直摔到了地上。


    “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溟老語氣中帶著慍怒。


    “如師父所見,我動情生愛了我的力量覺醒了。”宿棠月再平靜不過說著讓溟老氣急的話。


    “你知不知道魑魅族的規矩?”溟老吼聲質問。


    “知道!”


    “知道你為何還……”溟老朝他怒吼,手中拐杖一下下杵地發出沉悶咚咚聲。


    “師父,情愛從不由己!”他知道魑魅族同族無法在一起,無法結婚生子,更殘忍點說魑魅之間根本無法相愛。這些年可他還是任由他心中的愛意瘋長,淹沒自己。


    “你啊!你啊!”溟老手指著他,全身都在顫抖,可他根本不知該拿什麽拯救他的徒兒即將悲慘的一生。“糊塗啊!”


    在今早慕閆一家人離去前,他替他們每個人檢查了身體,也如同往年一樣不動聲色的查看慕曦體內的力量有沒有覺醒。


    今年不的是他發現慕曦體內的力量有破土而出的趨勢,盡管慕閆翎諾夫婦,慕燁柳卿落夫婦都說絕無可能,慕曦並未遇見心愛之人。可他還是確信他沒有探查錯,慕曦的那人出現了但顯而易見跟宿棠月無任何關係。


    他和慕曦間的悲劇是天生的,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的鴻溝。他不知道該心疼眼前的人,還是氣他不該妄動情。


    宿棠月跪於溟老身前:“師父,徒兒求您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曦兒。”


    溟老張著嘴要說什麽,可最終還是隻動動嘴唇,垂下眸保持了沉默。


    宿棠月仰著頭,看著溟老的神情眼中光變得黯淡:“師父,請不要悲憫我,一絲都不要有。”


    慕曦是能溫暖他的太陽,是他心頭的螢火,他喜她是於他是萬幸之事,他不覺得自己愛會因命運變成悲劇,他也不需要別人來悲憫他的遭遇,那隻會讓他覺得那是對他的愛的褻瀆。


    他隻需憂她之憂,樂她之樂,喜她愛她,其他無需計較,也不想計較。


    “好!”溟老沉聲答應,既然他自己都接受既定命運他一個老頭子有什麽過不去的。


    溟老轉身從堂後拿來幾本書給了宿棠月,扶他起來拍拍他的肩:“既然力量已覺醒,迴去認真學!”


    “謝師父!”宿堂月行魑魅族之禮,謝過溟老。


    溟老迴過身不再麵對他,擺擺手讓他迴去。


    宿棠月離開後溟老同聽晚一樣虔誠向天祈求對他的徒兒的好些。


    出了辛夷塢,慕閆同他們到下一個鄉鎮交代好一切後才分道去往邊境,言知也同他們分道揚鑣。


    本來慕閆翎諾二人是想讓言知一同和慕燁他們去京都的,那樣也好有個照應。可言知拒絕了,他說他想自己自由的去看看這大好河山,慕閆夫婦並未強求,交代他一些事宜,將本屬於慕曦的四個隱衛撥給他,放他遠去了。


    因柳卿落懷孕他們迴去時準備了兩輛馬車,寬敞舒適都墊上了極好的毛毯,一路安然,無來時那般討人厭的為隨著。行車也比來時慢了許多,半個多月他們才到達京都城,長風,仲秋,知雲他們接到信兒早早的就在城門口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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