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跑迴家,千姬沙羅停在家門口平複了唿吸,這才從口袋裏掏出許久不用的鑰匙打開了家門。


    也不知道幸村是怎麽進來的,千姬沙羅入眼“看見”的是他獨自坐在院中的台階上,側身靠著一旁的欄杆。低垂著頭,額前的發絲沒了護額的束縛散落下來,遮住了眉眼叫人看不清表情。整個人看上去了無生氣的,甚至千姬沙羅已經走到他的身側都沒任何反應。


    皺著眉,千姬沙羅輕聲喚道:“幸村?”


    沒有迴應。


    “幸村?”千姬沙羅往前走了幾步。


    下一刻,在千姬沙羅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被幸村一把拽了下去,毫無防備的跌坐在台階上,隨後就被幸村死死地抱住。大腿側後方的肉磕到了台階,疼得讓千姬沙羅皺起了眉頭:“幸村,怎麽了?”


    將頭埋在千姬沙羅頸側,鼻尖是專屬於千姬沙羅的幽幽檀香:“沙羅,沙羅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幸村抱著她的力氣有點大,讓千姬沙羅有點喘不過氣來。剛準備開口讓幸村放鬆一點的時候,千姬沙羅感覺到了頸側有濕潤的感覺。身體僵硬了一瞬,千姬沙羅無奈地歎了口氣,一隻手支撐著地麵,一隻手輕輕搭在幸村的背上,拍了拍。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唯有幸村那幾乎微不可聞的低泣聲讓千姬沙羅能夠聽到。等幸村放鬆了抱著她的力道的時候,千姬沙羅半個身子已經麻到了極致:“幸村,出什麽事情了?”


    沒有抬頭,幸村的聲音有點悶悶的,帶著一絲鼻音:“我聽到醫生說的,即使手術成功,我以後也不能繼續打網球了。更何況,這個手術的成功率本來也不高……沙羅,我,該怎麽辦……”


    “網球,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不重要嗎?”聽到千姬沙羅這麽問,幸村猛地直起身子,詫異地問道,“就像沙羅的佛經一樣,不是重要的東西嗎?”


    呆愣了一瞬,千姬沙羅拿出紙巾遞了過去:“我嘛?不管是佛經還是網球對於我而言,都是一種習慣。”


    發覺幸村臉上疑惑的表情,千姬沙羅難得勾起唇角,迴憶道:“幼時的記憶我大多數都是記不清的,除了藏之介一家對我的照顧外,印象最深的還是祖父家的兇案。害怕,茫然,瀕臨死亡的求生欲,這些情緒一直包圍著我。”


    “再往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中國的寺廟裏的,也不知道父親是如何和師父談的,我隻知道等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是孤零零一個人呆在舍利塔裏,周圍布滿了珍貴的佛骨舍利和各式各樣的佛經。”


    許是因為在說童年的舊事,千姬沙羅難得露出懷念的表情,聲音也柔和起來:“他們都說我是天生佛子,注定了我日後一生的經曆。那個時候手邊是背不完的佛經,耳畔是停不掉的佛誦,這讓我很厭煩。”


    “偶有一次下山的機會,都會讓我欣喜萬分。我向往著和山下的孩子一樣,能上樹摸鳥蛋,下河抓魚蝦,可是我是佛子,注定不能這麽做。不過,幸村你知道嗎,之後真的讓我抓住了一次機會,偷溜下山。”


    迴憶道有趣的事情,千姬沙羅輕笑出聲:“那次我爬了半天樹都沒爬上去,隻能去河邊上抓蝦子,結果蝦子沒抓到,倒是被一直小螃蟹夾了腳。被前來尋我的大師兄看到了,本來是想臭罵我一頓,結果看到這個場景他很是哭笑不得。”


    “後來呢?”


    “後來?當然是被師父抓去舍利塔關了兩天算作懲戒了。之後嘛,大概是怕我又偷溜下山,大師兄開始教我網球,師父也指點了一些拳腳功夫,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被佛經占據。臥房,藏書閣,舍利塔,球場,後院,飯堂,基本是我每天都要去的地方。佛經是身不由己的選擇,網球是閑暇時的消遣。就算現在,網球是我暫時無法丟下的責任。幸村,世間沒有什麽是無法丟棄的。”


    睜開眼睛,千姬沙羅笑道:“時間可以磨損一切,就算是頑石也能在時間的河流裏變為塵埃消散與天地間。幸村,相比較起來網球並不是不能割棄,況且,又是誰告訴你手術不能成功?以後無法繼續打網球的?你,閉上眼睛,把手給我。帶你看個好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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