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他媽的還真敢潑!”男人抬手抹了一把臉,赤紅怒目瞪著唐佳洛,舉手正想給她一巴掌以作還擊。


    先前不直接出手,有所顧忌,全因他爸耳提麵命為人處事要低調。


    可現在,隨隨便便一個嬌小姐都不把他放在眼裏,他要是再低,都被壓到爛泥裏了。


    這一刻,怒氣上頭,他哪裏還管什麽唐家沈家的,隻想找迴麵子裏子和場子。


    範同自小養在國外,前兩年大學畢業才被安排迴到a市,對c國的情況不太了解,私以為南城唐家不過隻是區區有點小錢、榜上有名的富商。


    士農工商,自古以來,商人怎麽能與官鬥?也就是他們大驚小怪罷了。


    這麽一想,先前泛起的一點心慌瞬間消失殆盡,轉而仰著脖頸,恢複平時的狂妄自大。


    隻可惜,舉在半空中的手還未落下,便被一股力道死死鉗製住,“媽的!誰敢攔老子?不知道今天這局是我爸牽頭攢的嗎?”


    怒罵著轉頭,還未看清來人的臉,“哢嚓”一聲瞬間讓他變了臉色。


    “他媽的!啊!”腕骨移動錯位間,他青白著一張臉,驚慌痛喊,言語更加口無遮攔,


    “臭婊子,我看你找死,我爸可是範成鋼,敢動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啊!”


    他罵得越髒,唐一手上的動作就越狠,直接一腳將他踹倒跪地。


    反觀一旁的淩峰,隻是光站著,那標誌性的刀疤臉兇神惡煞,嚇得現場一眾少爺小姐紛紛化作鵪鶉樣兒,一動不動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連累禍臨己身。


    “痛痛痛痛......”


    囂張跋扈的火勢瞬間“呲”一下往下消,隨之而來的是難聽的痛哭流涕,以及斷斷續續的咒罵威脅。


    唐佳洛抬眸和唐一對視一眼,後者心領神會頷首,雙手稍微用力,像甩垃圾一般將男人扔到地上。


    恰逢此時,會場的安保人員聞聲趕來,將地上的範同護著半圍在身前。


    範同托著被折斷的手腕艱難起身,額間因疼痛而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汗珠,眼睛狠狠地瞪著前麵三人,側頭,朝身旁的安保隊長投去眼色。


    可後者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男人剛熄下的怒火又湧上來,拔高聲音催促道,”上啊,沒看到那女的打人嗎?花錢請你們吃幹飯的?”


    安保隊長躊躇片刻,躬身移開,跟在後麵而來的安秘書移步上前,湊近範同小聲提醒,“範少,範局說今晚有幾位重量級人物過來,讓我帶您先迴去。有事也請晚宴結束,他再找您。”


    說完,望了眼對麵的唐佳洛,神情恭敬,眼神不言而喻。


    即使這個位置偏僻安靜,可到底也是宴會現場範圍,全程都有專人監控盯著,從兩人對上開始,裏麵的人就已經得到消息。


    範同也不是傻的,最開始隻是煽動別人出手,方才妄圖動手不過平時被恭維得狂妄慣了,被人當眾下臉麵,一時火氣上頭忘了場合。


    現在冷靜下來,從安秘書的帶話裏察覺出自家父親的警告,後背頓時一陣發涼。


    可他現在就算想走,唐佳洛卻並不打算如他的願,“你爸叫範成鋼是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現場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尤其是範同,被突如其來的一句怔愣在原地,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妙的預感。


    “前商務部對外貿易司副司長,現任a市建設局局長兼欖洲新區項目牽頭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語氣柔柔,可話中有話卻讓人莫名不寒而栗。


    範少心裏一咯噔,慌亂不安霎時湧上心頭,表麵卻強裝鎮定,趾高氣揚反懟,底氣卻略顯不足,“是又怎樣?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羨慕他生了你個這麽好的兒子,順便祝願他明年能夠順利退休,安享晚年。”


    話中帶刺,刺得範少壓在心底的不滿又多了幾分怨憤,“姓唐的,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仗勢欺人。”


    他剛揮起拳頭往前走一步,不料被身旁的安保隊長攔下,還沒等他開口,安秘書趕忙給他打眼色,搖頭製止。


    “我向來愛欺負人,你第一次混這個圈子嗎?”唐佳洛不屑輕嗤,踱著步子靠近,從侍應生的托盤上重新端起一杯香檳,就在眾人以為她又要潑範同時,手腕一轉杯口朝下,酒水以一道華麗的弧線悉數撒地。


    以奠酒的方式。


    “既然你們這麽想過頭七,”說話間,眼神一一掃過先前八卦嬉笑的眾人,一字一句道,“放心,你們會如願的。”


    唐佳洛扔下這句話,在眾人的注視下,踩著細高跟優雅離開,唐一和淩峰緊隨其後,不讓任何人靠近。


    “操!她什麽意思?!”反應過來的範同不禁大聲怒罵,微抖的指尖指著地毯上的濕處,不敢置信反問,“她方才,那樣,那樣,是祭酒嗎?是祭奠死人嗎?”


    現場眾人你望我我望你,垂眸摸鼻,不敢再作言論。


    “範少,你看,我們大家要不找時間,攢個局道歉?隻要我們誠意足夠,想來唐佳洛會原諒我們的口無遮攔的。”白白猶豫著開口建議。


    她們白家雖然遠在安市,可父親的仕途重心卻漸漸往雲城靠近,拋開唐家自身勢力不談,光沈家二老對這位孫兒媳的重視程度,要是不哄好她,日後政途上難免有阻滯。


    “我道個鬼,要慫你自己去丟人現眼,我還有一個親戚在中央,怕她幹啥?”範同聲量不覺拉高,梗著脖子,底氣十足,神情不可一世。


    站在一旁的安秘書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半晌,暗自歎息,抬手輕拍範同的肩膀,帶著他一起離開。


    安秘書跟範成鋼多年,深知他坐到今時今日的位置,背後見不得光的手段可不少,這次更是為了利益和唐家那位私生子做局,毫無底線可言。


    常在夜路上走的人,撞鬼是早晚的事。


    安秘書想著,抬眼與會場中央的範成鋼對視一眼,點頭,垂眸轉身,眼神微動間,心下作了新的打算。


    欖洲新區項目正在啟動的緊要關頭,的確不會臨陣換帥,但難免秋後算賬,掃除汙垢。


    後來,哪怕範成鋼帶著自家兒子在唐公館門口把頭磕爛,終究挽救不了範家的頹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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