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費洛西組了一個局為自己餞行,她明天又要啟程去往y國了。


    這一別,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才能再重逢了。


    正好,無念剛搬過來,也帶她見識一下圈子裏的人,豪門水深,那些達官貴人可是天天求神拜佛的,今晚多認識幾個長舌二世祖,哪怕她一年後自立門戶了,也不愁沒生意。


    *


    巫山。北區鬥獸場。


    巫山地處雲城南邊近郊,依山而建,山水環繞,北邊得天獨厚的山林被改造成了猛獸的後花園,平時也會經常舉行鬥獸活動。


    一樓看台處,人山人海,喧鬧嘈雜,粗魯淫穢的對罵聲此起彼伏,偶爾摩擦起衝突的時候,就會有安保進場幹預,確保不會鬧出人命而影響到活動。


    二樓vip卡座裏。


    唐佳洛給無念倒了一杯果汁,而後挽住另一側費洛西的胳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湊近問道,“西西,你怎麽來鬥獸場組局啊?好暴力噢~”


    說著,小手悄摸摸地捏著她手臂上的軟肉玩。


    “暴力?你不正喜歡這個麽,唐小洛?”費洛西側頭好笑地看著這張故作柔弱的小臉,臉頰比上次見麵又圓潤了不少。


    手心發癢,她沒忍住抬手撓了撓她肉乎乎的下巴,柔膩溫熱,手感比想象中的還要好上幾分。


    “你看你眼睛都放光了,還在這裏裝。”費洛西捏上癮了,手上的力度不覺重了幾分。


    “嘶~痛~”唐佳洛抬手製止,眼眶染了一層水霧,看起來更像毛絨絨軟乎小貓咪了。


    費洛西意猶未盡地收迴手,輕咳一聲,掃一眼捧著橙汁老神在在坐著的無念,壓低聲音問道,“你還真把她帶過來了?我以為你說說而已。她不是普光寺的人麽,來這種地方不會觸犯禁忌吧?”


    唐佳洛無所謂擺擺手,“安啦,她就是個俗家弟子而已。她自己說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不必死守那些清規戒律。”


    她伸手在桌上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來,笑嘻嘻地說,“你看看有沒有虧心事做多的、錢多得沒處放的‘大魚’,給她介紹介紹,讓她賺點外快養老?”


    費洛西從她手上抓走一半的瓜子,學著她的樣子悠哉悠哉地磕著,“嘖嘖嘖,唐摳摳,算盤打得可真好。你不會畫大餅哄騙人家過來的吧?還讓人做兼職養正職?”


    21世紀“周扒皮”,現代版“算死草”,把拉完磨的驢榨幹最後一點剩餘價值。


    “說什麽呢!我是那種人麽?”唐佳洛不滿地翻了個白眼,“都跟你說了是我媽咪讓我找她的,她都住在我的房子裏了,最後那點工資我怎麽可能少了她的?嘁!”


    說著,左手腕握緊攥住瓜子,舉了起來,她嘚瑟地向費洛西展示著手腕上的手釧,“看到沒有,這可是開過光的,還吸了幾百年的香火,可以保平安的。”


    說完,還扭頭看向無念,“無念小姐姐,你說是不是?”瘋狂眨眼。


    突然被cue,無念愣了一秒,看著唐佳洛還在打眼色,她沉默片刻,清咳出聲,“沒有幾百年,二十年而已,我五歲那會兒師父教我做的平安手釧,世上隻有兩串。”


    話落,眼眸低垂,雙手揉捏著褲子,語氣略顯局促,“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著就差跑起來的身影,費洛西不禁笑出聲,“你確定人家是願意來這種地方的?不會是你強迫的吧。”


    唐佳洛收迴視線,沒好氣道,“才不是。她有點社恐,不過她說想嚐試看能不能克服。但是,很顯然,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雲城頂尖醫學院的中醫學博士,因為社恐問題,所以才放棄了極佳的工作機會,迴到普光寺當個悠閑的弟子。


    她會答應給唐佳洛工作一年,一是因為給的薪水是她這輩子都很難賺到的,二是因為自由,除了幫助唐佳洛渡過劫難,其他的時間安排完全不受限製。


    費洛西了然,“這樣啊,那待會姐帶她認識一下圈裏最八的幾個小姐妹,其他的就看她的造化啦。”


    唐佳洛聞言興奮地張開雙臂抱住費洛西,腦袋一拱一拱的,“西西,就知道你最最最最好了,你就是慈悲為懷的善良的天仙下來凡間普度眾生了。”


    “成語是這麽用的嗎?”費洛西撇嘴一笑,拍了拍懷裏的腦袋,“待會你也跟著認識一下,過一下臉,以後圈子裏就不會有不長眼的人衝撞你了。還有,我不在雲城的這段時間,你有事情也可以找她們幫忙。”


    “嗯嗯,知道了。”唐佳洛難得聽話地點了點頭。


    西西永遠都是這麽的為她著想,太感動了嗚嗚嗚......


    她要是男孩子,都想嫁給她了。


    片刻,唐佳洛坐直身子正了正臉色,認真問道,“你怎麽這麽快又去y國了?是楚楠棲有消息了嗎?”


    “嗯。這次去y國首都——彭瑪,資料顯示她前天去過當地的一家花店,不過人沒跟上,我想親自過去找找。”費洛西想起祁助理給她發來的信息,眼中閃過一抹希冀。


    唐佳洛想了想,突然將左手腕上的手釧脫下來,握住費洛西的手,將手釧戴進了她的腕間,“這手釧你戴著保平安,你去到那裏記得要注意安全。”


    費洛西被腕間溫熱的觸感刺了一下,迴過神來,溫聲安撫,“放心,彭瑪離米亞鎮還很遠呢,很安全的,不用擔心。”


    說著,便要將手釧脫下來,“這手釧你還是自己戴著吧,你自己都還在劫難期呢。”


    唐佳洛摁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無念小姐姐給了我兩條,這條你就戴著,我迴家再把另外一條戴上。”


    費洛西看著她堅定的小臉,也不扭捏煽情了,“行。”


    他們都說唐佳洛沒心沒肺愛玩愛鬧,幼稚又愛作,時常想到什麽說什麽,從來不顧及他人的感受。


    可是,隻有她知道,唐佳洛心思敏感細膩,共情能力超強,總是喜歡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暗自出力,你對她好一分,她便還你百倍千倍。


    隻是,這樣的人,最容易招致非議,無端被推到討伐謾罵的風口浪尖。


    想到這,費洛西暗自歎了口氣,心想:臨走前,還是將這家夥的照片掛在圈子裏置頂吧,這樣就沒人敢欺負她了。


    *


    在節目開始之前,無念迴到了卡座上,清冷的小臉蒙上了一層冰霜。


    察覺到無念的異樣,唐佳洛關心問道,“怎麽啦?為什麽不開心呀?”


    無念沉默著,環抱著雙手自顧自地生氣著。


    費洛西好奇地看了一眼,湊近唐佳洛的耳朵小聲說道,“我朋友來了,出去接一下。”


    唐佳洛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而後雙手撐在沙發上,朝著無念湊近腦袋,雙眼盛滿疑惑,“怎麽了,剛剛去洗手間是有人欺負你麽?你別怕,說出來,我幫你出氣。”


    無念屁股往另一邊挪了挪,不太適應這麽近的距離,“沒事,碰到了一個沒禮貌的浪蕩子,我已經收拾過他了。”


    “喔,那就好。下次再遇到他,你和我說一聲,我讓二十個保鏢輪番揍他。”唐佳洛說著,揚了揚小拳頭。


    “嗯。”無念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眼神失了焦距,似是想起了什麽。


    唐佳洛無趣地努了努嘴,收迴雙手,懶懶地靠在沙發上。


    隆重的開場聲音響起的時候,費洛西帶著古麗和另一位長相森係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古麗,你們見過的。”費洛西指了指古麗。


    古麗上前開心地將唐佳洛往懷裏撈,“上次幫了我還沒親自跟你說聲謝謝呢,我磨了西西好久,才終於把你給盼出來了。”


    “我也好想你呢~”唐佳洛迴抱古麗,腦子使勁往裏埋了埋,咧著嘴嘿嘿笑著,忍不住發出喟歎。


    還是和上次一樣柔軟呢,奶香奶香的,真想拿雙麵膠把兩人粘起來啊——


    “行啦,抱夠了沒?”費洛西上前,揪住唐佳洛的後脖頸往外扯,對上唐佳洛充滿怨念的眼神,無奈地拍了下她的額頭,“行了行了,抱一下就好了。”


    被迫分開後,古麗戀戀不舍地黏在唐佳洛身邊,高挑的身子站在一旁摸著她的頭,1米76還踢著恨天高,一米六二的唐佳洛就像她的小孩一樣。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明明隻見過兩次麵而已,古麗卻發自心底地喜歡唐佳洛,想起她總是心口有點發脹,一見到她恨不得把整個世界都搬來給她,就像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


    費洛西雙手撐在另一位女孩子的肩膀上,將她往唐佳洛那邊推了推,“這是溫淇,溫家二小姐,你老公的表妹。”


    政治世家溫氏,雲城四大家之一,沈驍的母親溫婉便是溫家大小姐,外祖曾是京中二把手,在政界的聲望極高。


    唯一的舅舅溫術正五年前因公殉職,留下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溫周慎是雲城市長,小女兒溫淇年方二十,還在國外留學。


    唐佳洛熱情地打招唿。


    溫淇好奇地打量著唐佳洛,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片刻,激動抱住她,“啊啊啊,嫂子,活的嫂子啊,原來是真的。”


    唐佳洛被她這熱情的態度嚇了一跳,求救般看向費洛西。


    費洛西聳聳肩,表示習慣就好。


    唐佳洛尷尬地“哈哈哈”,拍拍她的肩膀表示迴應,“當然是活的啦,死的你也看不到啦哈哈。”


    溫淇興奮地跺跺腳,抓住唐佳洛的肩膀搖了搖,“表哥終於有人要了!不過為什麽你們結婚這麽突然啊,我收到消息的時候,你們都已經舉辦完婚禮了,最神聖的一幕我居然錯過了嗚嗚嗚......”


    溫淇幹嚎了幾聲,唐佳洛小聲嘀咕,“我也覺得突然。”


    當事人還是結婚前兩天才知道自己要嫁人了,不然都逃了。


    咳咳。


    “淇淇,好啦,再搖她就吐了。”費洛西適時解圍。


    脫身後,唐佳洛穩了穩氣息,拉起坐在角落裏的無念介紹給她們認識,還有之前便一直在的幾位公子哥和千金小姐。


    全場燈光驟然變得昏暗,隨著激烈厚重的鼓聲響起,一束強光打在了正中央的賽台。


    喧囂聲被摁住了暫停鍵,全場的目光都注視著賽台,寂靜無聲。


    賽台中央的兩塊板往兩邊撤開,一個巨大的鐵籠緩緩升起,停穩後,一隻體型健碩的非洲獅邁著高傲的步伐走了出來。


    隨後是咬合力驚人的、帶著褐色斑塊的斑鬣狗。


    緊跟著是麵部色彩豐富,性情暴躁、兇猛好鬥的山魈。


    東北虎、北美灰狼、藏獒......


    叫得上名字的,還有叫不上名字的,內圈裏的猛獸足足有二十來個。


    “哐當”,外圈三米高的厚重鐵門被緩緩推開,3位一身腱子肉的威猛大漢緩緩走了進來。


    半晌沒有動靜,就在眾人以為角鬥士已經到位的時候,鐵門卻遲遲未曾關上。


    突然,一位全身白衣的帶著半邊麵具的女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白皙細嫩的玉足踩在格紋地板上,帶著尖銳倒鉤的皮鞭隨著行走劃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嘿!妹子,走錯場了吧?!迴來,裏麵全是猛獸。”


    “什麽情況?看起來這麽柔弱的女人也是今天的角鬥士嗎?”


    “不是吧?今天可是生死局,隻有唯一一個勝利者可以活到最後。這女的是要送人頭的吧?”


    除卻驚訝和質疑聲的,還有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小腰扭得挺帶勁兒的,下來,別比了,跟了小爺吃香喝辣的。”


    “嘿,這身材還真不錯,就是這麵具下的臉,不知道稱不稱得上這身段?”


    “把麵具摘下來啊!”


    “順便把衣服也脫了吧哈哈哈哈哈!”


    ......


    滿場瞬間被汙穢難聽的話語占據。


    不過,白衣女子不為所動,赤著腳一步一步邁上台階,從容不迫地走到賽台外圈,與先前的三位壯漢並排站列。


    二樓看台的另一側vip卡座。


    “這就是你精心準備的好戲?”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響起,不屑地收迴視線,毫無創意的獸鬥實在枯燥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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