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禦拿著雜誌的手抖了下,順著雲嫿手指的方向看去。


    左前方的女人戴著眼罩休息,她的手隨意地放在一旁,那顆耀眼的鑽戒很難讓人忽視。


    秦禦臉色僵住。


    天空之眼,權景肆送給雲嫿的婚戒。


    此前,雲嘉誠把這個戒指捐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會出現在這架飛機上。


    果然是精心安排。


    秦禦手指攥緊,正要上前詢問一二,那女人取下了眼罩,戴著戒指的手慵懶地理了理長發。


    秦禦上前,沒想到竟然是個臉熟的人。


    “秦六少,好巧啊。”


    對方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笑容溫和。


    “陳太太。”


    秦禦也打了招唿,“冒昧問一句,您手上的戒指是從哪裏來的?”


    “哦,你說這個啊。”


    陳太太展開手,自我欣賞著那顆漂亮的戒指,“前幾天從一個收藏家那裏淘來的。”


    陳太太一向喜歡各種珠寶首飾,所以閑暇無事,就喜歡四處買買買。


    這個戒指來頭大,戴出去也有麵子,自從買了之後,陳太太幾乎是從不離手,喜歡得緊。


    秦禦和陳太太也算是老熟人了,知道她和這件事情無關,而策劃這件事情的人,也不會輕易露麵。


    “陳太太方便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我也沒見過,我是和她手下交易的,不過聽聲音,是個年輕女人。”


    “好,多謝陳太太。”


    秦禦迴了座位。


    有錢有勢的年輕女人,想要借機刺激雲嫿,甚至不惜淘來了她之前的婚戒。


    那個人,到底是誰?


    秦禦一時沒什麽主意,思緒也因雲嫿的情緒失控打斷。


    “雲嫿,怎麽了?”


    雲嫿縮在角落裏,難受得一直流淚哭泣。


    不論他說什麽,她都不肯說話,抱著腦袋一個勁兒地哭。


    後來,空姐甚至幫忙緊急在飛機上廣播尋找心理醫生。


    好在運氣不錯,同乘的人裏就有個從業許多年的心理醫生。


    雲嫿被帶去了休息區,秦禦陪著她一起。


    他和醫生簡單說了一下她的情況,醫生點點頭,“她情緒這麽不穩定,按理說陌生環境更不利於她調養,為什麽非要帶她出國不可?”


    隻是出趟遠門,就能失控成這樣,肚子還這麽大了,看著挺棘手的。


    這兩人的衣著,一看就是有錢人,醫生也有點害怕自己處理不好這種情況,反而會得罪他們。


    “她之前狀況很穩定的,是今天……接二連三受了刺激。”


    “受刺激?”


    “是。”


    秦禦慌張地嘴唇都在顫抖,“醫生,麻煩你好好安撫她,不要讓她出事。”


    心理醫生歎了口氣,“我當然會盡量安撫。”


    雲嫿現在情緒穩定了一些,但她了無生機地坐在沙發上,雙眼不停地往下流著眼淚。一雙漂亮的眼瞳,沒什麽焦距,呆呆愣愣的。


    醫生一見她,眉頭便蹙了起來,“她心結很深啊。”


    秦禦在一旁低下頭,沒說話。


    “雲小姐。”


    醫生在她對麵坐下,嚐試和她對話。


    “你現在很難過是嗎?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難過嗎?”


    雲嫿眼睫動了下,一顆眼淚滾落下來,嘴唇動了動,嗓音沉啞得不像話:“我……我不知道。”


    剛剛秦禦已經告訴過他,雲嫿有分離性遺忘症。


    這樣的狀態,原本就受不了刺激,偏偏她接二連三地受了刺激。


    難過,卻不知道難過的原因是什麽,這樣人很容易鑽牛角尖,長此以往,會出現精神問題。


    她還是個孕婦。


    之後懷孕產子,身體心靈雙重的打擊,這樣的狀態就更加脆弱了。


    心理醫生再度歎氣。


    忽然,雲嫿腦子抽疼一下,她抱著頭覺得骨裂似的難忍。


    “怎麽了?”


    醫生忙問,“是頭疼嗎?”


    雲嫿慢慢放下手,蒼白的臉緩緩出現些情緒,她看著秦禦,忽然問出一句:“我……我是不是結過婚?”


    秦禦猛地一怔,“你……你想起什麽了?”


    雲嫿恍惚地擺頭,“沒有,我隻是覺得那個戒指很熟悉。好像之前,我也有過那樣一枚戒指……”


    在她拚命想看清的那段記憶裏,還有一個送她戒指的男人,可是她實在記不起他的模樣了。


    心理醫生朝秦禦走過來,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為什麽不告訴她事實呢?”


    “因為和她結婚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她是因為那個人才失去的記憶變成如今的樣子,如果讓她想起來,她會生不如死的。”


    醫生又歎了一口氣,“不過我看這位小姐的狀態,一直瞞著隻會讓她越來越迷失。這樣也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秦禦無措地低下頭。


    “我隻能盡量。”


    醫生說:“她是個孕婦,連鎮定劑都無法使用。眼下她情況很糟糕,我不能保證自己能起到多大作用。”


    “麻煩你了醫生。”


    經過兩小時的心理疏導,雲嫿慢慢穩定下來。


    她迴到座位,睡了一個很長的覺。


    一共十小時的飛機,路途很遠,但秦禦一直沒睡,在一旁警惕地守著她。


    見女人睡顏安詳,他一顆不安寧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隻是,如果真的有人想對雲嫿下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看來哪怕到了國外,也有人惦記著要找她的不痛快。


    是權家的人嗎?


    權家的人擔憂雲嫿肚子裏的孩子是權景肆的,怕這個孩子生下來,所以才這樣做?


    雖然外頭一直傳這孩子是他的,連權柏都沒過問這個孩子的事情,像也是默認了。


    隻是,總有人不放心,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如果不是權家人的話,秦禦都想不出還有誰這麽想讓雲嫿出事了。


    飛機終於落地了。


    秦禦長舒了一口氣,帶著雲嫿離開。


    雲嫿睡得迷糊,坐上車後才慢慢恢複意識。


    秦禦不放心她,車子直接往醫院的方向開。


    雲嫿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隻是夢裏一切都是混沌不清的。


    車子開到了鬧市,雲嫿麵色淡漠地靠在車座上閉眼休息。


    外麵有人舉著棋子在搞唿籲和平的遊行,手裏還拿著彩彈槍,嘴裏義憤填膺地進行遊說。


    “砰——”


    不知是誰開了一槍,雲嫿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瞳孔急劇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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