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秦夫人尚且引得在場賓客猜測紛紛,而接下來,門口迎賓處收到的慶賀花籃,更讓大家驚訝。


    門口的小廝拿不定主意,將人請到了裏頭,那人隻傳遞了一句話。


    “是薛首長送的,希望令愛婚姻圓滿幸福,兩人長長久久。”


    陸長生聞言,眉宇輕蹙,壓著嗓音細細追問:“是薛仲懷薛首長?”


    “正是。”


    陸長生臉上的驚訝壓了又壓,才從容地微微鞠躬表示感謝:“麻煩長官替我向首長代謝。”


    對方點了點頭,目光冷靜地掃過眾賓客,落到一旁的明豔照人的女人身上。


    雲嫿見對方看向了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微微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唿。


    對方眉目微動,瞧不出喜怒。收迴視線,轉身離開了。


    待人走後,陸夫人才敢上來問陸長生:“怎麽迴事?我們陸家和薛家從無交情,薛首長又一向是個不喜交際往來的人,怎麽會給我們道喜?”


    陸長生自己也沒想清楚這一點,搖頭輕歎:“不管是什麽目的,能得到薛仲懷的道賀,說明我們現在做的事情,上頭並沒有異議。鬱家的案子,終於等到了撥雲見日的這天。”


    如今的帝都官場,論背景雄厚,無人比得過秦家。但論起權勢,無人比得過現在正當紅的薛家。


    薛仲懷,五十幾歲的年紀便已經是最高軍銜,軍功赫赫。兩個兒子,一個死在戰場,一個是炙手可熱的少校,以後恐怕也不會遜色於他。


    這場婚禮,一個秦家,一個薛家,兩大高官世家都來道喜,帝都的格局怕是從此時開始,便開始轉變了。


    送完花籃後,年輕的軍士上了車。


    “首長,外頭所傳的屬實,雲嫿小姐現在和秦六少關係匪淺。她……肚子看上去確實有了身孕。”


    後排身穿軍裝的男人臉色霎時暗沉下去,眼周的皺紋也因為隱忍的怒氣變得越發清晰,“罷了,最是深情留不住。”


    權景肆還昏迷不醒,這女人卻已經有新歡了。


    希望經此一事,他能從兒女情長之中徹底解脫出來。


    這麽好的苗子,一輩子見不到幾次。


    去經商太可惜了,權柏不珍惜,不如就他自己留著教養。


    “迴去吧。”


    “是,首長。”


    ……


    雲嫿最近胃口特別好,婚禮上也一個勁兒地在吃。


    直到儀式要開始了,她才放下手裏的食物,轉眸看向紅毯盡頭處。


    伴隨著悠揚的婚禮進行曲,陸琬挽著陸長生,一襲耀眼的白色婚紗款款走來。


    陸琬今天很漂亮,眉眼間的溫婉動人讓人不由得揚起唇角,感染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幸福氣息。


    果然女人的幸福都是寫在臉上的,直到這一幕,陸懷瑜才算是點頭承認了鬱時安這個妹夫。


    沒辦法,誰讓他妹妹喜歡呢。


    雲嫿的目光跟著陸琬遊走,心底油然生出興奮和喜悅,眼睛也滲出了激動的淚花。


    一旁的男人朝她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上拿著一張紙巾,“擦擦。”


    雲嫿掀眸看他一眼,一滴清淚自眼底滑落,“謝謝。”


    她接過秦禦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


    雲嫿的眼淚一落下,忽然就止不住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一開始是替陸琬開心,覺得激動,再後來,心底竟然隱隱生出一些難過出來。


    雖然,她並不清楚這無底洞一般無端湧上來的情緒是因為什麽。難過陸琬結婚嫁人?自然不是,她以後還是可以經常見到陸琬,而且她確信自己是替她感到高興的。


    可是,她到底在難過什麽呢。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快要將她心腔塞滿,快要炸裂,她覺得自己甚至要難過得嚎啕大哭出來。


    避免自己在眾人麵前失態,雲嫿轉身先離開了。


    “雲嫿。”


    秦禦察覺出她的不對勁,跟了上去。


    但沒跟幾步,一旁的就有來人製止了他。


    “江少衍?”


    秦禦眼裏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你攔著我做什麽?”


    江少衍審視著他,淡淡開口:“秦六少,我們聊聊?”


    “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說著,秦禦往邊上邁出一步,想從他身側繞過。


    江少衍不依不饒跟上,“秦禦,外麵都說雲嫿和你在一起了,還說她肚子裏有了你的孩子。可我剛剛看到她肚子已經顯懷了,我不信她這麽快就忘了權景肆跟了你。”


    權景肆身死的消息,權家並沒有放出來。


    雖然權家內部秘密舉辦了葬禮,但介於權柏還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並不會對外宣稱權景肆已死。


    因此目前,除了極少數知情人外,並沒有人知道權景肆已經死了。


    外頭所傳,無非是雲嫿和權景肆分手,現在和秦禦走得近,而且,還有了秦禦的孩子。


    秦禦冷笑一聲看他,“你想說什麽?”


    “雲嫿和權景肆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失憶了,把權景肆忘了,就這樣。”


    秦禦因為擔心雲嫿,沒什麽耐心和他解釋這些,說了便要走。


    可江少衍聽了,更覺得不可思議了,“你說雲嫿失憶了?”


    “是,而且她現在精神狀況很差,你最好別在她麵前提權景肆三個字刺激她,否則她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唯你是問。”


    說完,秦禦便甩開他走了。


    江少衍愣在原地,一時心裏百味雜陳。


    秦禦剛到洗手間,便聽到裏頭傳來的哭泣聲。


    壓抑著難過,聽著讓人心疼得很。


    秦禦臉色緊繃,在門口唿喚:“雲嫿,你還好嗎?”


    哭聲弱了些,聽得出來主人在刻意壓製,可是收效甚微。


    “我不知道我怎麽了,我好難過,秦禦,我好難過……”


    她聲音都在顫抖,秦禦深吸一口氣,猜想是剛剛的婚禮刺激到了她。


    她和權景肆雖然沒有辦婚禮,可他們始終結過婚。


    所以,婚禮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刺激。


    “雲嫿,你先出來好嗎?”


    “嗯……”


    她哆嗦地應了聲,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隨後便出現在他麵前。


    妝容已經哭花了,那雙美麗的眼睛透著幾分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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