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若賈珍不死,蓉哥兒還不知要被他耽誤多久!


    寧國府中門洞開,十來個青衣內監,騎著高頭大馬,緊隨一位麵白無須、身披蟒袍的中年公公之後,趾高氣揚,縱馬直奔靈堂,一路暢行無阻。


    賈政等人剛剛走出登仙閣,便望見一眾內侍疾馳而來。看清為首之人麵容,賈政暗自心驚——來者身份不凡,竟是大明宮內監首領,戴權!


    此人自幼服侍崇盛帝,深得信任,權勢赫赫,被朝廷官員尊稱為“掌宮內相”。由他親自出宮宣旨的情形並不常見,往往意味著皇帝非常重視。


    直到與賈家眾人距離不足丈餘,戴權方才勒住韁繩,身下馬兒仰天嘶鳴,終於停止向前。


    戴權並未當即下馬,而是俯瞰賈家眾人,等他們先來行禮問安。


    賈政以讀書人自詡,崇尚古聖賢高潔品行,卻也不敢得罪大權在握的太監祖宗。急忙帶了族人趨近幾步,帶頭行禮。


    戴權笑吟吟的享受著國公府傳人的恭維。若是以往,他會表現的更冷漠疏遠,以便更好拿捏對方。


    不過今日他身負重任,不敢過於恣肆。


    原來,因太上皇日趨老邁,精力不濟,近年漸漸放鬆對朝政的掌控。崇盛帝趁機對支持太上皇的勳貴暗中打壓,扶持自己的心腹,導致勳貴群體積累了不小怨氣。


    賈珍被殺一事,看似意外,卻讓一些人懷疑其中另有內幕。昨日早朝後,在崇盛帝已發明旨嚴令各司緝拿兇犯的情況下,一眾勳貴借題發揮,爭相上奏,言說真兇一日不得,勳貴一日難安。


    他們試圖以此表達不滿,對崇盛帝進行施壓。而動蕩局勢的確讓銳意進取的隆盛帝有所顧忌,不得不稍作表示,這才有了這道旨意。


    戴權從內監手中接過聖旨,由賈政引領,拾階而上,行至大廳中央。


    他麵南而立,身前是香案,背後是靈位,展開聖旨,用尖細陰柔的嗓音說道:


    “賈蓉接旨!”


    話音落地,一片死寂。


    剛才曹操裝暈裝的十分瓷實,總不好一聽來了聖旨便醒,那明顯是把賈政等人當猴子耍了,故而隻能繼續偽裝昏迷。


    其他人也不敢言語,你看我,我看你。


    見無人出來,戴權淡眉緊皺,臉上泛起怒意,冷笑道:“怎麽?陛下降恩,咱家半點兒不敢耽誤,孝子反倒不在?”


    賈政唬的臉色煞白,一下子撲倒在地,跪地言道:“內相容稟!適才侄孫賈蓉悲傷過度,以致昏厥,尚未醒來!”


    “哦?昏厥?”戴權聽得一愣。


    他自幼被父母賣入宮中,身殘心亦殘,親情淡漠,對這種至誠至孝之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知是該嘲諷,抑或是羨慕。因不知寧國府內情,並未生疑。


    外人哪兒能輕易想到,假哭就罷了,賈家孝子已經進化到裝暈的地步,舉世罕見。


    “這如何是好?旨意誰來領?”


    看著手中明晃晃的聖旨,戴權有些犯難。總不能等待賈蓉蘇醒吧?那要等到何時?


    賈政比戴權更急,又怕怠慢天使,轉身指著賈璉大罵:


    “讓你請大夫,怎麽還不來!拖遝至此,誤我大事!”


    這也能怪我?我是神仙能唿風喚雨不成!


    賈璉氣的差點當場懟迴去,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嘟囔道:“老爺不必著急,想來也快到了。”


    靈堂中的空氣似乎凝固,誰也沒遇過這等事,傳達聖旨竟沒人接!


    賈蓉若死了也好,他沒死,其他人也不便代勞。


    這時,正盤算曹操何時才肯醒的賈薔,忽覺腹部又被人戳。


    之前賈政帶人出去迎接戴權時,賈薔倆腿都被曹操壓著,不能動彈,也就沒有出去。這會兒腿都壓麻了!


    略一尋思,賈薔心道,蓉哥兒這是想醒啊,隻缺一個恰當的借口!


    這兩天跟隨曹操左右,受他潛移默化,賈薔的膽子也肥了幾分,臉皮也厚了幾分。


    他當即搖晃曹操,大喊大叫道:“蓉哥兒快醒!陛下傳旨啦!你聽到沒有?是你最敬重最仰慕的陛下呀!你不是要盡忠報國嗎?你不是要掃蕩東虜嗎?你不是要青史留名嗎?你怎麽能昏呢?我為你不甘啊……”


    曹操閉著眼睛,近距離承受狂暴的音波攻擊,耳朵被震的嗡嗡亂響。


    物理刺激尚可承受,但賈薔說的話很適合製造雞皮疙瘩,都不知他那腦瓜子怎麽想到的!


    賈家眾人聽了,更是神色各異。


    賈政愕然瞪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平時無心管理族中子弟的學業,他竟不知東府出了個至誠至孝、心懷社稷、誌向遠大的賈蓉!


    不禁埋怨賈珍埋沒人才,若非他死的及時,賈蓉還不知要被他耽誤多久!


    賈璉則目瞪口呆,差點兒驚掉眼珠,嘴巴大張,合都合不上——你小子說的是賈蓉?不對,你這個賈薔不會是馬屁精偽裝的吧?這些話怎麽聽怎麽假!


    尤氏漲紅了臉,這說的哪裏是賈蓉?聖賢也不過如此!眼前要是有地縫,她都恨不得鑽進去!


    作為寧府女主人,她可是清楚,賈蓉賈薔兄弟倆自幼便狼狽為奸,一味吃喝玩樂,何時曉得“忠孝”二字怎麽寫!但凡有十之一二屬實,她也不用為自己的未來擔心了!


    同尤氏恰恰相反,守護在曹操身邊的秦可卿,對賈薔所言深信不疑。一雙美眸含情脈脈,心裏念佛不斷,祈求他早些醒來。


    戴權作為在場的唯一外人,對實情一無所知,但不妨礙他自己腦補:先是慟哭暈厥,足見其孝心至誠,再爆忠君愛國心意,顯得順利成章,不覺唐突。


    他當場打定主意,等迴了宮裏,就把這些事當閑話講給陛下聽,想來能博龍顏大悅!


    震耳欲聾的唿喚不斷從賈薔口中爆出,曹操就算真暈也該醒了。


    他先是眼皮抖動,而後緩緩睜開眼,目光茫然,有氣無力的問道:“這是、怎、怎麽了?”


    賈薔喜極而泣,緊緊抱住他,大哭道:“醒啦!蓉哥兒醒啦!陛下給你降旨了,還不快起來接旨!”


    “陛下?”曹操咕噥一句,驟然瞪眼大叫:“陛下降旨?!”


    仿佛注入一道強心劑,他猛地推開賈薔,鯉魚打挺,翻身起來,跪地喊道:


    “草民賈蓉,恭領天旨!”


    聲音嘶啞,足見之前哭慘了,暈厥的可信度又提升不少。


    見他一表人才,品行又佳,戴權點點頭,嗬嗬笑道:“好少年!不愧是寧國公後人!”


    說罷,咳嗽一聲,肅容道:“賈蓉聽旨!”


    這下不僅賈蓉,上至賈政,下至奴仆,“噗通”“噗通”之聲不絕於耳,轉眼黑壓壓跪了一地。


    【這兩日搬家累壞了。第35章接著改,不知何時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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