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說完,就等著看李思被揭穿後的難看臉色,誰知李思聽完並沒什麽難看臉色,而是依然從容。


    “是啊,成親第二天他就走了,這之後的十年我們之間幾乎是零交流,那十年之前的十幾年呢?”


    李思好整以暇,欣賞王川忽然深了一下的眼眸,道,“怎麽?他沒告訴你我們是青梅竹馬的長大嗎?”


    李廷確實沒說,他隻說成親第二天他就被抓了壯丁,跟家裏的那個根本沒有一點感情,王川就想當然的認為李廷跟家裏的那個是相親的,根本沒見過幾麵就憑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親。


    她以為李廷和李思之間原本就沒有一絲感情,乍然聽到這個消息,王川腦子有點亂。


    李廷為什麽要騙她?沒理由的,所以這又是李思給她下的套,什麽青梅竹馬根本就是李思瞎說的。


    看出她的懷疑,李思挑著原主和李廷的事說了幾件,又把李廷寫的信給她看了幾封,就對王川道:“你迴去問李廷,這些是不是真的。”


    信上的筆跡確實是李廷的,王川心裏想堵了塊石頭似的悶氣,不過她還是定了定心神,是真是假暫且不說,她今天是來勸李思的,怎麽差點被她繞進去了。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那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李廷現在喜歡的是我,他想跟我在一起,你為什麽非要揪住一個心裏沒有你的人不放呢?”


    “不揪住他,我怎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呢?”李思把自己表演的似一個貪圖榮華富貴的貪婪者,笑意盈盈的望向王川。


    這句話直擊王川內心,因為她也是這樣想的,不揪住李廷這個連長,家裏後娘不替她打算絲毫,她還能嫁到什麽好婆家,還能過上什麽好日子。


    “李廷說了隻要你同意離婚,他就把他的所有積蓄都給你,你一樣可以過上好日子。”


    王川不死心的繼續勸,李思卻笑了笑,“那些錢總歸會花完的,哪有長期飯票來的可靠。”


    王川內心問候了李思祖宗,又拿李廷給李思找婆家的事來勸,李思都沒有改主意,還很氣人的道:“士兵哪有連長好,官大拿的工資還多。”


    王川差點給氣炸,直罵李思貪婪無度。


    院裏一直往這邊張望的芸香見王川氣急敗壞的出來,就趕緊跑了進去,本以為李思肯定也氣壞了,沒想到李思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把她氣走了?”


    芸香有點不敢相信,李思第一天來的時候鬧出那麽大陣仗,她還以為又一次見到王川,李思肯定還會鬧起來,沒想到就這麽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王川迴去後李廷還沒迴來,她氣的睡不著,一閉上眼腦子裏就迴旋著李思說的她和李廷的過往。


    他們穿開襠褲過家家時就說了長大後要做彼此的新郎新娘,再長大一點他們就一起割豬草,一起下河抓魚,李廷沒少給李思編花環,李思也沒少給李廷納鞋。


    就算這些都是平常事,對於她陪著李廷多次的死裏逃生微不足道多了,但李思拿出的那幾封心裏分明有著李廷的承諾,他說等他建功立業了就帶李思過上風光的好日子,若是沒有感情,為什麽會做出承諾?


    王川翻來覆去,最在意的還是李廷為什麽要騙她?


    她一直以為她是李廷第一個喜歡的人,也一直以為李廷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現在看來,他也是個見異思遷的。


    想到這裏,王川忽然就起了點擔心,要真像李思說的,李廷又遇見了比她更漂亮的,他會不會又見異思遷了?


    王川忽然坐起,蒙蒙月光照進來,描出她滿是擔憂的側臉。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是李廷迴來了,過了一會兒,門就被插進鑰匙擰了開。


    李廷剛才進來時看房間是滅著燈的,以為王川已經睡下了,這會兒開了門也沒在意,就開了燈,一開燈就發現床上坐著一個人,而且那人還很不善的盯著他,給他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那人是王川,李廷才放下心,拍了拍自己嚇的噗通一下的心髒,見王川臉色難看,李廷便走過去問她怎麽了。


    “我今天去見李思了,”王川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不過語氣裏還是帶上了點指責,問李廷,“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王川還抱著點那些都是李思瞎編的期待,但看到李廷皺起來的雙眉和明顯有點不高興的臉色,她的心就沉了一下。


    “我...沒瞞你什麽啊,”李廷有點心虛,轉移話題,“我不是說你先別見李思嗎,萬一她看見你又起逆反心理,我們不是更難說服她了。”


    “她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還給我看了你之前往家裏寫的信。”


    王川卻並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既然李廷裝不知道,她就挑明了說。


    李廷更心虛了,其實他也不是有意隱瞞,他隻說了成親第二天就離家了,是王川自己認為他跟李思以前就沒感情的,他隻是沒有多做解釋而已。


    李廷把王川抱進懷裏,“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以前年輕,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做感情,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我才發現我喜歡的是你,我的世界裏不能沒有你。”


    王川很受用李廷這些情話,但她還是有些介意,抬頭逼問李廷,“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跟李思的事?你是不是對李思還有感情?是不是並沒有想跟她離婚,隻是想哄著我在外麵給你當一輩子的小三?”


    這是王川最擔心的,她想當的是李廷正經的合法夫妻,而不是現在這樣連一個名分也沒有。


    李廷趕緊否認,“我隻是覺得那些事都不重要了,沒什麽好說的,而且...我也怕說了你不高興。”


    李廷又舉手發誓道:“我發誓我根本沒有這麽想,我是真心想跟李思離婚,跟你結婚,我怎麽忍心讓你被人戳脊梁骨說是小三呢。”


    若之前李廷對李思還有愧疚,但見到了現在的李思,他一點愧疚也沒有了,而是慶幸。


    現在的李思沒有了一絲年少時的靈動美麗,而更粗魯,更野蠻,根本就是一個愚蠢的鄉下潑婦了。


    他都不知道一個人怎麽能變化這麽大,他慶幸當初自己沒有選擇迴家種地,也慶幸自己搏殺出了功名,更慶幸遇到了王川。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更覺得跟李思這種粗魯愚昧的農婦生活是一種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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