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正沉默時,一個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腦袋,問道:“請問李思在哪個病房啊?”


    李思?不就是李連長的妻子嗎。


    大家立刻投去好奇的八卦目光,王川,也就是跟李廷好的那個護士也抬頭看了過去,見老太太穿的跟那個潑婦一樣的破落,胳膊上還挎著個落補丁的大包袱,另一隻手上拎著兩隻咯咯叫喚的老母雞,就一陣嫌惡。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泥腿子就是上不了台麵,就算進了城,也隻是更加把她們的窮酸襯托出來。


    王川是這幾個護士中個子最高挑,人也最漂亮的那個,老太太的目光也最先接觸到她,不過看到她眼裏的蔑視,老太太有些訕訕。


    “您是?”


    給李思檢查身體的那個小護士倒沒有王川那麽瞧不起老太太,而是很熱情的過來問道,隻不過心中很八卦的猜想著這老太太和李思的關係。


    “我是她婆婆。”


    老太太對小護士的熱情也迴以大大的微笑,趕緊從包裹裏抓出一把紅棗往小護士手裏塞,“這是自家種的,甜的很,你們嚐嚐。”


    老太太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也是第一次來城裏,心中不免惴惴,又一路上見識過不少像那個高挑女護士的瞧不起,不過老太太倒也不怕。她拿出活了半輩子參悟出來的精明,是人是鬼,隻要給了好處就能給推磨。


    所以她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能一路上暢通無阻的來到這裏並且找到兒子,又從兒子那個家屬院打聽到這個醫院靠的就是這個道理。


    小護士無功不受祿,連忙推拒,但架不住老太太的熱情,老人家一個勁兒的往她手裏口袋裏塞,小護士也隻好無奈收下和大家分了一下,然後也很熱心周到的領著老太太去李思的病房。


    小護士領著老太太走了,護士站的幾個護士則都看向了王川,那可是李連長的娘呀,王川剛才對老太太的瞧不起她們可是沒落下,這下可好看了。


    王川也懊悔剛才自己沒有好好表現,但被同事們這麽看了一眼,頓時有點惱羞成怒,把手裏的病曆本一摔就出去了。


    “她幹什麽去?”


    一個護士吃了顆同事洗好遞過來的紅棗,好奇問道。


    同事就語氣調侃道:“八成去找李連長了唄,這紅棗還真是挺甜的。”


    她咬了口紅棗,有點意外,就感歎,“鄉下人雖然有些落後,不過種的東西還是很不錯的。”


    這麽說著她就有心想跟剛才的老太太賣一些了,前幾天她妹妹生了孩子,有點血虧,正需要些紅棗補補身體。


    但人家是李連長的母親,而且帶來的這些紅棗肯定也是給李連長吃的,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賣了。


    這邊李母見了病床上的李思,就滿心心疼,一個勁兒的掉眼淚,走的時候好好的一個人,這才幾天人就瘦了一圈,頭上還破了個窟窿。


    “思,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饒了那個臭小子!”


    本來還不相信兒子做出了這種外麵找人的事,但今天她找到那個大院,打聽兒子的情況,才知道兒子真的找了人,而且還因為那狐狸精把李思給打進醫院了。


    李母緊緊握著李思的手,保證道:“思,你是我老李家唯一承認的兒媳婦,外麵的那些野路子就別想登我家的門!”


    她老伴年輕時遇到泥石流壓壞了雙腿,一輩子癱在床上,她就得日日伺候著,做不成一點活計,若不是李思這個兒媳婦起早貪黑的又是下地又是挖草藥賣錢,別說供著小草上了學,他們一家子能不能活到這個時候都另說。


    李母記著李思的恩,也覺得兒子辦的這事兒不是人,她非得打醒了那個混賬。


    李思並不懷疑李母說這些話時的感情真摯,相處的這十年,她可以看出李家不是薄情人,當然李廷這個渣男就另說了。


    不過李思也沒有對李家人抱太大期望,畢竟現在還不到二選其一的時候,若真到了份上,相依為命的恩情不知道能不能勝得過骨肉血親。


    小護士雖然還沒結婚,但也經常聽同事們的八卦,今天這個說她婆婆如何如何虐待她了,明天那個又說她婆婆如何如何不幫她帶孩子還嫌棄她沒有把孩子照顧好了。


    平時沒少受婆媳就是天敵言論熏陶的小護士還沒見過感情這麽好的婆媳關係,不由得大為感動,農村人雖然土了點,但還挺淳樸的。


    正抬手抹眼淚,不經意瞟了眼窗外,瞟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由得咦了一聲。


    “那不是李連長嗎。”


    這裏是三樓,俯望下去就看見李廷正對著一棵樹站著,那樹擋著的地方還站著一個人,不過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到,她就過去窗戶那邊想拉開窗戶喊一下李廷,告訴他她母親來了。


    隻是誰知道在窗戶邊上正能看到被樹擋住的那人,正是她們護士站的王川。


    王川似乎受了什麽委屈,正在抹眼淚,看的李廷頗為心疼,將人摟在懷裏撫著她的背安慰。


    小護士:...那個,我是叫人呢,還是不叫呢?


    聽小護士說了李連長後就站在窗戶邊左右為難了,當然,李母知道小護士說的李連長就是她兒子,她去大院的時候已經把兒子的情況摸的一清二楚了。


    本來已經板起了臉準備那小子來了後好好教訓他,卻見小護士沒喊人,李母疑惑的走過來,於是,她就看到了小護士看到的場景,她兒子正摟著一個女人。


    “光天化日的,還要不要臉了!”


    李母的鞋隨著她的罵聲從窗戶飛出來,不過因為距離有點遠很遺憾的沒有打到那個王八羔子和那個狐狸精,掛在了他們旁邊的樹枝上。


    李廷和王川被這動靜驚到,李廷趕緊推開了王川,本來以為這邊偏僻點沒什麽人,沒想到卻正被人看個正著。


    李廷推開王川的時候也抬頭看去,見那鞋飛來的方向的窗戶邊上站著一個老太太,有點眼熟。


    仔細瞅了瞅,才認出那就是自家老娘,十年沒見了,他娘鬢邊染了白發,臉上多了皺紋,李廷一下子濕了眼眶,他娘真的來了!


    剛才王川跟他說見到了他母親,他母親還很不喜歡王川的樣子,李廷就打算安慰了王川就去看看他娘是不是真來了,此時見到娘的麵兒,也顧不上王川了,從樹枝上夠下了老娘的鞋就往病房跑去。


    李母也認出被兒子抱著的那個狐狸精原來就是剛才鄙視她的那個護士了,於是被丟在一邊的王川得到了李母一記狠狠的瞪眼,長的漂亮又怎麽樣,心醜了就是打芯裏壞了,早晚那張臉也會被腐蝕的猙獰。


    王川表麵裝的楚楚可憐,一幅被老巫婆刁難的可憐小白花模樣,內心卻仍然是對李母的看不起。


    一個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而已,就算現在站在李思那一邊,不過等老家夥意識到李思和她的差距後,肯定也會認為李思根本配不上連長而選擇她這個有知識有體麵工作的人來當兒媳婦。


    李廷太高興了,一步三個台階的跑上了三樓,衝進了李思所在的病房,就擁抱了自己十年未見的母親。


    “娘,爹和小妹呢?你們都好嗎?”


    聽著兒子哽咽的聲音,李母也濕潤了眼眶,到底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子,十年沒見了,又怎麽能不想呢。


    但想到十年這個字眼,李母很快從激動欣喜中清醒,一個大手掌就把兒子的耳朵擰了一個圈。


    “你給我說清楚,你跟那個女的到底怎麽迴事?”


    滿臉動容現在則是滿臉嚴厲,李廷被擰的生疼,激動的眼淚還沒有褪去就飆出了耳朵要被擰掉的疼痛眼淚。


    “疼、疼、疼,娘,你先放手,我慢慢跟你說...”


    李母看了看病房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兒子和兒媳婦以後還是要過的,兒子也好歹還是個連長,鬧得太大了兒子媳婦以後相處的時候也會有隔閡,兒子麵上也不好看。


    李母鬆了手,關上了病房門,也把一線吃瓜的小護士好言請了出去。


    病房裏就剩她、兒子和兒媳婦三人了,李母在病房裏轉了一圈,在門後麵找到了個趁手的掃帚當武器,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空著的病床上,擺開了架勢就對兒子說:“好了,你說吧。”


    李廷看了看母親那一幅你要是說的我不滿意老娘就打到你讓我滿意的架勢,就咽了咽唾沫。


    娘的脾氣雖然有點火爆,但是不怎麽打他的,隻有在他犯了很嚴重的錯誤時才會被這麽揍上一頓,而一頓下來就是皮開肉綻。


    隻要娘一拿出這招,就說明娘真的生氣了。


    不過李廷看了眼李思,決定還是要跟娘坦白,他要跟李思離婚,他要娶王川。


    不過他沒打算說的這麽直接,不然他可能會被他娘揍死,這件事隻能迂迴的說。


    他先是感謝了李思這麽些年對他們家的照顧,然後就道:“我知道我對不起李思,但我們十年都沒見了,以前的感情也早就沒了,勉強在一起,隻能是兩方都痛苦。”


    不等李母的掃帚落下來,一直安靜看這場鬧劇的李思就發出了一聲嗤笑。


    “十年,你的感情沒了,而我還在為你堅守這個家,李廷,你的感情未免也太廉價了。”


    李母抹了把眼淚,掃帚啪啪往不成器的兒子身上落,聲音帶了哭腔,“你前腳被抓走當壯丁,後腳你爹就被泥石流壓壞了雙腿,他癱在床上,屎尿都沒法自理,那時候你在哪裏?是你媳婦,不怕累不怕髒的洗尿盆屎盆。”


    “那年冬天雪大的壓塌了我們兩間屋子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們沒錢請人蓋房子,是你媳婦一個人跑去山上伐樹,一個人運迴來,一個人燒磚蓋起來的,兩間房子蓋起來後你媳婦手上腰上磨的都是水泡!”


    “還有你小妹,你離家時她才四歲,是你媳婦又當爹又當娘的給拉扯起來的,不僅讓她吃飽穿暖,還拱她上了學,你去看看咱們村裏,有幾家女娃上學的,不都是你媳婦心疼咱。”


    “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廷驚訝爹的雙腿竟然癱了,也沒想到李思竟然為他家做了這麽多,可是,沒有感情了就是沒有感情了,還綁在一起是對他們兩個都不負責任。


    “娘,我可以給李思錢,她要多少我都給,一定會讓她下半輩子過的很好的,我也可以再給她找個婆家,一定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李廷的話震驚了李母,“給錢?”


    她都有點不認識兒子了,這一瞬間,她好像有點理解兒子為什麽會跟那個狐狸精好了,因為他們是一類人,那種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情味的人。


    她的掃帚落的更密更狠,心中失望的很。


    病房裏傳出來一聲聲的慘叫,門口扒著門縫看熱鬧的也不敢推門進去勸架,李連長被這麽追著打可能是他這一輩子最醜的事了,他們還是不要進去見證這曆史性的畫麵而被李連長記恨了,何況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也不方便進去參活。


    正看熱鬧看的起勁,小護士一轉頭就看見王川擠了進來,不管不顧的就推開門衝了進去,護在了李廷的身上。


    “伯母,您要打就打我吧,李連長身上的傷才好,您要是再把傷口打裂了,李連長就又得去鬼門關走一趟。”


    病房門被打開,看熱鬧的趕緊在線躲,其中有幾個還是李廷手下受了傷來這裏養傷的兵,李連長的瓜他們還是不敢明麵上吃的。


    李母的力道停頓了一下,王川就趁機繼續大聲道:“您隻看到了李思的付出,卻沒看到李連長每次在戰場上的死裏逃生,他這麽拚命又是為了什麽,還不是保家衛國,讓像您和伯父這樣的百姓有吃有穿不做亡國奴嗎。”


    李母懂不了那麽多,但要說給他們吃給他們喝的,他們隻知道把他們養活到現在的一直都是李思這個兒媳婦。


    但王川這些道理沒多少知識儲備的她一時還真找不到詞反駁,此時卻響起了李思虛弱依然帶刃的聲音。


    “所以呢?做了保家衛國的事,就要打著保家衛國的幌子拋棄糟糠之妻?滿口的大國大義,做的卻盡是負心無情之舉。”


    王川被堵的一噎,總歸是她做了小三,道德上矮了一層,她幹脆撕開了李廷的襯衣,讓李母看他身上的一道道傷疤。


    看到兒子受了這麽多的傷,作為母親,她就不信李母不會心疼,而她細數那一道道傷疤的來曆以及治愈它們的過程,也是在向李思宣誓主權。


    李廷的每一次受傷都是她陪著的,李廷的每一道傷疤都有她的悉心照料,而李思呢,不過是一個遠在天邊的人,連李廷發燒時都不能為他搭上一條濕毛巾,她又憑什麽把這個男人從她手裏搶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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