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比位於中部的江城包容性強。


    八零年的街道上麵,不乏小商小販,城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如果想做點小生意,可以來首都試試,我們家有棟四合院,不用另外租房子。”


    許瑤對許剛說道。


    四合院離她學校不遠,坐公交車七八站路。


    開學時她就簡單收拾過,住了兩晚,聽鄰居說家裏遭賊了,就沒敢再住。


    許剛若在首都做生意,正好照門,她也能從宿舍搬迴家裏住。


    比起一個月拿二十出頭的工資,他當然願意做生意。


    以前搗騰一天賺的錢,抵得上他一個月的工資!


    聽到許瑤說首都政策鬆,恨不得立馬插上翅膀飛過去。


    劉梅卻沒他們那麽樂觀,憂心忡忡的說。


    “你們忘了,張三兒他們兄弟五個,現在還在牢裏蹲著。


    我不求你們大富大貴,平平安安就好。”


    許剛和許瑤對視一眼。


    前者使了個眼色,許瑤開口說道。


    “媽,首都那邊,被抓了也就罰點款,拘留都不用。


    但是現在做生意,算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收益很大,我覺得值得去冒這個險。


    媽,哥去首都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江城,到時候你也去。工作可以給陽子。


    我呢不住學校住家裏,到時候你可以看著我倆,情況不對咱就不做了。”


    劉梅有些意動。


    許瑤在外地上學還好,他們去做生意,她是真不放心。


    如果自己也去,一家團聚不說,可以多盯著點,給他們煮煮飯。


    做生意先暫定下來,至於是擺攤還是開早點,去了再決定。


    二十九那天。


    許瑤幫著季母做飯,身量拔高了許多的許嘉安在一大爺家裏,和紀琛他們玩耍。


    外麵突然傳出來一陣喧鬧聲。


    方引樟抱著小兒子叫許瑤,許瑤下意識去隔壁找何吟。


    剛轉了個彎,忽然想到鄧達文被家具廠開除,和何吟離了婚迴老家。


    如今何吟也迴了娘家。


    “是不是想何吟了?”方引樟笑著瞅許瑤一眼。


    “她現在可沒空想你,估計正和家裏人一起接待韓高義呢。”


    “韓高義?他們在一起了?”許瑤驚訝。


    “可不是,人家從縣城追到市裏,非要給小旭當後爹,小旭也喜歡他,何吟……”


    方引樟神秘一笑,“嘴裏說要好好考察他,生怕他中途放棄。


    兩家定了日子,初八過門。你算是他倆的媒人,本來說給你寄信。


    想想你過年要迴來,他倆打算親自來接你吃酒。”


    “這還差不多,以為她把我忘了呢。”


    許瑤笑著道,迴頭得和季長聿說說,別把韓高義追過她的事,透露出去。


    不然不是給何吟找不痛快嗎。


    “小許,外麵老兩口說是你二叔二嬸,你看看去。


    要不要我幫你叫珩子?”


    一大媽端著盤餃子從外麵迴來,對許瑤說道。


    老兩口瞧著一副落魄戶的模樣,說不準是來打秋風的。


    她怕許瑤一個弱女子扛不住他們胡攪蠻纏。


    “不用,他已經來了。”


    許瑤剛要說話,便見聽到動靜的季長聿大步邁了過來。


    他牽過許瑤的手,兩人並肩往外麵走。


    門口台階下麵,站著兩個麵色蒼老,佝僂著背的老人。


    他們似乎不敢見人,一直低著頭盯著腳尖。


    許瑤叫了兩聲,他們才迴過神來,迫切的盯著許瑤。


    伸出來拉許瑤的衣服的手,被季長聿攔住。


    他們隻好訕訕放下手。


    “瑤瑤,我是你二叔啊,聽說你考到首都去了,你有沒有見到香香?”


    “她怎麽了?”許瑤不動聲色的問。


    “我們借遍了親戚朋友,給她湊錢,讓她到首都找同學。


    ‘她到了那邊,說她日子不好過,沒有站穩腳跟,我們又寄了一迴錢給她。


    那些人要債,我們再找她,她說她沒考上大學,同學舅舅也倒台了。


    人家好好一大官,怎麽說倒就倒?你碰著她了,叫她趕緊把錢還了,不然我們就去京都找她!”


    許向北憤恨的說。


    許瑤神色古怪,“她同學的舅舅是不是姓梁?”


    “你認識?”孫豔芳猛地點頭,眼巴巴看著許瑤,“他和舅舅一個姓,叫梁育明!”


    許瑤緩緩笑了。


    “我說我怎麽開學被擺了一道,原來是香蘭在陰我啊。”


    許向北,“那你更應該告訴我們她的下落了,我們來辦她!”


    “雖然很想看她倒黴,但我確實不知道她在哪。”許瑤如實迴複。


    孫豔芳和許向北從許強嘴裏,問出他們地址,好不容易才找過來。


    無功而返自然不甘心,但季長聿開口叫他們滾蛋,他們也不敢多待,灰溜溜的走了。


    誰也沒把許蘭香放在心上,年三十那天晚上,一家子整整齊齊的去電影院,看季研雨拍的電影。


    她在革命愛情片裏麵飾演悲情女二號,戲份不少,而且演技特別自然。


    她犧牲的那一刻,電影院裏很多人都哭了。


    季研雨也哭了,借用許嘉安的手背擦眼淚。


    “嫂子,我演的好感人啊,我真的哭死。”


    許瑤,“……”


    走出電影院,季母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聽著周圍對季研雨角色的討論聲。


    嘴角勾出一抹驕傲的笑意,“想不到你學習不行,演戲還有點天賦。”


    季研雨握拳。


    可惡!


    她學習哪裏不行!!


    隻是和家裏的妖孽們,比起來差了億點點而已!


    初八,季長聿和許瑤參加何吟、韓高義的婚禮。


    初九一到,兩人就忙碌起來了。


    許剛把工作傳給錢升陽,一家子前往首都。


    劉梅廚藝不錯,在四合院門前支個攤子賣起早點。


    起初劉梅戰戰兢兢,生怕有人掀他們攤子。


    發現沒人管後,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數錢。


    一開始誰能想得到,生意不溫不火的攤子,一天能掙一兩百呢。


    許瑤大三的時候,季長聿終於調到首都,住進四合院。


    “哥,你敢不敢玩點大的?”


    許剛精神一震,“去羊城?”


    他早就注意到,周圍有些膽大的街坊,時不時消失一陣子。


    迴來的時候,燙著頭發,穿著花襯衣喇叭褲,開著小汽車,豪氣的不行。


    他拉著關係比較近的喝了頓酒,得知他們去羊城發財了,早就蠢蠢欲動。


    正愁要怎麽說服劉梅,許瑤就先提出來了。


    許瑤笑著點頭。


    “去羊城進貨,拉迴咱們老家賣。我們老家的小商小販多了起來,老百姓手裏有錢。


    陽子不是說紡織廠拖欠工資嗎?幹脆別幹了,和你一起去羊城,你倆相互照應。”


    許剛眼睛發亮的點頭,他沒想單打獨鬥,打算拉著首都的朋友一起幹。


    比起後邊結識的朋友,他更信賴一起長大的錢升陽。


    錢升陽那邊遇到一些阻礙。


    成愛珍懷著二胎,覺得紡織廠的困境隻是一時的,很快就能好起來。


    怕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小寶生出來,家裏又多了張嘴,我工資就那麽點,舍不得委屈你們娘仨。


    劉梅姨廚藝不算特別好,往那兒支個攤,一天的收入頂我們一年,錢好賺吧?


    瑤姐是名牌大學的學生會主席,從前就上了個初中,誰見著她不豎大拇指,她的決定準沒錯!


    而且剛子哥和我一起,他們都是聰明人,我跟著聰明人做事,吃不了虧。”


    他方方麵麵都說到了,成愛珍顧慮少了些,決定放他放手一搏。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沒有錯。


    許剛和錢升陽從羊城迴來一趟,隨便倒到手,就掙了一萬二。


    他們幾乎沒有費力去賣,貨一到就被搶個精光。


    錢升陽出資比例少,哪怕隻掙兩成,也賺了兩千四。


    他們將賺來的錢,全部投入進貨,再拖迴來賣。


    鈔票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年底一算賬,足足掙了八十多萬。


    在萬元戶都值得吹噓的年代,八十多萬可想而知有多炸裂。


    許瑤和季長聿見過世麵,兩人很淡定,劉梅和許剛都十分激動。


    稍微平複下激動的心情,許剛說道。


    “像我們這樣跑來跑去,辛苦不說,掙的也不是最多的。我想盤下服裝廠,自己做生產。


    我在羊城認識不少老板,隻要衣服款式好看,哪怕質量差一點,也不愁賣。


    就是我沒有管理廠子的經驗,怕被手底下人糊弄,把廠子搞砸了。”


    許瑤看他的樣子,清楚他已經做了決定,隻是需要家裏人一些支持。


    於是鼓勵他道,“想幹就放開手幹!我還算有些人脈,可以請設計專業的同學給你設計款式。


    你沒經驗,服裝廠可以盤個規模完整一點的,他們體係不需要大動,方便你管理。


    錢的問題不用操心,我可以給你投資。另外我想買地皮建酒店,但我不方便出麵,記下你名下,你來管理。”


    許瑤和季長聿走一個路子,再經商就不合適。


    而許剛,是她完全能夠信任的人。


    “我沒問題,但是地皮漲的厲害,你哪來那麽多錢!”


    這算什麽漲價,以後地皮才貴呢。


    許瑤心想。


    如實道,“都是長聿祖輩留下來的家產,反正錢的事不用操心,我們聊聊實地考察的事吧。”


    兩人商量好,邊雷厲風行的坐火車南下。


    火車站裏,許瑤感受到有股視線牢牢鎖住她,疑惑的順著視線看過去。


    隻看見一個身材臃腫,牽著一個小孩,腿腳有些不便的女人的背影。


    可能看錯了吧,她剛迴過頭。


    就有兩道身影撲上來,死死摁住那個女人,不停往她身上揮拳頭。


    “你個被男人拋棄的賤丫頭,死瘸子,想跑到哪裏去?”


    “我們在你身上花了那麽多錢,你休想不還!”


    許向北揪著許蘭香的頭發,把孩子踢開,一巴掌把許蘭香扇懵,一路拖著她上火車。


    “老實點,我給你找了個好男人,他年紀大了點,但他兒子有出息啊。


    不知道上哪發了大財,一次性給我們五千塊彩禮,隻要你伺候好他爸,每個月再額外給你零花錢,多好的喜事啊。”


    許蘭香麻木的聽著,看著一窗之隔,神采奕奕的許瑤。


    再看自己斷掉的一條腿,突然淚如雨下。


    如果複讀那年,她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嫁給梁育明身上,她本可以考上大學的啊。


    哪怕隻考個專科,梁家出事,對她也沒有太大影響。


    或許能像許瑤那樣風光。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頂著一具殘缺的軀殼,嫁給一個半截身體入土的老人……


    “在看什麽?”許剛問。


    許瑤收迴目光,笑道,“沒看什麽,在想自己命真好。”


    她都不用髒了自己的手,許蘭香就自己把自己玩完了。


    而季長聿現在的級別,哪怕是進修迴來紀鵬,拍馬都追不上。


    她和安安,都跳出原劇情的悲慘結局,而且,會生活的越來越好。


    一瞬間,許瑤感覺心口盤旋的氣忽然散了。


    頭頂陽光正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驚!冰冷軍官竟是孩子他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鹽小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鹽小五並收藏驚!冰冷軍官竟是孩子他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