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聽了,感覺有哪裏不對,提醒了她一句,男人夜不歸宿不太好。


    何吟笑笑,“都是男人,我擔心什麽呀。我巴不得他和他朋友關係好。”


    她壓低了聲音,“你看到的那個,可能是達文的領導,說實在的,這個社會,靠實力是一方麵,關係和人情也是一方麵,沒有他,我們達文升的沒那麽快。既然他倆在一起,我等下帶瓶酒送過去。”


    起先許瑤沒往那方麵想,經過何吟提醒,她意味不明的看了何吟一眼。


    男人和男人怎麽就不行了?


    後世開放,男同也不會遭世人鄙夷,但是騙婚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可恥的。


    許瑤想提醒她一下。


    但是瞥見鄧老太臂彎裏挎著個小籃子迴來了,她不好多聊,揣著小矮凳飛快走了。


    一進門,鄧老太氣勢洶洶的放下籃子。


    裏頭的爛菜葉隨著她的動作,掉出來一根,她連忙心疼的放迴去。


    轉頭對何吟劈頭蓋臉的罵。


    “好啊,你個遭殃的母雞!又把自家東西往外扒拉,看我兒子迴來不打死你。”


    “鄧文才不會在意這點小事。”何吟撇撇嘴,心裏泛起一絲甜蜜。


    撇開那點不和諧的房事之外,鄧達文其他方麵沒虧過她,尤其是錢和票,大頭都在她手裏攢著。


    老太太再生氣,也隻能幹嚎,頂多耳朵受點罪。


    何吟把晚飯做好,拎著一瓶酒出門。


    --


    晚上,許瑤開著電扇,教許嘉安認字。


    小孩很聰明,她教過一遍的東西,全部都能記下。


    她教的速度不快,按照現在的學習進度,大概在九月份開學前,許嘉安能自學完一年級課程。


    不知道學校允不允許跳級?


    許瑤支著下巴思索,聽到外麵傳來一道輕微的開門聲。


    她穿上鞋,將門拉開一條縫隙,隻見到一道離去的背影。


    “媽媽?”許嘉安不明所以她做賊似的行為。


    合上門,許瑤瞅見小孩脖子上的汗,從梳妝盒裏拿出一根皮筋,把他的頭發紮了起來。


    沒紮過頭發的許嘉安,感覺頭皮有點緊,不太自在的摸了摸小馬尾,猶豫著要不要拆下來。


    “隻有女孩才紮頭發。”


    “又沒外人看見,就問你涼快不涼快吧?”許瑤眯著眼,葛優躺。


    許嘉安琢磨著許瑤的行為處事,許瑤都按照自己心意來,那他也要遵從自己的內心!


    避開大雜院裏的閑雜人,季母鬼鬼祟祟的溜出來,沿著街道往南邊走。


    住在最南邊那棟舊筒子樓裏的就是牛絮芳的家。


    路過一處荒廢的老瓦房時,她聽到點動靜,撿了根燒火棍,停下腳步扒在門窗上麵往裏瞅。


    這裏原本住著一家三口,他們全都死於非命,街道辦安排兩家人先後住進去過,全都嚇的搬走了,說裏麵有髒東西。


    後來一直空著。


    白色蚊帳飄動,裏麵人影看不清楚。


    那聲音,卻無比熟悉!


    季母一臉恍惚的來到牛絮芳家裏。


    這個點,很多人舍不得開燈,早早睡下。


    昏暗的光線裏,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水龍頭處蹲著,給另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擦洗身體。


    洗完澡後,她又擰開水龍頭,著手搓洗盆子裏堆積如山的衣物。


    眼看著就要洗完收工了,季母鬆了口氣。


    懷孕的人,尤其是頭三個月,怎麽能長時間泡在冷水裏呢。


    “絮芳,你小侄女拉到床上了,快上來把床單換了。”


    “馬上就來。”


    季母心驚膽戰的看著牛絮芳跑上跑下,心裏一時不是滋味。


    雖然還是很反感她,但多了幾分同情。


    許瑤抱著許嘉安從床上醒來,沒有季長聿鬧她,她七點不到就起來了。


    母子倆出門就看見季母在門前處理鴨毛,許瑤咽著口水和她打了聲招唿,季母笑吟吟的讓他們去吃早飯。


    早上吃的是季氏獨創肉夾饃,搭配香甜的麥乳精。


    許瑤和許嘉安都吃了不少。


    想著周六街道辦還在上班,許瑤就先帶著許嘉安去把糧油關係轉了。


    他們出門的時候,屋裏的季白兄妹倆才起來。


    大雜院裏這時候人多,許瑤帶著許嘉安挨個喊人。


    在水池邊洗床單的祝仲菊擦了擦臉上的汗,盯著他們,“這麽早去哪裏?”


    “轉戶口,再帶安安剪個頭發。”許瑤和氣的說道。


    祝仲菊看著盆裏的床單,屋裏傳來紀秦氏喊她洗碗的聲音,身形一頓。


    “趁著太陽沒出來,你們快去吧。”


    迴到屋裏,看著不停對她挑刺的紀秦氏,祝仲菊忽然一陣心累。


    為什麽她一個城裏姑娘,嫁的男人還是職位高的營長,卻不如一個鄉下人過的順心?


    她最驕傲的地方在於,她是正兒八經的工人,而許瑤不是。


    現在許瑤也成了工人,她的確被完全比下去了。


    不過婆婆和善,男人職位高也沒用,夫妻倆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麵,不像她,男人就在一個地方當兵。


    想見隨時就能見。


    祝仲菊臉上綻開一抹笑意,等明天單位放假,她就去軍區見自己男人!


    許瑤牽著許嘉安來到街道辦,工作人員認真核對了一遍酒水廠的公章,掃了眼下河村生產大隊的證明和其他證件,很利索的給他們娘倆轉了戶口。


    “媽媽,我們是不是成城裏人了?”許嘉安摸著新鮮出爐的戶口問。


    “是,高興嗎?”


    許嘉安誠實的搖搖頭。


    不轉戶口他一樣住在城裏,那轉不轉戶口對他有什麽區別呢?


    現在小孩上學不限戶籍,安安那個年齡也不到領供應糧,仔細想想,轉沒賺戶口確實沒啥分別。


    許瑤眉眼含笑帶他到找了家理發店。


    對發型,她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要短,越短越好,小孩子頭發長得快。


    人生第一次剪頭發的許嘉安僵著身體坐下來,小臉繃的死緊,支起耳朵聽理發師的指令,一動也不敢動。


    深怕那推頭發的東西,像挖土機一樣把他腦袋給挖開了。


    “好了。”理發師笑眯眯的放下工具,拍了拍許嘉安身上的頭發,誇他沉著坐的住,“小朋友你看看喜不喜歡。”


    剛才光顧著緊張了,許嘉安壓根沒心情注意自己的發型。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像顆獼猴桃一樣的腦袋,他扁了扁嘴,要哭不哭的看著許瑤,伸手擋了擋。


    “我沒頭發了。”


    “很好看呀,和你爸爸的發型很像。”許瑤付了錢帶著許嘉安迴家。


    許嘉安迴憶季長聿的發型,眼裏的濕意漸漸褪去。


    母子倆剛進屋,就聽到季母吩咐季研雨,以她的名義邀請牛絮芳來家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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