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平作為山莊的大弟子,很關心所有的師弟師妹,在其手下犯事,他的處理方法大多是感化教育,而非懲戒傷害。


    所以當他去看卻沒看到二人的時候,心瞬間就涼了半截。


    那裏地勢陡峭,若是二人因為害怕,想要逃離,出來卻不小心失足摔了下去,那可就麻煩大了。


    聶清平當時就悔青了腸子,不該將二人關在這裏,但是又不敢驚動眾人,害怕引起恐慌,於是悄悄帶著十幾個弟子,將禁閉室的山體給翻了一個底朝天,無論是上麵還是下麵,都看過了,聶清平甚至下到了江水邊,想尋找二人的蛛絲馬跡,但是一無所獲。


    聶清平又是擔心又是懊悔,昨晚連覺都沒敢睡,坐在禁閉室的山體外麵,枯坐了一晚上,腦子思緒紛飛,擔憂驚懼。若不是弟子攔著,他就又要下去繼續查找,看是否有遺落的地方!把眼睛都給熬青了!


    此時見到別知和少艾都好好的,聶清平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才落了地。


    別知和少艾自知理虧,都低著頭不吭聲。


    聶清平猶自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有受傷?”


    二人搖了搖頭。


    三長老逍遙子笑道:“清平,你放心吧,我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準備往藏書樓的第八層衝,顯然是沒有事的!”


    “藏書樓?”聶清平下意識望了一眼藏書樓的方向,疑惑更重了,滿腦子抓不住的思緒亂飛,他聲音又粗又重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藏書樓,從......”從天而降嗎?如此荒謬的理由,聶清平沒說出口。


    他迴身凝望了一眼逍遙子。


    逍遙子似是知道他所想,手捏了捏自己泛青的下頜,笑的歡快。


    “我問過藏書樓的守衛了,說並沒有看到他們進去!”


    聶清平目光一滯,一臉的疑雲重重,烏雲蓋頂,目光在幾人身上滾了又滾,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之內。


    這比從天而降還厲害,直接是憑空出現了?


    聶清平忍不住了,問道:“到底怎麽迴事?特別是你們兩個,是怎麽從禁閉室出去到藏書樓的?”


    別知覷著聶清平和逍遙子,賠笑道:“大師兄,禁閉室太嚇人了,我們實在害怕,就趁著他們守衛鬆懈的時候跑了出來,又不敢直接迴去,半道上遇到了牧野,三人無事,就想去藏書樓看看,我們也是趁著他們沒注意的空檔,鑽進去的,沒成想,讓三師伯抓了一個正著。”


    逍遙子笑著挑眉:“他們鬆懈的時候還真是多!哈哈哈!”


    幾人皆是一臉的忐忑。


    聶清平望了一眼逍遙子,明白他的意思,別知說的有真的,但肯定不全是真的,隻是不願意告訴他們罷了。


    聶清平頓覺得有些頭疼,轉向逍遙子。


    逍遙子似乎知道聶清平想說什麽,擺了擺手,笑的爽朗開懷,聲音寵溺帶著慈和。


    “都是些毛頭小子,隻是闖了藏書樓而已,不算什麽大事,清平你看著辦好了,這藏書樓啊,依我之見,幹脆就都放開得了。若是不行,這守衛的人才是要嚴加管束下才對!”


    逍遙子說完,起身瀟灑地走了。


    聶清平抱拳一禮,將逍遙子給送了出去。


    別知、少艾和牧野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三師伯人倒是挺好的。心中皆是一陣暗喜,想著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大的懲罰了。


    逍遙子走了以後,聶清平返迴身,負手而立,盯著幾人看。


    別知幹笑:“大師兄,您別生氣,我們真的是因為那個禁閉室太嚇人了,這才跑了的,去藏書樓純屬好奇!”


    聶清平繃了一瞬就繃不住了,緩緩鬆了一口氣,嗔怪道


    “你們害怕,可以跟我說,這樣突然消失了,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們嗎?丟了事小,你們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可怎麽辦?真是胡鬧!”


    “對不起,對不起,大師兄!”


    聶清平沉沉地舒緩了一口氣,心徹底放了下來。


    之前懸著是擔心二人出了事情,剛才微微懸著是擔心三師伯處罰太重,雖然喊他來到偏殿的這個小房間,就有不想讓更多人知道的意思,但是會怎麽懲罰他們,聶清平還是帶著擔心的。


    此時見三師伯不追究,還讓自己也寬宥眾人,聶清平總算是放下心來。


    牧野也就是闖了藏書樓,既然不追究,聶清平就讓牧野迴去訓練了,交代牧野迴去不可亂說,也不許再亂跑。


    牧野一一 應了,麻溜地跑了。


    別知像個犯錯的孩子,微微低頭,扇子在他手掌心中來迴地搓動著。少艾卻在三長老離開後,就沒有絲毫認錯的樣子,目光清明,隱隱帶著笑意地盯著聶清平。


    聶清平被她灼熱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輕咳了一聲,對別知道


    “博淵,你先迴去吧,禁閉關了三天也夠了,既然受了驚嚇,也先不急著去訓練場,迴去休息兩天再去訓練!”


    別知嘴上應著“好!”心中卻忍不住暗暗發笑。大師兄這是讓他在自己房間裏躲兩天,別去訓練場撞上尉遲柳。


    別知起身,想到還不知道少艾會怎麽樣,他小心翼翼地覷著聶清平,囁嚅道


    “那.....大師兄,少艾.......”


    聶清平淺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先迴去吧!”


    別知無奈,迴頭望了一眼少艾,一臉你好自為之的樣子,一步三迴頭地走了出去。


    如今房間中就隻剩下二人了,少艾更是明目張膽地盯著聶清平看,目光灼灼,簡直要燒到聶清平的心裏。


    聶清平望了一眼少艾水靈靈的大眼睛,聰慧狡黠,靈動如狐,含著淡淡的秋水柔,讓人一眼就得淪陷在那看似單純無辜,實則滿是心眼促狹的眼睛中。


    聶清平想到昨晚他自己枯坐在禁閉室外的懸崖峭壁之上,夜裏山風冷冽如刀,漆黑山夜如墨,夜梟淒厲,杜鵑哀鳴,聲聲如利刃飛劍紮在他的心裏。


    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少艾,她的笑、她的淘氣、她肉圓的腮幫子、她喝醉迷離的眼睛、還有她點著自己鼻子時的促狹,想撫摸自己臉龐時的調笑,甚至堂而皇之,一臉無辜地說出求凰劍時的坦然,都在那一刻像是潮水一般襲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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