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瀾都心疼壞了。


    因為她的小乖乖這副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她趕緊伸手把林挽月抱到自己的膝蓋上,連忙寬慰說道:“不妨事,不妨事,這如何能怪得了咱們家挽挽?你又沒見過你爺爺,不認得很正常。”


    一邊說著她一邊給坐在對麵的林相武遞了個眼神。


    歲月無情,時光的痕跡已經爬滿了她的臉,就連那雙溫柔的眼睛後麵也拖著長長的紋路。


    但林相武還是立刻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他心裏發酸,點點頭對林挽月說道:“挽挽你別擔心,這事不是你的錯,況且還是多虧了挽挽你,才讓我找迴了你奶奶,還有你爹,還有你們……我找了許多年,才找到你們的。”


    柳君瀾抱著林挽月狠狠的在她臉上香親了一口,“就是,我們家挽挽有本事,以前上山能帶吃的迴來,現在居然能把你爺爺都帶迴來了!可別看我家挽挽年紀小,但是這本事啊,那是一般人誰也別想比得上的!我家挽挽最厲害了。”


    “……”林挽月被奶奶誇的臉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還是窩在柳君瀾的懷裏,聽著自家奶奶那些不要錢的好話。


    就好像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正被她抱在懷裏。


    林相武目光溫柔地看著柳君瀾,看著這祖孫二人親親熱熱的樣子,他心裏頭也覺得高興。


    當年林威鳴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柳君瀾就做過好幾件小女娃穿的衣服,還拿到他麵前顯擺過。


    那小小的衣服還沒有他的巴掌大,看著精致漂亮極了。


    後來生了個兒子,柳君瀾就有些不高興了,準備努努力再生閨女。


    隻可惜後來他上了戰場,一直沒能迴來,要不然他們兩個一定也能有很多孩子,嗯……女兒應該也會有的!


    林挽月並沒有在柳君瀾的房間裏呆太久,聽夠了奶奶誇獎的話,就心滿意足的迴了房間。


    她知道奶奶這時候肯定要跟爺爺多說些話,作為一個乖寶寶,她可不能打擾了爺爺奶奶的敘舊。


    家裏又多了一個鬼爺爺,林家四兄弟倒是挺開心的,尤其是老二林哲雲,心心念念想著明天就讓爺爺趕緊教他兵法。


    林威鳴卻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見到久別的爹,其實他應該是開心的。


    但是老爹看著比他還年輕,這就……


    嗯,很難評啊!


    ……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林威鳴就躡手躡腳的下了床。


    被鎮守在柳君瀾門外的林相武看了個正著。


    林相武皺了皺眉頭跟了上去,就看見自家兒子狗狗祟祟的四處探望,然後從袖子裏摸出了三根香,點燃放在他的牌位麵前。


    林相武這時候才注意到,家裏麵竟然有個專門的房間用來放他的牌位。


    當然也不隻有他的。


    還有其他的,來福和胡九元的牌位放在他旁邊,另外有兩個牌位遠遠的放在這房間的對角線上,也不知道這其中是有什麽講究?


    不過林相武雖然迴家沒多久,一路上細心觀察,已經猜想出來這幾個牌位估計就是跟在林挽月身邊的那幾隻鬼。


    他並不感覺冒犯,反倒是把他們劃進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覺得是他們之前代替了自己保護了這個家。


    那幾隻鬼雖然本事不濟,但也的確盡力了。


    林威鳴上了香,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會兒話,就覺得無人迴應,有些尷尬。


    他就一狠心從懷裏掏出了靈香點燃。


    隨著靈香嫋嫋,林相武那張嚴肅端莊的臉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林威鳴有些被嚇了一跳。


    畢竟誰看見自家老爹看著比自己還要年輕俊俏的臉,能不被嚇到?


    “爹……你、你什麽時候在這的?”林威鳴有點心虛,他自己剛才絮絮叨叨那些抱怨的話,豈不是全被自家老爹給聽到了?


    “嗯。”林相武對兒子點了點頭,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長大了不少,真是看不出多少你小時候的樣子了。”


    林威鳴撓了撓腦袋:“那也沒辦法,這都二十多年了。”


    這話題提起來就感傷了,一時間這一人一鬼,都有些沉默下來。


    最終還是林相武開口說道:“你倒是個有本事的,我們家九代生男,到你這裏居然還能給我生個孫女?你倒是比你爹我還強的多了。”


    “那個……”林威鳴默默開口說道:“爹,難道您還不知道?其實挽挽不是我親生的閨女?”


    林相武:“……”


    他上哪知道去?


    他就知道這女娃娃可愛又有本事!


    還讓他高看了自家兒子兩眼,誰知道這麽可愛的女娃娃根本不是自家的?


    “不是……”看著自家老爹臉色變幻,林威鳴怕他誤會,連忙說道:“挽挽雖然隻是娘親撿迴來的,但是我早已經把她當成我親生閨女了!她以後也是您親孫女。”


    “那還差不多。”林相武覺得自己還需要再消化一下,轉過身朝院子裏飄了過去。


    林威鳴在後麵喊道:“爹,你去哪兒?”


    林相武一抬手說道:“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昨天哲雲那孩子就讓我教他練功來著,如今時間正好。”


    林相武去了老二林哲雲的房間,把人從床上薅了起來。


    “爺爺?”林哲雲看見是自家新來的鬼爺爺,還是挺高興的,滿臉放光。


    “起來吧,現在正是練功的好時候。”林相武的聲音雲淡風輕,讓人有一種莫名信任的感覺,一聽就是高手氣派。


    “哦哦,我馬上就來!”林哲雲心裏頭激動不已,覺得爺爺肯定比老爹厲害的多了!


    這氣勢!


    當然不能橫掃千軍,那也絕對能在戰場上風卷殘雲,氣勢碾壓敵軍。


    學,必須得學啊!


    林哲雲隨便翻了件衣服套在身上,跟著爺爺到了院子裏練功。


    林相武原來在軍隊裏也是操練過將士的,現在考慮著自家二孫子年紀還小,就把軍中的操練減半。


    在他心中已經是非常優待自家二孫子。


    但是林哲雲哆哆嗦嗦的看著他。


    “爺爺,這也太難了吧,我做不到啊?”


    “爺爺我不行了,我要廢了……”


    “嗚嗚嗚……爺爺,你真是我親爺爺嗎?”林哲雲眼含熱淚,但是自家爺爺鐵麵無情,根本不給他放鬆的機會。


    林哲雲隻能在心裏後悔,爺爺的確比老爹更厲害,但是沒人告訴過他在他練功的時候也更加嚴肅也更難啊!


    林威鳴跟在後麵看見自家兒子被練得雙腿發軟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又怕打擾他們祖孫二人,又急忙躲到了柱子後麵。


    他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的功夫比老爹可差遠了。


    因為他對老爹隻有五歲之前的模糊記憶,他拚命的想練好老爹教給他的每一招功夫,可是敵不過歲月,他終究還是漸漸遺忘。


    如今他像是被那些死去的迴憶重新攻擊了一遍,疼得眼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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