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那張老麵皮都漲得通紅。


    “你你你……你瞎說什麽呢!”杜老太氣急敗壞,但她一跺腳,就讓眾人看得更加清楚了。


    那鞋上麵的確是一塊還沒幹掉的狗屎!


    於是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杜家還真是夠倒黴的,兒子摔斷腿就算了,沒想到這老娘一出門都能踩到狗屎?


    “……”杜老太咬牙切齒。


    剛才被這幾個臭小子打了幾下,她都還沒來得及往地上倒呢,結果就被林挽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落了麵子。


    杜老太氣的要死,隻能撿起自己的籃子往自己家跑。


    ……


    林挽月被哥哥們牽著手迴家,雪芙已經做好了飯菜。


    吃過午飯後。


    林挽月蹲在院子裏,拿幾根野草在那裏比比畫畫,軟軟的小手指還掐算了兩下。


    林子寒和林子秋兩個小哥哥就變成了她的跟屁蟲,明明啥也沒看懂,卻也看得津津有味。


    沒過多大一會兒,杜老太就探頭探腦的出現在了林家門口。


    柳君瀾和林威鳴已經出門幹活,雪芙看見了人,雖然還有些奇怪杜老太和他們家並不親厚,今天怎麽會到他們家來?


    但她還是和氣的問道:“杜嬸子,今天是有啥事嗎?”


    “我沒事。”杜老太麵皮一抽,語氣也有些硬邦邦的,“就是……聽說你們家那撿迴來的小丫頭,好像還挺厲害的,我過來問她點事兒,就是不知道人在不在家。”


    杜老太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看。


    “哦,我在挽挽在家玩呢。”雪芙倒是沒有隱瞞。


    “那我進去了。”杜老太聽說林挽月在家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林家。


    林子寒和林子秋見到她就立刻擺出了一副防備的姿態,擋在了林挽月麵前。


    “你過來幹啥?是不是又想欺負我妹妹!我可不會讓你欺負的。”林子寒一看見杜老太,立刻兇巴巴的問道。


    “去去去,我不是來找你們的。”杜老太想做出一副慈愛的樣子,可扯了扯嘴角,倒顯得更兇了,“小丫頭啊,我能問你個事嗎?”


    “你想問什麽?”林挽月清晰的童音傳了出來。


    杜老太覺得這聲音過分清楚,倒讓她覺得心裏有些發毛,聲音也不禁溫和了些。


    “我……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是咋知道我這最近人不舒服的?”


    其實杜老太當時在氣頭上,迴家之後看到自家斷了腿的兒子,冷靜下來了,再一想想林挽月的話,還真別說,她說的那些事還真都對上了!


    林家兄弟兩個也很想知道,兩人扭頭來看著林挽月,但不讓杜老太接近。


    “因為你倒黴鴨。”林挽月說道,“差不多有……三十二年呐。”


    林挽月的聲音裏還帶著些稚嫩的童音,可這話落在了杜老太耳朵裏,卻像是晴天霹靂一般。


    “不是!你可別胡說呀,我家好好的,怎麽就倒黴了三十多年?”杜老太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懷過五胎,隻有杜叔叔生下來,但細還沒兩年,杜爺爺就沒呐。”


    “你……你居然真的都知道?”杜老太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人一把抽走,絕望的癱坐在地上。


    她原先還抱著點希望,覺得這小丫頭片子不過是瞎說了兩句話而已。


    興許就是眼睛尖,看見了她鞋子上的狗屎,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但是,這小丫頭片子就算實在聰明也不會知道她曾經流產過四個孩子,隻保住了杜凡一個吧?


    就是村裏其他人,哪怕知道她子嗣單薄,也絕不可能知道這麽清楚的數量。


    這小丫頭片子竟然不是在唬人!


    在想到兒子昨天說的話,杜老太心裏麵已經完全相信,林挽月和其他小丫頭是不一樣的。


    “杜嬸子,您沒事吧?”雪芙過來扶她,心裏頭可是樂開了花。


    她就知道她家挽挽,肯定是天女下凡。


    既然是天女下凡,能知道這些事情,那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杜老太卻推開了雪芙的手,跪在地上朝著林挽月拚命磕頭,“神仙啊神仙,你就是活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吧,我也不知道我們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幹啥啥不行,出個門都比別人多災多難。就是種地,別人家能種的活的,我們家也是差得遠……可分明都是一樣的種子啊,我們家幹的活還比人家還多呢?”


    “我是當真不知道我們家造了什麽孽,才這麽難啊!我那肚子裏的孩子懷一個保不住一個,好不容易有了杜凡,他又是個身體弱的,現在娶了個兒媳婦,也是個沒用的東西,幾年不下蛋,還病怏怏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藥……”


    “我求求您了小神仙,就算是看在我們一家子可憐的份上,幫幫我們家吧?要不然我們一家四口都得餓死了。”杜老太哭的眼淚鼻涕橫流,十分可憐。


    林挽月並不太想多管閑事。


    但是杜老太說的對,如果她不幫忙,也許他們一家四口真的就會被餓死。


    若是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成,大家夥家裏有餘糧,也許還能幫襯一把。


    可現在地主家也沒餘糧啊,誰家不是緊巴巴,餓著肚子吃不飽?


    誰家也沒有多餘的糧食能夠幫到杜家四口。


    “我要去你家康康。”林挽月說道。


    杜老太連忙答應下來,像個滾地葫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髒就用手擦眼睛。


    “來來來,我帶您去。”杜老太走在前頭,連聲音都變得恭敬了許多。


    “妹妹,我們陪你去,萬一她要是欺負你,我們就打她!”


    看著先前還罵天罵地的杜老太,此時畢恭畢敬的像個老奴才,四兄弟也莫名覺得爽到了!


    雪芙跟在後頭,她也有些想跟過去看,可還是忍了下來。


    “你們幾個可別光顧著玩,不管啥事,得先把妹妹護在後頭,別叫人也別叫啥東西衝撞了。”


    “放心吧娘!”兄弟四人興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杜家位於村東頭的位置,卻不知為何,別人家都是麵朝著東邊,他們家卻是坐西朝北。


    還沒進門,林挽月就先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走向,哪怕再不講究風水,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西北風,人住著也不舒服。


    走進屋子裏,林挽月就覺得更不舒服了。


    陰暗潮濕又帶著些油膩的感覺,從杜家每一處透了出來。


    等到林挽月走到杜老太住的房間的時候,她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了。


    一隻倒黴鬼盤踞在杜老太的房間,正在唿唿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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