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蓉起床,堂屋裏,邵波和母親在忙著早餐。他告訴湘蓉,說誌清上了街。湘蓉知道後說:


    “誌清,準是去汽車站接你二姐。”邵波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大姐道:


    “姐,誌清哥,還那麽重視二姐?”


    “一天都沒有中斷過”


    “什麽?”邵波驚訝地重複一遍湘蓉的話說,“姐,誌清哥,如何做到的?”


    邵波徹菜的手停在了那裏。欲再問,湘蓉說:


    “我去汽車站,等你二姐迴來了,有些事,你們會知道的。”


    湘蓉簡單地迴答了二弟,她對母親說了聲,走上街去。


    田誌清從屋裏出來,沒有急著去車站,來到碾坊這裏散步,誌清發覺,看到這裏的一草一木,腦海裏出現的都是年輕時的畫麵。又在幻想著與湘琴見麵的時刻:湘琴今天來常古城,她來了,見到她,我用什麽樣的笑容迎接她?見到她,我說,湘琴,知道你來常古城,我特地從長沙趕來接你。現在是我表現自己的時候了。要她接受我,從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唉!我不能高興地太早,她如今是寡婦,在我和她麵前有這道門檻,我想還是從前那樣的態度,依她由她。但是,這迴,我背後有湘蓉,我們人多力量大。


    誌清在碾坊這片地方來迴走著,獨自在沾沾自喜。守碾坊的,已經更換了人,那大叔站在門內看著他,剛才來時,誌清與他打了招唿。河灘上,湘蓉見到了他,喚了聲誌清,走來說:


    “誌清,這裏很冷,”


    “你的話,總是帶有溫度,中年人;身邊有個人體貼,感覺就是好。可惜鄭洋卻從你身邊無影無蹤,如果他還在這個世上,他要多想你。”


    “他在我心裏沒有離開過,不管鄭洋在還是不在。”湘蓉的話裏,是那樣的冷靜和穩重,把話茬開道:“我猜昨晚,你沒睡好吧?突來的現實,你的心情又迴到了少年時代。”


    “你要盡量說服你屋那個猴精,替我多向她求情,動員你們家庭成員,多給我拉票。”誌清的話惹笑了湘蓉,她說:


    “你這個唐僧,該阿彌陀佛了,說嗎?”


    這陣湘蓉的眼睛沒有離開他,誌清領會她那意思,知道湘蓉在取笑自己。他笑著,抬頭看向樹頂道:


    “大姐,我想去汽車站接湘琴,給她來個大吃一驚。我又想在碾坊這裏和她見麵;這裏有我和湘琴許多的記憶,因為這裏,讓我時常把常古城念在嘴上。”


    “鄭洋的足跡也曾在這裏停留過,這裏有他的笑聲。他卻在我的日子裏無了蹤影,生死未卜。現在,機會迎向每一個人,鄭洋,他又在哪裏?”


    “鄭洋做事從來都是膽大包天的,相信他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相信機會也能撞向我們。”


    “大姐,暫時先解決我這個老大難。”


    “誌清,我倆的事,湘琴來了,再告訴大家。”


    誌清點著頭,他倆在往前走著。誌清說:


    “來了常古城,看到街上過往的行人,城裏與農村的差別很大,憑衣著看出了一個人的身份,要知道,誰都想穿好一點。所以都在努力。相信不久,會有新的起色的。同時,我的世界因為湘琴的再次出現,也將更新。快去,大姐,等下客車喇叭響過了,你還在這裏。”


    河灘上,李雪春和彭二燕往他們這裏走來,湘蓉和她倆招唿道:


    “雪春,二燕,你們不去隊裏做工?”雪春說:


    “今天隊上安排去砍柴,來邀二燕、邵波,我們一起去。知道湘琴姐搭早班車來常古城,我們去接她。”


    她們來到了堤壩,湘蓉與她倆走在一起,雪春見誌清在目送他們離開,迴頭對他看著,要說什麽,湘蓉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走過了堤壩口。


    她們汽車站一會兒,從葫蘆鎮開來的客車進了站。站在客車邊,她們在朝車箱裏招手,楊湘琴在車箱內,向她們這裏笑著,一麵 在喚著她們。她下車,二燕、雪春接過了湘琴手裏的行李,湘琴喚聲:


    “姐,姐,”


    站在了姐姐麵前,她們相互打量著,湘琴問了湘蓉來的時間後,再與雪春、二燕說了幾句。她說:


    “姐,你看我老了嗎?”湘蓉反問道:


    “你看,我呢?”湘琴沒有直接迴答姐姐,問道:


    “還有他,他變了嗎”湘琴在她們的周圍找著說。


    “你問誌清,是嗎?”湘蓉看出了妹妹的心思,湘琴掩蓋自己,直接答道:


    “是誌清。他每迴都和你一起來常古城的,這迴怎麽沒有看見他?”湘蓉問道:


    “你想見到他?”


    雪春、二燕在旁邊笑著。湘琴說:


    “雪春,田家坳吹笛子那個家夥,定居了長沙,他看不上我們這座小城了。”


    “各有各的家務事,大姐,你說是吧。”


    二燕忍不住笑出了聲。湘琴要去拿二燕手裏的行李,二燕不讓,見她笑得有什麽名堂似的。湘琴問道:


    “二燕,你是不是有了,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害羞又不敢說?”二燕對湘蓉看去說:


    “二姐,有些事,你猜不到的。”


    “龍歡、龍嬌留在葫蘆鎮,陪婆婆他們過年。姐,順禮,他不在了,屋裏的人應該告訴了你吧。姐,我怎麽又成了單身?”


    “想不到的事,誰也想不到呀!”


    湘蓉迴答妹妹的話裏。有著幾多的遺憾和惜痛。湘琴說起了那天在火山上發生的經過。一路說話過來,湘琴見到姐姐沒有提到田誌清,想從那裏知道一點田誌清的信息,沒得到田誌清如今的現狀,猶如是她的一個心願沒有得到滿足,到了堤壩口,湘琴再說出:


    “姐,在長沙,誌清和你 ......,”


    湘琴還沒有把話說完,田誌清的聲音從河柳樹那裏傳來:


    “楊湘琴!”


    湘琴十分驚訝地轉向碾坊那裏。


    田誌清一直在碾坊等著,看見她們來了堤壩,躲在了河柳樹後麵,對她們這裏看著,在心裏催道:大姐,你們為什麽走得那麽慢?楊湘琴,給你送玉石片的那個人在這裏,你看到了嗎?楊湘琴,快看我這裏。


    田誌清在心裏唿喚著,等不及,聲音從河柳樹邊傳出。


    誌清喚湘琴的聲音拖的很長,湘蓉忍住笑,沒有說話,雪春、二燕已經嗬嗬地笑起。


    “楊湘琴!”誌清的聲音再傳來,他人已出現,瘸著腿,邊跑邊喚道:


    “楊湘琴!”


    湘琴沒有猶豫,直接朝誌清跑去,喚起他:


    “誌清!誌清!”


    這時,湘蓉和雪春、二燕去了河灘。雪春邊走邊注意著誌清,他一拐一拐的樣子,讓她低頭不忍再看,走在二燕後麵,抹著眼睛。


    湘琴跑到了誌清身邊,在打量著他,誌清沒有多想,一把抱湘琴在自己的懷裏說:


    “湘琴,我的懷裏,想得到這一刻,想了三十年,三十年啊!”


    湘琴離開了誌清的懷抱,手卻被誌清握住。她說:


    “誌清,這時,晚了嗎?”


    “你又看到了我,我又看到了你,如何說晚?”


    “誌清,你成了家,這樣握我的手,不合適。”湘琴拿開了誌清的手。誌清朝走去的湘蓉她們笑去,湘琴看著誌清,突然,眼裏噙滿了淚。她說:


    “歡喜裏有淚,也不要緊,能與你相逢,也是滿足。”


    “你也不想想?你這個人,是走不脫我左右的,這不,這迴我們沒有預約,我們又見到了。”


    “你那個伴,還好嗎?”湘琴有意提起了誌清的家庭,一麵對姐姐那裏看去。誌清同時看著湘蓉那裏,笑道:


    “好,給你一樣,讓我想的要命。”湘琴一本正經地說:


    “你不要亂講,你有了她,還要想別人?”誌清調侃道:


    “怎麽不可以?她;你,都是我這輩子遇到的人,又是人中的精英。”


    湘琴想到父母他們會給誌清說起葫蘆鎮那些事的,問道:


    “我父母沒有給你們說了什麽?”


    “他們說你今天來常古城。大姐安排我在碾坊這裏等你,給你來個大吃一驚。我當然喜歡在河柳樹下,等那個給我送手帕的人兒。”誌清從荷包裏拿出手帕,展開說:“這小小手帕,始終在我的身上,像她人;你看新不新?我不敢弄髒不敢洗,手帕上有著她手的痕跡和氣味,雖然看不見,卻是無處不在。”湘琴從誌清手裏拿過手帕,哽咽地說:


    “誌清,你一封信,安排了我的命運,當時,你不問問天,我楊湘琴的人生是走往哪裏的?”誌清這陣在迴避湘琴看他的目光 ,他看著河灘說:


    “曲曲折折的路是屬於每一個人的,走向哪裏都是路,”湘琴堅定地說:


    “我不後悔曾經的選擇,可是,我 .....,,”湘琴把自己又成了單身這句話,給忍住了沒有說出。誌清意味深長地說:


    “那特定的時光裏,是要有付出的。你想往迴走嗎?”湘琴歎息一聲道:


    “迴不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詩句,不是拿來用給我的。”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古人卻說出了我的心裏話。”湘琴看著誌清說:


    “聽你這話的人,怎麽沒有跟你一起來常古城?”誌清笑著沒有做聲,突然對著河灘大聲喊道:“楊湘琴,你是我心間唯一的心友!”


    湘琴見誌清那樣高聲大喊的,有些鄙夷地看著他說:


    “你是知道這句話的謎底的,有了家室的人,這句話,不要說出來。”


    誌清笑著,準備迴答湘琴的話時,見到海雅跑來了河灘,馬上給湘琴介紹道:


    “哎,那個姑娘,她喊你做小姨的。長得漂亮吧。”


    “我姐的女兒?”誌清迴答著她,海雅喊道:


    “爸爸,小姨,大家都在等你們。快過來。”


    海雅往後看去,發現母親來到了河灘,她和母親站在了一起。海雅喚誌清這一聲,湘琴吃驚地看著他。誌清在朝她那裏揮手。避開了湘琴看他的眼神。見誌清不做聲,湘琴沒有再問,她跳過跳岩,走去了姐姐那裏。誌清站在河柳樹邊,望著她嗬嗬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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