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龍順禮他們走上前去,彭亮和李雪春走去背簍邊,彭亮問道:


    “山上柴多,好找嗎?”雪春和彭亮隔幾步,她說:


    “柴是多,那山太靜頭陰森了,很怕人的 。在丫窩山,我們走一兩裏路能砍得一捆,常古城砍柴,要走到十一二裏的大山上。說實話,那山深了,真的怕人。”彭亮低著頭,站在原地嘿嘿地笑著,一麵朝雪春看來。雪春繼續說,“她倆像個野人,哪裏都鑽到。看到太陽偏了,她們還舍不得出山,去找樅菌。我想快些離開柴林,那裏好像真有什麽東西,會隨時竄到背後來似的,我有些怕。”彭亮笑道:


    “她倆是被新社會放出來的,現在有使不完的勁。從前是千金小姐,整天被關在豪門深院內,現在自由了,她們才發現自己的實力。”說後,彭亮知道雪春膽小,對她說:“你找得樅菌嗎?”雪春站在一邊,不敢看他,拍著自己身上的細碎葉道:


    “她倆找得了幾朵,我,我沒得。”雪春說到這裏,想到了她們在山上說彭亮的那些話,自個兒笑了起來。彭亮說:


    “你笑什麽?你知道我會來接你?”雪春對他看了一眼,噗呲地笑道:


    “湘琴姐,說你會來接我的,我和她打過賭。”


    “最終你看到我真的來接你了。”雪春笑著沒有做聲。“雪春”彭亮喚一聲說:“姚姨說,湘琴冬月十幾要做新娘子了。”


    “我最怕麵對這件事了。湘琴出嫁了,我孤單了。”


    ”雪春,還有一個人,他不會讓你孤單。”


    “是玉菡姐,在常古城;我和湘琴姐、玉菡姐是最要好的姐妹了。我們一個心疼一個,一個幫忙著一個。”


    彭亮走來,突然將雪春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裏道:


    “來,雪春,我給你算一算,”雪春對他看著,一麵捂嘴笑起道:


    “你會算,你不要踩縫紉機了。”


    彭亮笑著,沒有理會她,另外一隻手,在握雪春的手掌上方畫著念道:“天靈靈;地靈靈,看我彭亮算的靈不靈?”然後頭發一甩,擺出正正經經地樣子說:“你這個人早已沾上了緣。你這個人,和那個男人一定是夫妻到老,多子多孫。你有印象嗎?到哪裏被人挨過?像哪屋那天新婚大喜,你挨過誰?你這人,不能亂看誰,那天趕場你看到誰?可能你不記得了。你看那個人,那人;他會不放你,他的心會在這大空間裏找到你。還有,你記得有人把你從坎上拉上來嗎?那迴,那人的手心印在了你的手上,那人的手心上有他的姓名,當時你沒有注意,有此事嗎?”


    雪春將手從彭亮的手裏抽迴,心想我這手是寫上一個人的名字,他是呂德虎,


    想到這裏,雪春呆住了。彭亮見她臉色沉了下來說:


    “雪春,你是不是到想我剛才說的話?你怎麽不問那人是誰?人家跟你算,你要知道算的結果。”雪春看了看他道:


    “我曉得是誰,”彭亮故作驚訝地說:


    “你曉得是誰?你曉得是我彭亮。”


    李雪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再看彭亮,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會不會真的和眼前這個男子,成為一家人?他名堂多,看他那樣子卻是認真的。


    彭亮背起背簍,和雪春往前走著。彭亮高興地說:


    “雪春,現在你曉得嗎?那人的名字,早已印在了你的手上。他,是我彭亮。”


    雪春這下在心裏清楚了彭亮的意思,他分明是在對我表白,越在這時,我怎麽越覺得痛苦?總是覺得徳虎哥,他還在我心裏是活著的。此時,我一直在想著 他。在此時此刻,我的心裏還在把徳虎哥挽留,徳虎哥,他永遠迴不來了。彭亮的話,讓我的心好痛。徳虎哥,這輩子,我隻能這麽稱唿他了。眼前的彭亮,今生,我要與他在一起了。這是我逃不脫,躲不了,推不掉的。因為,常古城人,已經傳開了我倆是一對。彭亮,注定是我要嫁的人,上天是這樣的嗎?她抬頭,望著已是夜的空宇。


    “雪春,”


    “嗯,”她應著,見到彭亮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背簍靠在了路坎上。雪春把頭偏過一邊說:


    “我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聽到了你在喚我。”


    “不,我不這麽認為。我知道,你還在痛苦之中。你徳虎哥,在你心裏是不會離開的。我也敬重像他那樣的 英雄,夜這麽安靜,是他們拚命得來的。他離去了,你心裏一時間是醒不過來的。雪春,我們要重新麵對。為什麽我至今還單身?這天底下,我隻看中你,看中你李雪春。”


    彭亮把雪春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裏說:


    “雪春,我倆的手相互握在一起,我們會成為一家人,我那個屋裏等著你去打理收拾。”


    彭亮沒有放手,看著雪春,朝她點著頭。雪春看著彭亮臉上的笑容,此時此刻在溫暖著她,雪春低著頭,不敢再看 他。手沒有收迴,讓它擺在了彭亮的手心裏。


    這一晚,彭亮怎麽也睡不著。離開楊家時,雪春站在門外送他。現在想起來,這是一個多麽讓人要記住的夜晚。雪春的態度有了大轉變。其實,很想雪春陪我走一段,不過,能站在屋外送我,已心滿意足了。今晚的夜,真有意思,心裏的她,那個想得我忘記了自己的人兒,接受了我的求婚。


    彭亮躺在床上,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在楊家,雪春和湘琴迴到了房間裏。湘琴發現雪春這陣很反常。整理著床鋪,一麵喜不自禁地笑著。湘琴往床上一坐,偏頭對她看著說:


    “雪春,我們轉屋一陣了,你和彭亮怎麽才進屋?”


    湘琴把雪春一拉,讓她 住在了自己的身邊。雪春對她看了一眼,似有話說。又難說出口。湘琴問道:“彭亮,他對你說了什麽沒有?”雪春對她又是一笑,輕聲說道:


    “他說,我們會成為一家人,說,他那個屋裏等著我去收拾。”說完,雪春抱住了湘琴,


    “真的,彭亮向你求婚了?”


    “嗯,”雪春應著,整個人倒在了床上說:“他說,這天底下,他隻看中我。”


    “彭亮,他是有眼力的,有他那樣的人喜歡你,讓人羨慕。”


    湘琴轉過身,見到雪春已將手捂在了臉上。她把雪春是手取開,握在自己的手裏說:“雪春,你有對象了,我祝賀你。”


    雪春將他的手縮迴,湘琴奇怪地看著她。雪春說:


    “在路上,他握住了我的手,像你剛才那樣,我現在感覺他還握著。”湘琴知道後,捂嘴在笑。問道:


    “彭亮,他抱你了嗎?”


    雪春搖搖頭,她倆悄悄地笑了。雪春說:


    “今天,龍順禮來的很是時候。”


    “我把結婚的日子告訴了他,他歡喜極了。”


    “龍順禮,他抱過你嗎?”雪春這樣問道。


    “他不敢。我看他有 那意思。但是,不敢張開他的手,隻是看著我笑著,笑得含情脈脈的,多讓人不好意思。”


    “彭亮,他也是那樣的。”


    雪春說著,坐了起來。她看著自己的手說:


    “彭亮,她給我算緣。他說,他的手心裏有‘彭亮’二字,印在了我的手上。”湘琴看著雪春說:


    “他彭亮在亂彈琴。”湘琴說後,嗬嗬地笑著。雪春也把頭低在了自己懷裏。湘琴說:“亂彈琴,是說他心裏的那個‘情’。把心裏話用那種方式表達,真有他那一套。”雪春看著自己的手,說:


    “那年,田誌清看上了你,從此不放你,你也不放他。彭亮,他也是如此。”湘琴點著頭,對她看著,然後,在她的手上打了一下道:


    “要看,等下躲到被窩裏,一個人偷偷的看。”雪春推了她一下,害羞地捂起了臉。湘琴把頭扭過一邊去,再迴頭看著雪春,她倆嗬嗬地笑在了一起。


    月光從窗外溜進,陪著她們。她倆的悄悄話 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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