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二娘在店上吃中飯。彭亮找來幾件換下來的衣服準備去河裏。他把那些衣服,圍在脖子上,手裏拿一塊肥皂。二娘見了,笑道:


    “彭亮,你那下河洗衣的樣子,是在給光棍漢做招牌,讓全城人都知道,你彭亮還是一個沒有 婆娘的男人。”彭亮笑道;


    “做衣服的,沒有人洗衣服,這樣子是有些可憐,卻沒有遇到心軟的。”


    他站在門口,將手裏的肥皂往空中一甩,走去了河裏。


    路過的,見到彭亮脖子上圍的衣服,不由地笑起,他卻擺出隨隨便便地樣子走著,便有人對他說:


    “彭亮,找得婆娘了。”


    “不忙,讓她到她娘老子當麵,多當幾年姑娘。”


    彭亮和街上人搭著話,真想告訴他們,我心裏有個人了,她現在心事重重,對她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她會不會拒絕我?所以,我要小心,再等一等,莫著急。


    他哼著歌,站在了河堤上,對河裏看去,見到雪春蹲在石頭上在槌衣,她放下了棒槌,雙手展開衣,浸在水裏抖著清洗。身體隨著拿起的衣服,在不停地活動著。


    此刻,彭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覺得這人也真怪,有時會這麽巧,她來了,蹲在那兒,忙得不亦樂乎。


    彭亮走近時,趁雪春沒有注意他,從背後喊一聲:


    “雪春,”


    彭亮走上前,將脖子上的衣服取下來,往河邊一件件地甩。雪春一個猛迴頭,同時看到了彭亮取下衣服的那瞬間。她雙手拿著衣服不禁笑起。彭亮知道自己喊那一聲,嚇著了她,站在那兒笑。雪春轉過頭,清著衣服責怪道:


    “喊那一聲,嚇我一跳,還笑。”


    “我隻是和你打聲招唿,你們姑娘家真是膽小。”


    彭亮說著,偏頭忍住笑。然後,將頭一甩,他額前的頭發偏向一邊。他蹲下,把衣服一件件地泡在水裏。雪春瞧見了,嗬嗬地笑著。彭亮對她看去說:


    “還笑,這迴是你笑我。笑我沒拿盆?”雪春捂嘴笑起說;


    “哪天,有人說你彭師傅好帥,你說,不是我人帥,是我發型帥。人家會說你謙虛。”雪春說後,蹲在那兒,嗬嗬地笑著。


    彭亮心想,今天怪了,肯和我說這麽多的話,不對,她是在取笑我。可是,她說話的聲音,我好想聽。她對我說什麽,我都願意聽,這樣,我心裏不牽掛了,不然,我會因為沒有見到她坐立不安。


    彭亮“唉”地一聲說,“王紹簫有個向朝花對他癡心癡意,我也想有他那福氣,可我連個洗衣的都找不到。”


    彭亮對雪春瞟去,見她對自己這裏看了一眼。轉去洗衣。


    雪春悄悄在笑,見他頭發發質極好,黑黑的;幾時看去,他那頭發如打了頭油一般。雪春見到那發型,平常忍住不敢笑,今天她包不住地笑開了,說:


    “你下河的樣子,怪神秘的,怕哪個認出你是嗎?常古城無人不知的彭裁縫,下河隻露出個眼睛,是怕那些姑娘見了,把你搶了去?”


    王紹簫有蓮花洞人搶,向望笑有黑潭坪人搶,我彭亮一個孤兒,沒有人想得到,所以,還是自己洗衣服。下河來,是怕被人家笑話自己還是一個光棍,悄悄溜下河來的。”


    彭亮為自己胡亂說話,暗暗笑起。雪春說:


    “趕場那天,幾時見你店裏,一群群的姑娘圍著你,還說你沒有福氣,你心高。”


    彭亮見雪春迴答得認真,內心裏真是有苦難言:說我心高,我的心早已在你那裏了,你怎麽不說,我彭亮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句話,隻要你在場,都是因為你的。這心裏喜歡偏向你。雪春,你是不是應該知道了?他說:


    “我這心;不高也不大,隻裝得下一個人。那天,你接朝軍迴去,他沒有對你說什麽?”


    雪春想到了她來彭亮店上,接朝軍迴家,在路上,雪春問著朝軍在彭亮店上的事,朝軍的話,令她不好意思起來,朝軍大聲地對她說:


    “叔叔,說你是他的新娘子。”


    雪春對周圍看去,叫朝軍小聲些,朝軍已經嘿嘿地笑著跑去了前麵。雪春捂著嘴,偷偷地笑著。從後麵喊著朝軍。雪春想到這裏,對彭亮說:


    “朝軍嘴裏的叔叔有很多,曉得他說的是哪個?三歲孩子的話,說出來都讓人哈哈大笑。”


    “你的好姐姐湘琴,她不會隨便亂笑的,她的話,也好聽。”不等彭亮說完,雪春嗬嗬笑道;


    “哪天,湘琴姐有時間了,讓她到你身邊說它個一天。”


    雪春邊說邊起身離開了,彭亮“哎,哎,”欲叫她莫急著走,雪春已經上河堤不見了。


    彭亮見雪春走去,失望地拿起衣,在水裏打著圈,朝雪春蹲在地方瞟了一眼,牢騷道:什麽隻裝得下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我的話,她為什麽從不在意?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剛才,她為什麽不問那個人是誰?


    彭亮站起看著河堤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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