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裏,楊湘琴望著房間的擺設,同城裏人欣賞的是一個調。牆上的掛鍾,比她家的還別致古典。雪春將臉盆擺在湘琴的腳邊,對房間看著說:


    “這家人,給城裏人生活的一樣闊氣。”


    “聽我父親說,田伯伯經常到大城市裏跑生意,是這附近最有勢力的富豪。”


    “你進到大門時,看到田家二少爺了嗎?”


    “怎麽,你想見他?”


    “你一天合不攏嘴的,像個三歲兒童,哪注意人家看你的眼神?”


    “什麽呀,誰聽你那些鬼話。”她絲毫沒有去想雪春話裏的意思說,“雪春,這腳泡在熱水裏怪舒服的。”


    這陣,湘琴手在盆裏玩著水,一邊背起學過的詩詞。


    丫鬟上樓,端來糖秈,雪春接過,遞給湘琴,再接自己的那碗。香甜的熱氣,從碗裏 冒出,頓時,她倆來了食欲。


    楊湘琴再次來到堂屋,到了開餐時間。屋外,已近黃昏。田豪深特意讓湘琴和他們坐在一桌。


    剛坐下,湘琴左顧右盼地在尋找,田豪深問道:


    “二小姐,有什麽事?隻管說好了。”楊炳江接上話說:


    “我這女兒,滿腦子裝的都是些古裏怪氣的東西,她是在找伴。”


    楊炳江說著,對女兒看去,像在等她的迴答。湘琴點著頭說:


    “田伯伯,我爹說對了,我想讓我貼身丫鬟雪春和我們同桌用餐,可以嗎?”


    “湘琴,不可以放肆。”父親楊炳江提醒她道。和坐在對麵的楊炳江說,“平時在家裏,家傭家仆是一大桌子吃飯。”


    田豪深點著頭,佩服地對田豪深看著。擺手示意道:“二小姐有這個想法,很好嘛。正如楊鎮長說過,別人想不到的,二小姐想得到;別人不敢隨便違背的,二小姐敢作敢為。二小姐確實與眾不同,有當代的新思想。我大兒誌歡,給二小姐一個性格;你認為正確的,他偏要提出你想不到的見解。”湘琴聽後,低頭笑著,沒有再說話。


    他們說話這會兒,雪春被喚來與湘琴坐在了一起。同時,廚房將菜擺上了桌。有臘肉、烏雞、小米醃製的稻花魚,還有河裏的白條魚和山羊肉等。湘琴見到爆炒的新鮮白菜秧兒,她格外喜歡。見雪春低著頭不敢看大家,湘琴看著她,握了握她的手。弄得雪春臉上熱乎乎的。給湘琴遞眼色,湘琴卻對她笑著。


    湘琴將目光轉到壁上掛的犁鏵和一旁的《豐年吉祥》圖,她扯了一下雪春,叫她看壁上的犁鏵。雪春隻敢對她望著,湘琴說:


    “田伯伯,你把犁鏵掛在堂屋,旁邊貼幅《豐年吉祥》圖,是最美最有靈感的一種展示。田伯伯是這一帶的富豪,肯定無需下田耕作,我看這是田伯伯對大自然的依戀和熱愛,對勞動的尊重,和對田地的惜愛。因為田園是大地的一塊沃土,人在上麵耕作種植,有陽光雨露的滋潤,然後收獲,收獲是大地給人們的喜悅,田伯伯是這樣的嗎?”說話間,湘琴的眼睛一直望著犁鏵和《豐年吉祥》圖。田豪深點頭稱讚道:


    “二小姐,你狠會欣賞,平常家裏往來的賓客,嘮叨我把犁鏵掛在堂屋裏,說太俗氣了,我沒有理睬他們。今天,二小姐看出了其中的意思,我雖榮華富貴,可是我們山裏人穿衣吃飯,耕田犁田離不開犁鏵。城裏人做生意買賣,家裏掛一杆稱一樣。山裏人舍不得每一寸田地,如果讓田園拋荒不耕種,怎樣有資格居住在這山窩窩裏?”


    “所以,田伯伯家人丁興旺,幸福常樂。”湘琴說完,堂屋裏的人同聲稱讚。田誌清坐在他父親身邊,心裏不安寧了,想著平常埋怨父親,不應該掛犁鏵在堂屋裏,來了賓客怎好解釋?父親隻是望著犁鏵不做聲,今天,楊二小姐看見了,說出了犁鏵真正意義,這下說到了父親心裏頭。瞧,這位二小姐說話時滔滔不絕,輕鬆自如;說完了還紅起臉又覺得害羞。真是害臊中藏不住她大膽的想象,隨便又不失千金小姐的文雅和高貴。父親說過,她姐在長沙念書,也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楊家的女子有膽有識讓人佩服。田誌清朝他望一眼,很快收迴了目光不敢再瞧。


    桌上湘琴見雪春低著頭,不敢朝桌上看,湘琴在給她夾菜,雪春給湘琴遞著眼色,這一切被田誌清看在了眼裏。


    田豪深想起了什麽,喚一聲:“誌清,隻顧吃飯,怎麽不做聲?”再對楊炳江說,“我這小兒話少,心間柔軟,性格溫和,辦起事來,有他一套,隻是不善言辭。”他說著,滿意地朝兒子誌清笑著。


    父親這麽一介紹自己,田誌清開口笑去說:“楊叔叔,今天你們的到來,父親特別高興,興致勃勃地說個不停,誰也插不進場。楊叔叔一家的到來,讓我們家像過節一樣熱鬧,特別是二小姐,給滿屋帶來了歡樂的氣氛。”


    在田誌清說話的時候,湘琴低著頭,瞟都沒有瞟他一眼,這時,楊炳江說道:


    “田兄,你不要小看誌清,簡簡單單地幾句話,把一天的言笑全抖露了。”田豪深有些自豪地點著頭。


    在父親說話的時候,湘琴抬頭瞧了誌清一眼,這人長得一表人才,眉是眉;眼是眼的,斯斯文文,一臉老實相。見他這陣也把眼睛收著,露出靦腆的笑容。湘琴將頭偏到一邊在怪想,是他先坐在席上?還是自己在他先到?


    這陣,她見誌清對自己一笑,算是招唿。她也迴他一笑,轉而一想:我為什麽會迴他一笑呢?真是太客氣他了。


    田豪深對楊炳江豎起大拇指道:“楊鎮長,你這二女兒,勝過男兒,今天我心裏比過年還樂。”說著站起走到楊炳江身邊,與他碰起了酒杯。


    父親說的對,她要是個男兒,恐怕不會呆在常古城了,也許同我大哥一樣留洋海外。,誌清這樣想著,一邊看著湘琴,在心裏問自己:這陣子她又在想什麽?


    湘琴的目光轉向了誌清,黑亮的眼睛正看著他,似乎在問他;看我做什麽?


    田誌清看到了她瞬間收去的目光,不由地在心裏說:哼,好厲害的眼神。看我試探她一樣,看她怎麽迴答我。於是,看著湘琴:迴目一眼:你在想什麽?


    湘琴再瞧來他,卻害羞了,不敢正視她。


    湘琴看著雪春,見她笑著不找聲地笑著。發現祖母偏頭對她說:


    “湘琴,你剛才說犁鏵,我聽的好滿意。你頭腦天生的特殊,想的那樣豐富,田太太吵你們了吧?”


    “老太太,說道哪裏去了。難得聽到想二小姐這樣有知識的話,二小姐長得這般水靈,知書識文的,說起話來,一篇一篇的,這些都與你老人家有關吧?見到二小姐想起了我的兩個女兒,不該讓他們早早出嫁,女子說話、做事,都很順娘心的。唉,她們不在身邊怪不舒服的。”


    “田太太,都一樣,女大不由娘。我這個湘琴是婆婆磨起了繭,才得她乖乖地呆在家裏,不然也要提著箱子,飛去長沙城了。”姚二娘的話,讓田太太愛憐地看著湘琴,問道:


    “腳還疼嗎?”


    這時,湘琴才想到自己的腳,她說:“沒想到還不覺得,想到了還真有些痛。”


    “不要緊的,休息一兩天會好起來的。二小姐長得苗條,也走得起那麽長的路。”


    “大家都擔心她,她反而不在乎,看她得意的,真讓人受不了。”祖母邊說,湘琴邊給她使著鬼臉。夾一塊魚肉往祖母碗裏。


    “婆,吃這塊魚肉,你不會煩我了。”


    “你這猴精,吃著了刺,無人多嘴你了,是嗎?”


    祖母揚起了筷子,湘琴趕快把魚肉放在了自己碗裏。她將頭埋在了雪春背後。


    “琴兒,你不怕田伯伯和田伯母取笑你?你是客人,還要與婆婆取鬧。”


    田豪深的手在眼前晃了幾下,醉意地說:“不礙事。要是隻有我們幾個長輩聚在一起,還是少了樂趣,今天二小姐在席上,我們大家才得有 這樣的高興。今天也是我們全家最快樂的一天。楊鎮長,幹!”。說著,田豪深,笑嗬嗬地舉起了酒杯。


    父親的話,在田誌清在夾菜時,感激地對楊湘琴看了一眼,又很快收迴了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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