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常古城,到處都能聞到茶香。這時候城外的山坡上熱鬧了,老老少少都去搶收春茶。附近村寨的人,來常古城裏打短工,他們采茶掙錢。


    清早,楊家的家傭仆人走出院門,去了茶園。楊湘琴看著雪春在準備茶簍,她手裏拿本書,在胡亂翻動著,想與雪春同去采茶,又怕祖母不答應。翹著嘴,不耐煩地站在祖母的房門外。雪春見她心像貓爪似的,甩動著手裏的茶簍對她說:


    “湘琴姐,我們買的茶簍終於有用場了,瞧,擺在腰間,走起路來多好看。”茶簍,在雪春腰間,像掛了個時尚小包。在湘琴麵前炫耀一番,見雪春準備出門,湘琴馬上喚道:


    “雪春、雪春。”雪春知道她要去,站到坪場上等她。湘琴走進祖母房裏,故意喊道:


    “雪春給我拿茶簍,到碾坊外等我。”銀杏在給祖母梳頭,聽到二小姐的話,忍不住地笑著。祖母偏過頭來問道:


    “要去茶園?”


    “婆婆,”湘琴喚一聲,再嘿嘿地一聲說:“茶葉發的旺,請幫工還忙不過來。我來給你說一聲,今天去搶收春茶。”然後,有意對銀杏說:“銀杏,等下你也去,還有雪春我們等你。”說後,悄悄笑起。婆婆坐在椅子上,拿手抹了抹臉說:


    “你是楊家的千金,怎能到地裏去亂跑?”


    “好婆婆,我都十七八歲了,這幾天城裏人,有一半都去茶園了。有幾個到家裏的?再說是我這雙腳,想走出院門,要走遠些嘛。”祖母銀杏被她的話惹笑了。


    她隨即眼睛一亮,蹲在祖母身邊說:“你當然不想我長大,因為我長一歲,婆婆老一歲。”祖母停住手對她看了一眼,臉上還留著笑容,湘琴繼續說:“今天我到茶園邊,給你摘一大抱花來,讓婆婆坐在花蓬裏,吸花的靈氣,好讓婆婆年輕再年輕。”


    “你那些花言巧語迷惑不了我,那好事還輪得到我?到時,你已成花仙子了。”祖母嗬嗬的笑開了。


    湘琴應和著,邊笑邊看祖母的臉色。趁她高興時,趕快跑出了門,走出門說:


    “銀杏我到碾坊外等你。”便聽到房間裏傳來陣陣的笑聲。


    湘琴跑上樓,換上一套便服,又咚咚地跑下樓,一邊揮動著手裏的茶簍,走出了院門。見到了雪春,湘琴蹦跳起來,旋轉著手裏的茶簍。見銀杏出了院門,她們過跳岩,去了河對麵的茶園。


    路上,她們有說有笑,在院內生活慣了,走出牆院真是別有一番情趣,湘琴張開雙臂迎著晨風,茶簍在她的手臂下晃動著。說:


    “哎,雪春、銀杏,我感覺這空氣跟院內唿吸的不一樣,這空氣裏帶有花葉的氣味,和晨霧彌漫時留下的井水水般的甘甜味,清晨多爽!”銀杏說:


    “你隻要離開婆婆,誰都會說你是天底下最自由的人。沒有婆婆管著,你會比大小姐跑的更遠。可能要去留洋了。不要像今天這樣,有點機會便逃了出來。”雪春隻顧聽,隻顧笑,她沒有搭話。


    走上茶坡,見到周圍的茶園裏都有了人。他們的目光同時朝對麵的山峰望去,在那如屏障一般的山的邊緣,紅日從峰背露出了半個頭,便火紅了天邊。紅彤彤的光輝與鐵青色的山巒渾然一體。湘琴驚唿道:“快看大自然的天然傑作,多美的一副畫!坐在大院內哪能見到如此壯觀絢麗的畫麵。這景色要是能拿下來,送給婆婆觀賞,她一定會驚歎不已。”


    “婆婆年輕時,沒有見到過?”,銀杏問道。


    “也許她見到過,恐怖沒有我見到的這般絕美。再說,婆婆是世代書香門第的千金,傳統意識的忠實扞衛者,哪敢出門?整天都之乎者也;《唐詩》、《詩詞》。你們看;霞,多美的朝霞!給人的美感是如此地新奇。看到它讓人充滿朝氣。你笑什麽呀,雪春,難道不是嗎?”


    雪春走到後麵,她從大山裏長大的,湘琴對霞的感歎,她不由得笑起,說:


    “我是在笑你走在沒有牆的外麵,像隻鳥兒,見到什麽都覺得有趣。我真弄不明白,窮人要想過上你們富人家的日子,夢都夢不到。別的大戶人家的千金,也想過有你這般自由嗎?”


    “不清楚別人怎麽想的,像我這樣大的姑娘,有的定婚、有的嫁人了。也許,她們沒有我這樣的福氣,不要說這樣美麗的風景,她們難得見,能有我這點點自由,也是夢想了。”


    說後,她伸出手去迎吹來的晨風道:“好清爽的風!你們看,太陽離我們很近,要去摘卻摘不到它。”銀杏驚訝的說:


    “你心好大,太陽都想摘。”雪春跟著說:


    “我娘說過,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要是太陽真被你摘到,那天底下的人都會找到楊家,問你要太陽,看你怎麽辦。”接著,她們哈哈大笑,銀杏說:


    “你愛山、愛水還愛太陽,那王少爺是你愛的什麽?”


    銀杏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說後,便朝茶園裏跑去,湘琴甩動著茶簍,往後麵在追。雪春站在路邊笑個不停。


    茶園的人,見湘琴也來采茶,露出歡喜的笑容。曹姨和幾個打短工的婦人與她打起了招唿。便有采茶的婦人看見湘琴漂亮活潑,喚著去到她那裏,說她那兒茶發的旺,要與她同采,不為別的,隻為多看她幾眼。有的走近湘琴身旁,對她那臉蛋瞧了見眼。湘琴友好的與她們答著話,也高興在心裏。


    這陣她與雪春同采一篼茶,湘琴采茶的動作太慢又斯文,旁邊的銀杏見了,隻覺得好笑,說:


    “你手,哪有什麽力氣,看你,都要被茶樹扯倒了。”


    曹姨在一旁采著,聽到銀杏的話邊說邊笑,走過來,拿起湘琴的手,嘖嘖地說:“二小姐,你的手這般白嫩,用出來多可惜,不用你采,快去玩,有我們做。”


    “謝謝,曹姨,你看我采茶還趕不上雪春,要是能與你們一樣,采的快,那我才滿意。”


    “二小姐,怎能那樣說?富貴不由人,二小姐生來是千金小姐的命,是二小姐命好呀。”


    “我想還是我姐命好,哪像我整天關在院子裏,還要雪春和你們前唿後擁的,我非常羨慕我姐,自由自在的在長沙念書,同是一母所生,命運卻各是各的。”


    “在常古城楊家的名氣大著嘞,可是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弟,卻很少有人上門說媒,是不是惹不起你?唉!其實二小姐最隨和善良,我猜他們想娶你又不敢,反而把二小姐給耽擱了,真讓人替你著急。”


    湘琴聽後,噗嗤一笑道:“曹姨,謝謝你,有你們這些好人在身邊我好快樂的,我還沒想那麽遠哩。”


    “湘琴姐,快來。我這裏茶發得好旺,快來采。”


    楊湘琴和曹姨招唿一聲,她去了雪春那裏。瞧著著茶麵上長出的新芽,她彎下腰,一隻手撫摸著這層嫩油油的葉芽,像欣賞手裏的翠玉一樣,驚訝又喜愛。說:


    “好旺的茶葉!發得這般好,這茶采起來多有心思。我呆笨的手,也采得快了起來。”


    李雪春笑吟吟地應著,眼睛集中在茶麵上。采茶的手更快了,發出“噠噠”地聲響。湘琴聽到雪春的采茶聲,不由地停住了,朝她手打了一下道:


    “你當城裏媳婦當定了,第一迴出手采得這麽快。種茶的,


    正要你這樣的采茶手。嫁到那些有茶園的人家,少要請幫工。告訴你雪春,王紹瀟;王少爺家的茶園也不少,那邊還有幾塊茶園是他家的。”


    “你說什麽呀?”雪春抬頭來打湘琴時,她已跑開了。


    雪春不放她,去追。湘琴跑去茶園邊梨樹那裏,梨樹開滿了花,她攀下一枝,在那兒挑釁雪春。見雪春跑來,湘琴轉去另一蔸梨樹,隨著丟下一串笑聲。雪春聽到那笑聲,甜美著她的心境,見湘琴在這幾蔸梨樹轉了一圈,手在花瓣上撫摸著,再將臉親了上去,花瓣便貼在了她緋紅的臉上。雙眼微閉,吸著花的芬芳香。再睜開眼,伸出雙手;來接飄落的花瓣。雪春在一旁看得發呆,同時驚訝著此時地此情此景。她說:


    “湘琴姐,梨花被你喜歡得快要害羞了。”


    “梨花,吸引我,讓我心都快要熔化了,這一朵一朵的;又白又純,多討人喜愛!”


    見她這陣忘情地與花嬉鬧。雪春說:


    “二小姐,你這麽喜愛花;追花,迎花,親花,聞花,等下花朵和你混熟了,不讓你離開,你要被花迷的。那邊坎下有杜鵑花,等采完茶,我去摘,你和梨花作伴算了。”雪春采著茶在說。


    “哪有杜鵑花?走,帶我去摘。”


    雪春要采茶,舍不得放手。湘琴把她手牽起道:


    “走,摘杜鵑花去。”


    湘琴喚一聲銀杏,見她應著,人又不走,手又忙著采茶。


    出了茶園,在路坎下,她們見到了杜鵑花開在坎邊。坎有些陡,得小心下去才摘得到。湘琴見了歡喜起來,說:


    “杜鵑花開的多鮮豔!”說後,要去摘。雪春製止道:


    “不要你去摘,你是楊家二小姐,要是刺紮著哪兒;摔著了,今後,休想再出楊家大院的門。”


    “你那語氣,好像婆婆說的。”她倆嘿嘿笑著,湘琴再說,”看不出關鍵時刻,你還是有心眼的。我大你一歲,我怎麽沒想那麽多?”


    “你生來是不要想事、操心的人。”雪春說著慢慢下到了坎下。


    “給曹姨一個口氣。得了這些天生的福份,摘一朵花都沒有你這麽隨便,這福份有什麽好?都是有生命的人,你不畏險惡,我的生命難道那麽脆弱嗎?唉!說多少迴都沒有用,不說了。哎,雪春注意些,不要弄壞了花朵,不要弄傷了花蕾,我要拿這些當禮物送給婆婆。”


    “你這樣惜花、愛花,怪不得你給花兒一樣漂亮。你看,這枝多好看!”雪春蹲在杜鵑花旁,她偏過來,拿一枝讓湘琴瞧。湘琴見了激動地說:


    “哎呀,你莫惹我,快摘,都摘上來。”雪春摘了兩枝,便蹲在花樹邊,欣賞起這些花來。整個臉被映得紅撲撲的,一對發辮垂在上麵,在那兒左瞧右看,還不時朝湘琴看去,又忍不住笑起。湘琴見她那樣子笑道:


    “我看你不是在惹我,你是在畫自己,你用花枝將自己畫得很美,更漂亮了。”


    “你說什麽美的、亮的;常古城裏你是最美的,丫鬟能與小姐比?你讀了那許多的書,我怎麽說得過你?”


    “讀了許多書人的丫鬟,也是不好惹的。”


    李雪春聽她怎麽一說,直起了腰,朝她笑來。手裏握著一大把杜鵑花,她要上坎,又要護著花。這陣才發現沒有下坎時那麽容易了。湘琴在上麵拉她,試了幾下,沒拉著,倆人蹲在那兒,笑個不停。坎是些碎石夾泥,滑的雪春爬不上來。湘琴聽到路上有人走來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急了喊道:


    “哎,上坡的人,快來幫個忙。”


    很快,從路上跑來了兩個人;各人手裏拿個茶簍。湘琴見到不是別人,正是王紹瀟和彭裁縫。湘琴懵懵地說:


    “怎麽是你們?彭裁縫。”


    坎下,雪春聽見來者是王紹瀟和彭裁縫,馬上心慌起來,她說:


    “湘琴姐,我能上來,不要人幫忙。”湘琴不理她,問道:


    “彭裁縫,你不開店,跑到茶園來幹什麽?”彭裁縫將頭朝一邊笑去,王紹瀟說:


    “二小姐,是我喊彭裁縫幫忙來搶收春茶,我可是彭裁縫店裏的常客,你二小姐來茶園那才稀罕。是嗎?彭亮。”那彭裁縫依然笑著不做聲。王紹瀟再說:“現在全城在搶收春茶,生意賣買都放下了。我娘說,幫工都請不到,采茶的,有的采得多,我娘怕悶紅根,叫我來收茶葉。我喊彭亮幫忙一起來收。你說,我倆玩得這麽好,他能不來嗎?莫說了,你那小妹還在坎下。”


    於是,湘琴對坎下的雪春喚道:“哎,雪春我讓彭裁縫拉你上來。”


    “不要。湘琴姐,你拉我。我能上來,來,拉我。”


    在雪春來伸手的瞬間,忽地,彭裁縫站在了坎邊,把雪春拉上了坎。雪春也沒有說聲“謝謝”人已跑去了茶園裏。


    剩下三人笑著朝她望去,王紹瀟見她倆的茶簍,還擺在他的腳邊,王紹簫將兩個茶簍拿起,對其中一個茶簍看著說:


    “這采得少的,應該是你的。”他見到湘琴茶簍裏的茶才鋪到簍底,見雪春的已采得了半簍。他微笑著將茶簍遞給湘琴,她接過說:“隻要努力,都是不錯的。你看,我這雙手能采到茶了。”他們三人同時笑起,王紹簫更是佩服地點了點頭,說:


    “你們買茶簍,還真來采茶。當初我和張少爺還覺得迷糊,買東西買到茶簍來了。很難想到,二小姐還真有采茶的興趣。我來茶園不知多少迴了,今年見到你楊二小姐進茶園了。”湘琴將茶簍往肩上一挎道:


    “現在,我有雪春作伴了,今後每年我都會來。彭裁縫哪天到你裁縫店來做兩套到茶園穿的便服。”彭裁縫趕忙說:


    “二小姐,你來送布,我先給你趕做。”


    湘琴應著,接過王紹遞來的茶簍,與他倆招唿一聲,跑去了茶園。


    王紹瀟朝茶園看去道:


    “彭亮,楊家的丫鬟都長得那麽好看。”彭裁縫從腳邊拾起一片花瓣道:


    “姑娘家喜歡花,美的、豔的都圍著她們。我們男的見了女人,哪有不喜歡的?”說後,他倆笑起。彭裁縫繼續說:“王少爺,你說丫鬟漂亮,叫你娘去楊家說媒。”


    王紹瀟歎息一聲道:“我娘,她,她看不起丫鬟。哎,彭亮,那丫鬟叫什麽?”,彭裁縫說:“雪春”。


    “對,對,雪春,雪春。我想去試試。”


    “去年臘月,他們趕場到我店上。現在我才知道,那天趕場走在最後的那個叫雪春。她沒有進我店,張少爺他們都進到了店裏,她站在外麵看來看去,像在找誰。”


    “你如何記得這麽清楚?”


    “常古城的花,到了我店上,我心裏好高興的。”


    “那天,我也和張宏源一起陪他們去買茶簍,不相信她們買茶簍,真會來茶園。”


    “那些太太到我店上縫衣,都說常古城的楊家很不一般。聽說,丫鬟常穿和小姐一樣的衣服,主仆不分。”


    “唉!我娘,她做不到這些。”他倆邊說邊走上茶坡。


    楊湘琴來到了雪春身邊,把茶簍遞給她。雪春將手裏的茶葉丟進茶簍裏,問道:


    “他們怎麽會到茶園來了?”


    “王少爺和彭亮來茶園收茶。”雪春將手裏的杜鵑花遞給湘琴說:“真巧,怎麽剛好碰見他們?”


    “以前,我說過王紹瀟和你,是不是有靈感,他來找你了。”


    “哎呀,你說什麽呀,盡胡說,要找我的人也不是他。”


    “那是誰?那個彭裁縫,我看也不錯,一表人才的;他,也不是大戶人家。”


    雪春故意把話岔開道:


    “我倆去銀杏那裏吧,看她采的很認真的。”湘琴悄悄一笑道:


    “你這瓜子臉,讓人百看不厭,難道你不覺得嗎?”


    “你也一樣。隻是你這朵花是常古城人眼裏的花,那些少爺們心裏的仙。哪天你被他們哪個相中了,我隻有去流浪。”這會兒,湘琴很是驚訝地看著雪春道:


    “雪春,你很會說話,我要另眼相看你了。怎麽不說,你會在我之前被他牽走?沒人陪我了,那我會和人打架,我要搶你。”這下,她倆都笑得蹲在了茶樹邊。過一陣,湘琴說:“可惜,你這樣聰明伶俐,卻很命苦。而我生長在富貴人家,對富貴的日子感到厭倦,在這貧富懸殊的世界裏,什麽樣的生活才是理想的呢?等我姐放假迴家,我一定要問她這個問題。我也不明白像王少爺他們,走到哪裏一副闊氣的尊榮,也許他們認為沒有什麽不應該的。可我,卻不喜歡那樣,也難怪我與他們無緣了。我爹知道我這脾氣,不幹涉我的生活。雪春,我有這樣好的父親,我多幸福。迴到家裏這杜鵑花第一個獻給我的父親,讓他高興高興。”說後,她將杜鵑花高高地舉起。


    在湘琴這陣笑聲裏,雪春想起剛才迴答湘琴的那句話:我要找得人也不是他。


    這句話,她想到了呂德虎,心裏很想德虎哥他們來常古城趕一迴場,難道一迴都沒來過嗎?還是來了常古城不方便來來楊家?德虎哥,好想見到你們,雪春在心裏喚著,朝丫窩山方向望去。


    迴到家,進了院門,湘琴見父親在賞花、護花。她與雪春相視而笑,喚道:“爹!”隨即跑到楊炳江身旁道:“今天到茶園裏摘了一把杜鵑花,這花挺好看的,我送給你。”


    “好,好。琴兒,怎麽想到去茶園?你呀,肯定是見到雪春去采茶,心慌沒伴了,是不是?手紮到哪裏了沒有?”湘琴,伸出雙手,楊炳江瞧見湘琴手指被茶汁染黑了些。他笑了,湘琴說:


    “爹,坡上太好玩了,紅彤彤的太陽從山背後伸出個頭,好像在喊;‘早上好,楊湘琴’,有力的喊聲把天都震紅了一邊。”楊炳江聽後哈哈大笑,湘琴又說道:“到茶園的我已想好了,這杜鵑花我第一個送給你,祝爹爹快樂!”


    楊炳江嗬嗬地笑著,將花握在手中道:“這花開得很討人喜愛,顏色紅的熱烈,最能代表我女兒的心意了。”


    於是湘琴留下幾枝在花壇邊,將手裏的這幾送給祖母。於是,跑去了祖母的房間喊道:“婆婆,你在哪兒?”


    “這院裏院外隻有你天天像過年似的,到處聽見你在喊啊喚的。”祖母由銀杏扶著從茶屋走來,湘琴跑到了她的身邊,吩咐銀杏給祖母房間裏的花瓶插上花。


    “婆婆,茶園裏可好玩的;山勢盡顯春色,鳥雀鳴喚。茶園裏,茶樹麵上,葉芽搖翠,嫩得粘手。采茶的人往來其間,還有藍天、白雲、陽光、還有花……”說道這裏,她跑到祖母房間搬來椅子,讓祖母坐在花壇邊,將放在花壇邊的杜鵑花朝祖母揚了揚,走去蹲在祖母身邊讓她欣賞。接上剛才的話說:“走在茶園的坡上,那些眼前的風光,如一副畫,似一首詩。在春風裏柔蕩,同時,領會了你讓我背誦的古詩,在詩裏,古人對山河的讚美之情,是發自心聲的。”


    “我知道,在玩這方麵你最會發揮你的才能。”祖母摸著花瓣說:“那是你想甜我的嘴;在哄我,讓我繼續支持你為所欲為。你要是男兒,同樣是個敗家子,隻知玩不求上進,我看你生是女兒相,是個男兒命。”


    湘琴噗嗤一笑,猜到祖母是不會理會自己這一套的。她說:


    “婆婆,你老是這樣教訓我,我覺得我今天很有收獲,你看你現在欣賞著花,與往常的心情都不同了,比往常年輕了許多。一定會讓你想起從前的時光。想著,還是我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婆婆跟我一樣,溜出大門,跑到山坡上,摘一大把山花迴到家裏,聞著撲鼻的花香。這時,滿腹詩詞在你聰明的大腦裏串動,拿起筆寫出一首首詩,有一天我爺爺到你家裏來做客,看到了你寫的詩,於是喜歡上了你,後來你嫁給了我爺爺。爺爺有了我爹,我爹又有了我,我生下來是要讓自己不守陳規教律,專來找婆婆茬的。是不是這樣的,婆婆?”在她說話時,婆婆已笑的合不攏嘴,祖母雙手拍在膝上,更是仰頭大笑。


    “我的乖孫女,說這些不在行的,你最有嘴才。”說完,祖母又扯長了笑聲,楊炳江從茶屋走來,祖母說:


    “炳江,你養個報春鳥滿屋飛,我會因她而返老還童了。”楊炳江已是笑嗬嗬的與母親搭著話。湘琴跑出,“咚咚”地跑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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