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想如何處置皇後娘娘。”


    禦書房,紀瑾緊隨其後的進來,他不放心董清音。


    李琰翻開手中的奏折,嗓音淡淡,“自然有大理寺處置,裕之你來問朕做什麽?”


    紀瑾擰眉,“臣想...”


    “裕之,她不值得,不要惹怒朕。”


    李琰‘啪’將奏折扔到桌上,眼中已有不滿。


    “請容許臣見她一麵,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問清楚。”


    紀瑾攸然跪下,語氣堅決。


    李琰看著昔日好友,重新拾起桌上的奏折,“去吧。”


    “謝陛下。”


    ......


    “清音,好久不見。”


    昏暗的牢房,紀瑾望著眼前穿著囚衣的女人,執著的要一個答案。


    他生性清冷淡漠,但認定一個人便是一生,他不願相信,以往的一切就是騙局。


    “你來做什麽?看看我現在的狼狽樣子。”


    偏偏董清音現在最不願見得就是紀瑾,她對紀瑾並非沒有情,隻是在權利麵前,對他的愛變得微不足道。


    僅僅一個將軍夫人,滿足不了自己的野心。


    “阿清,你愛過我嗎?”


    嗬,我現在竟也和那些酸裏酸氣的書生一樣,如此執拗。紀瑾心裏自嘲道。


    “喜歡過,但也僅僅是喜歡。”


    董清音坐在破舊的矮椅上,並沒有直視紀瑾的眼睛。


    “邊疆那幾年,你有幾分真幾分假?”


    紀瑾幾乎紅著眼眶,嗓音裏壓抑著怒意。


    喜歡,邊境相處三年,他以為他們是早已融入對方骨血,哪怕這次入宮他也以為是李琰強迫,董清音身不由己。


    卻沒想到,一切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董清音,你拿我當什麽。


    “哈哈,紀瑾你還不明白,都是假的。”


    “當初,我要不和你去邊境,我就會被我爹嫁給那個江南知府,籠絡人心。”


    “可他都快當我爹了,我怎麽可能 ,李琰又失了聖心,我隻能和你去邊疆,躲避我爹的逼迫。”


    董清音大笑,將一切真相告訴紀瑾。


    “你...”


    繞是紀瑾一貫冷靜自持,聽完董清音的話,青筋隱隱暴起,“董清音,既如此你我之間從此一刀兩斷,好自為之。”


    最後,他還是忍下心中憤怒,冷冷說完,轉身離開。


    你竟然不拿我當迴事,我又何必念著那些過往,對你念念不忘。


    隻當邊境那幾年是一場夢吧。


    ......


    紀瑾走後,董清音轉身,清麗的麵龐早已淚珠漣漣。


    她記得在那些將士不服,想要把她趕走時,是紀瑾護著她,讓她留下;她記得,自己受不了邊境苦寒,是紀瑾坐在自己床前,為自己喝藥。


    其實她根本當不得軍師之名,因為他怕士兵傳閑話,於是才有了董軍師一記奪陽瞿,其實都是他的計策罷了。


    可是紀瑾,我要成為人上人,你成全不了我,所以隻能作為棄子。


    ‘啪啪’寂靜的牢房傳來掌聲,李琰從暗處走出。


    “不知陛下來這汙穢之地做什麽?”


    董清音眼中一片死寂,她知道自己那個唯利是圖的父親不可能救她,成王敗寇,她輸了。


    輸給一個小小的寧稚,她不甘心。


    李琰陰狠的看著眼前不負端莊嫻靜的女子,“我要不來,如何能知道你歹毒的一麵,董清音,我要你為寧稚陪葬。”


    “嗬,我親愛的陛下,她難道不是你逼死的,我隻能算從犯。”


    “是你親手逼死自己的愛人。”


    董清音聽到李琰這話,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起來。


    “是啊,所以我們都要下地獄,到我的阿稚麵前懺悔。”


    李琰仿佛看著一個死人,無波無瀾。


    董清音被他如此沉寂的眼神嚇到,怔在原地,迴神時,隻看到李琰孤寂的背影。


    ......


    三日後,寧稚入葬皇陵,董清音處斬。


    寧稚下葬那日,天空中陰雨綿綿,李琰揮退所有人,獨自皇陵中站了一天。


    自那以後,李琰更加鐵血無情,以雷霆手段肅清朝堂,往日輝煌的董府,門廳羅雀。


    流放地流放,貶官的貶官 。


    後宮依舊萬花爭豔,李琰每天按照慣例寵幸妃嬪,雨露均沾,但後位一直空懸。在他心裏,能配的上那個位置的人已經走了。


    他又去了一趟慶國寺,再求得一枚平安福,日日掛在龍泉宮的龍床上,希望可以夢見寧稚,可是,他的阿稚一次也沒有入過他的夢。


    每當午夜夢醒,李琰望著床邊的平安福,總是不知不覺的落下眼淚。


    阿稚,你當真不想再見我了嗎?


    五年後,又一次選秀,聽聞一名江南來的六品縣官之女,入了皇帝的眼。


    李琰寵幸她的第二日,顧璿坐在躺椅上,聽著身邊的宮女嘰嘰喳喳的談論著。


    她曾有幸見到過那位秀女,長的與寧稚不過幾分相似。


    嗬,男人總是失去後才知後悔。


    秀女很快升了位份,貴人,妃位,直至貴妃。


    可是,貴妃受封以後,李琰便很少去貴妃宮中,可能他終於認清現實,他的阿稚已經走了吧。


    又一個五年,貴妃和五皇子謀反,被七皇子平息,李琰自此大病不起。


    很快立七皇子為太子,監國。


    纏綿病榻三月,李琰為召見任何人侍疾,僅僅見過顧璿一兩次。


    元和三十三年,賢文帝李琰薨逝於龍泉宮,七皇子登基,號崇明。


    民間傳聞,賢文帝一生勵精圖治,自孝懿皇後後,再未立後,聽聞去逝之時,手中緊緊握著一枚平安福。


    又一個五年,此時顧璿已經垂垂老矣,李琰薨逝後,她自請來到這相國寺,為新帝祈福。


    她坐在相國寺後院的菩提樹下,眼中仿佛再次看到了昔年柔情似水的少女,眉眼靈動,揣揣不安的問,“你要不要吃桂花糕?我親手做的哦。”


    阿稚,在那邊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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