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沒有做!”


    少年李行一顫抖著,躲在白無塵身後,他終於知道了修仙者的狠毒。


    食人魔王沈青恐怖,殺人不眨眼,但還會留下屍首,而太上長老出手,連痕跡都不會留下,將對方徹底消失。


    沒人看到太上長老是如何出手的,也沒人能說太上長老清東陽殺了江淵,但幾乎所有人都確定,殺人者是太上長老清東陽。


    欲蓋彌彰,或者更應該說,太上長老清東陽根本沒想過掩飾,他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清溪宗是他清東陽的清溪宗,楚皇的命令在這裏沒用,他會讓任何一個讓他不舒服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並且絕對查不到他的頭上。


    無論是心思縝密,還是狠毒心黑,加上高不可攀的實力,以及他的卑鄙無恥,太上長老清東陽超出了少年李行一的認知,原來真正的惡人,是不需要露出獠牙的,他存在本身就是邪惡。


    “唉,不要否認嘛!”


    清東陽看著李行一滿眼笑意,似乎格外欣賞,李行一卻能從清東陽的情緒中讀出解脫與開心。


    他不是為李行一開心,而是為如此順利的解決掉魔種江淵開心。


    清東陽說著,又要繞過白無塵去拉少年李行一,白無塵劍光一閃,竟出現一道無形劍壁,讓清東陽無法靠近!


    和自負的魔種江淵不同,少年李行一至少還有白無塵的保護。


    “長老,您有話就在這裏說吧,他一介隱靈根配不上和長老親近,而且他剛力量失控出現意外,再傷到長老就不好!”


    白無塵擋住了清東陽的去路,嘴上卻說的很恭敬。


    他說少年李行一力量失控出現意外,等於變相把江淵之死這件事認在了李行一身上,讓清東陽本來的栽贓打算有了落實之處,算是給清東陽一個交代。


    又說傷到長老就不好,卻是給自己一個借口,萬一清東陽無視白無塵的劍壁,非要靠近李行一,真被傷到也怨不得別人。


    白無塵練氣十二階,真打起來,定然是打不過假丹境界的清東陽,但白無塵料定,江淵剛死,清東陽絕不會在此時再把事情擴大,不然他真的沒辦法交代,畢竟這裏還有個楚國皇女姬龍清看著。


    雖然傳說中,姬龍清貴為天靈根,卻來到偏僻弱小的清溪宗修行,是因為她的母係家族在楚皇那裏不受歡迎,是被冷遇的一支,才把百年不遇的天靈根貶到這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姬龍清要是把清溪宗的亂象告知楚皇後宮,清東陽怕也難以承受。


    關於姬龍清,其實了解楚州情況的,從名字就可以判斷,姬龍清在楚州皇宮內部必不受歡迎,因為她的姓氏有問題!


    真正的楚皇皇室一脈,姓熊,而姬龍清姓姬,卻是母家姓氏。


    姬姓本是大姓,是人皇大周的皇室姓氏,最高貴的血統,按說遠超熊家,但實際上這些年,在幾代之前的大周皇室被北方莽族入侵之後,天下十二州,人皇大周便失去往日榮耀,成了名義上的榮譽共主,並無實權。


    名義上,天下十二州依然以人皇大周為主,但私下裏,各州自有管領,自稱州皇,比如楚州楚皇就是如此,還被人皇大周認可,下嫁姬家血脈表示承認。


    大周人皇想的簡單,把自己的家族女兒嫁過去,算是拉攏鞏固,哪裏想到楚皇也不笨,名義上姬家高貴,就算嫁進來,生的孩子也不用改姓,還是姬姓,表達對人皇的尊重,實際上是根本不承認姬家血脈,楚州姓熊,姬姓不具備繼承楚州的機會,不讓改姓就是不予認可。


    姬龍清姓姬,卻是楚皇皇女,就說明整個楚州和她根本沒有關係,她們生是姬家人,死是姬家鬼,進不了熊家血脈,隻是名聲尊貴,毫無實權可言。


    這一點,對於了解楚州情況的堪稱人盡皆知,消息靈通的太上長老清東陽更是清楚,所以才會對姬龍清並沒有多少特殊在意,但要說毫不忌憚在意,清東陽倒也不至於愚蠢至此,隻不過他不敢像是對付魔種江淵一樣,當場抹殺而已。


    “嗯,有道理!”


    清東陽卑鄙狡詐,聽白無塵的話知道白無塵的意思,白無塵願意讓李行一替他當罪,那既然如此懂事,倒少了清東陽費力,他也不想事情變得太麻煩,影響他盡享榮華。


    “唉,我就是遺憾呀,知道是這麽厲害的隱靈根,要早點保護起來,不應該讓他再失手殺人,你看看...”


    清東陽要把殺死江淵的罪責實實的壓在少年李行一身上,說話的同時,攤著手看向解係脈解美蕉,看解美蕉對此有何意見。


    解美蕉早就看傻了,她沒想到清東陽如此狠毒,當眾把楚皇安排進解溪脈的江淵殺了個屍骨無存,轉手又要栽贓給毫無根基很容易被殺人滅口的凡人少年,這份心智讓人心驚。


    看到清東陽攤著手看自己,解美蕉哪裏還能不懂,這是要她表一個態度。


    “唉,對,比武之事,難免有意外,無塵兄,你的弟子可要看好了,這件事,不要再發生才好!”


    解美蕉說幾句話就喘一口氣以平緩心境,她這一番話也是兩個意思,第一,她認可了清東陽的栽贓,把江淵之死說成是少年李行一動手,第二,她表明態度,絕沒有想給江淵報仇的意思,要把這事當成意外處理。


    解美蕉本來和魔種江淵就沒有感情,她隻是被迫奉命行事,事已至此,殺人的是太上長老清東陽,她又能如何,莫不成給魔種江淵報仇?那是得了失心瘋。


    “唉...”


    清東陽聞言長歎一聲,似非常遺憾,但實質滿意的點了點頭,解美蕉這話一說,這件事就算畫圓,誰再來查也別想翻供。


    “行了,那就這樣吧,唉,一場好好的宴會,讓你們搞得,散了吧,散了吧!”


    清東陽遺憾的搖著頭,似乎被敗了興致,慢慢踱步迴到了金地台階旁邊,要走迴玉床之上。


    聽說清東陽讓散會,在場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這場鴻門宴終於拉下來帷幕,果然還是有人死了,死的是魔種江淵,不是自己就好。


    “那無塵帶著弟子告辭!”


    聽到這一句,白無塵如蒙大赦,他沒想到他還能帶著少年李行一活著離開天一宮,雖然他早就恨死了這隻卑鄙的老鼠,但他真的拿清東陽沒有辦法。


    “等等!”


    一直在後麵顫抖著的少年李行一卻突然說話,讓本來平靜下來的場麵再次產生了漣漪。


    聽到李行一說話,清東陽的臉一陣顫抖,李行一能看到他身上再次泛起殺意。


    果然,殺死江淵隻是開始,清東陽並沒有想放過少年李行一,之所以先殺死江淵,隻是因為江淵對他的威脅更大。


    也許,在清東陽的想法中,少年李行一和魔種江淵應該同歸於盡才對,江淵一擊殺死李行一,自己正好爆掉,同歸於盡是最好的戲碼,可惜不知為何,江淵在臨出手的時候起了慈悲之心,讓這個準備好的替罪羊意外的活了下來。


    “你!”


    白無塵頓時皺眉,這少年不想活了?好不容易清東陽讓他們安全離開,少年李行一還有什麽話要說?


    “那些東西,我贏了是不是應該給我?”


    少年李行一指了下那些被侍女們還拿著的儲物袋,死都死過,不拿點什麽迴去,對不起自己。


    “啊?”


    清東陽聞言一愣,看著儲物袋一時肉疼,又看了少年李行一一眼,老鼠牙咬的生疼。


    “對,既然行一贏了,就應該表示,這樣便是他獲勝的證明!”


    白無塵卻在此時反應過來,幫助少年李行一討要。


    這一句話,又讓清東陽一愣,白無塵其實也是提醒,要把殺死江淵這件事坐實,還有一個人需要承認,那就是“兇手”李行一本人。


    既然李行一要這些儲物袋裏麵的寶物,就等於他承認了確實是他殺死了江淵。


    “好,有膽量!”


    清東陽點了點頭,對著一個侍女一揮手,一個侍女走了過來把一袋儲物袋放在李行一麵前。


    “還有其他的呢?都給我,我贏了,都是我的對嗎?除非誰還想和我打!”


    少年李行一看到眼前的一袋卻不滿意,還討要其他五袋。


    “你!”


    清東陽鼻子都快氣歪,儲物袋都給李行一他真舍不得。


    “好,都給你,你們幾個要打嗎?”


    清東陽一麵揮手,一麵看向還剩下的三人,姬龍清,那個小道人以及黑衣肅穆嚴正少年。


    嚴正少年聞言要動,被身前的黑衣師父碑迴風拉了一把,不再亂動。


    姬龍清全程饒有興趣的看著少年李行一,似笑非笑,不發一語。


    “沒骨氣,都給他,有命要,怕你沒命花!”


    清東陽看到這樣的情況,氣的讓其他侍女把另外五袋儲物袋都放在李行一麵前,鼓鼓囊囊堆了一地。


    李行一瘦小,六個儲物袋沉重,他連拿都拿不起來,拿起一袋迴頭看白無塵,白無塵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揮手六袋儲物袋都被他收走。


    看到李行一和白無塵真的把六袋儲物袋收走,清東陽氣的直咬牙,看著倆人冒火,但此刻卻不便發作。


    “無塵告別太上長老!”


    白無塵知道清東陽氣的要死,卻感覺終於出了口氣,對著清東陽拱手,要帶著李行一離開,卻聽到清東陽“善意”提醒。


    “三個月後,宗門大比,新進弟子必須參加,白無塵你要好好教你沒教養隱靈根的弟子,別讓他死在大比的擂台上,我很看好他!”


    清東陽說是提醒,聽他的意思卻正相反,是要讓少年李行一死在三個月後的擂台之上。


    “放心,隻要我能活到三個月以後來參加您的宗門大比,一定會好好表現,您準備好獎品就行!”


    少年李行一此時再次插話應對,他對自己能不能安全活到三個月以後都沒有信心,此刻當然不會認慫,就算他謙虛,誰又會把他當迴事?


    “好,無塵知道了,希望逆徒不辜負長老期待,三月之後,大比再來!”


    白無塵急忙跟著少年李行一的話迴答,不給清東陽更多說話的機會,拱手抱拳之後,帶著李行一轉身就走。


    “好,我準備好獎品!”


    清東陽恨著看著白無塵和少年李行一遠去的背影,眼眸中盡是殺意。


    “你們下去吧,宴會散會,解溪脈主解美蕉留一下!”


    清東陽迴到玉床之上,頓時聲音慵懶起來,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解美蕉聽到要她留下,身體不由得一震,咬了咬玉牙,沒有多說什麽。


    天涉江,兵懷沙,碑迴風等人急忙帶著弟子們離開,他們前腳剛走出天一宮,天一宮的大門就立刻緊閉,從天一宮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解美蕉留下來幹什麽,沒人知道,或者說所有人都知道,隻是都裝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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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一,你可以呀,是個材料!”


    飛劍之上,遠離清溪主脈,白無塵徹底放下心來,對背後的少年李行一欣賞有佳,有勇有謀,這次能安全迴來,還沒有丟人,已遠超過了白無塵的預期。


    “師父...”


    少年李行一居然忘記了要叫白無塵脈主,一張嘴師父隨口而出,嚇得白無塵一驚,卻發現無事發生。


    原來,少年李行一不是不能叫對方師父,隻有在心裏真的把對方認可成師父,叫師父便不會有事發生。


    “啊?”


    白無塵聽出了少年李行一低落的情緒,但他此時更高興於他能被叫做師父。


    “這仙,我不想修了...”


    少年李行一吞吐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終於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修仙的真相,此地不是白靈菲口中的天堂,而是比地獄還要罪惡三分的煉獄。


    聽到少年李行一的說話,白無塵無奈的笑了笑,並沒有迴答李行一的話,卻又高聲唱了起來,


    “人人都說修仙好,無憂無慮無煩惱,寒暑陰晴皆無視,旱澇保收盡逍遙,擠破腦袋要修仙,一人修仙光宗耀,若不修仙算不孝,販夫走卒是乞討,人人努力都修仙,仙途光明永輝耀。


    真入仙途才知道,沆瀣一氣無公道,今天殺人要奪寶,明日美色為逍遙,酒色財氣皆不少,功名利祿抓的牢,欺上瞞下算修仙,仙者以下是蟲蟊,他日修成擎天誌,要把仙道變清道!”


    一歌唱完,少年李行一聽的不由得又有些心潮澎拜,原來師父白無塵早就知道修仙的真實...


    “行一,”


    白無塵唱完,對著少年李行一突然鄭重的叫了一聲,


    “師父!”


    李行一不知道白無塵要說什麽,急忙迴應。


    “你走吧...修仙不適合你...”


    白無塵說出了,少年李行一沒想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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