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吸變得急促,心跳聲隆隆作響。


    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寧亞將劍收入劍鞘,將弓背迴後背,她毫不費力的將身後兩名民兵的屍體舉起,與先前死亡的民兵放到一起,雖然身後都是敵軍,但沒有一人敢貿然上前,隻因為寧亞身旁都是倒地的亞人。


    將五名民兵的屍體安放到一起,他們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失去了耳朵或眼珠,但寧亞還是認真的整理好他們的著裝,抹了一把臉上快要幹涸的鮮血,轉身麵向所有亞人,魔法的增幅還沒有消失,寧亞再次向前進。


    揮劍,斬下頭顱;揮劍,刺穿胸膛;右臂受傷,小臂被削去血肉;左腿被長槍刺穿,鮮血湧出,肌腱斷裂。


    城牆上的敵人畏懼的後退,寧亞眼前滿是血紅一片,滿地斷臂殘肢。


    寧亞很害怕,想到自己會死,就害怕得不得了,她的確早有所覺悟,知道自己會死在這裏,敵軍數量多出數倍,每個人的戰鬥能力相比之下,也是對手較強,不利之處數都數不完。


    在這種情況下,認為自己不會死才叫奇怪,即使像這樣有覺悟,一旦麵臨死亡還是怕得要命。


    尊敬之人說過的東門在腦中大聲響起,都已經做好覺悟了,還是這樣。


    一個人死後會怎樣,寧亞小時候曾經想過,當自己這個存在結束瞬間,會發生什麽事?


    聖典上記載,迴歸洪流的靈魂會在那裏受到神明審判,行善者可入安息之地,行惡者隻能前往痛苦地界。


    曾在安茲烏爾恭神國聽聞那裏的人們說過,屬於神國的人死後會前往名叫納薩力克的聖地,在那裏沒有痛苦,沒有悲傷,靈魂得到安息,終日與三位神祗相伴,但是在我看來,隻有三位陛下才是真神。


    寧亞好像抓住了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抓住。


    “讓開,一群廢物。”尖細的聲音打斷了寧亞的思考,模糊的視線中,亞人中出現了一名比普通亞人高大些的亞人,但也達不到巨魔的大小,渾身都是灰黑色的鋼鐵毛發,看上去十分強大的鐵鼠人。


    “本大爺名叫帕特裏克·魯博傑恩·塞西達爾德。”帕特裏克用毛茸茸的利爪梳理著毛發,細小的雙目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亞人十傑的,灰王。”


    帕特裏克將幾隻亞人推搡到一旁,上前兩步,與寧亞麵對麵,“你竟然能殺了巴塞,這麽看來你也是聖王國的強者,隻要能殺了你,我就能迴去請功。”帕特裏克嘴上這麽說,但他的實力在亞人十傑中隻能算是中下遊,要不是看寧亞體力快要耗盡,狀態不複巔峰,他也沒膽量出現在這裏。


    “亞人十傑...巴塞...帕特裏克。”寧亞大口喘著粗氣,舉著劍便衝了上去,沒有呐喊,沒有思考,那些事情隻會令她分心,她要保存精力,盡可能的殺死更多人,多死一個亞人,就可以少死一個或是幾個百姓。


    帕特裏克看著寧亞毫無章法的步伐和動作,心中嗤笑著,就這樣的人也能打敗豪王巴塞,怕不是徒有虛名。


    寧亞揮出劍,帕特裏克舉起右手,攔住黑冰,另一隻手的利爪伸出,直直刺入寧亞的胸膛,寧亞在瞬間抽出終極超級流星,弓臂與利爪相交,發出刺耳的尖嘯,寧亞顧不得聲音有多難聽,右臂用力下壓,黑冰的黑曜石刀刃在陽光的照射下愈發光滑,二人就這麽相持著,但寧亞的力量無論如何也無法與帕特裏克相比。


    “黑冰...絕對零度。”寧亞不知為何自己會說出這句話,黑冰卻像收到什麽指令一般,寒氣和白霧從劍柄噴薄而出,二人周身卷起夾雜著冰晶的衝天寒風龍卷,帕特裏克隻感覺自己的思維彷佛都要被凍結,身上厚重的毛發完全不能抵抗黑冰的寒氣,動作變得遲緩。


    “喔喔喔!!!”


    寧亞猛的發力,將帕特裏克與終極超級流星角力的手臂彈開,將弓箭珍重的掛在後背,黑冰借著慣性將帕特裏克銳利的四爪通通斬斷,帕特裏克痛的想要大叫,但是寒風隔絕了他的聲音,他隻能將被彈開的手再次送出,利爪終於穿透了巴塞的鎧甲,利爪在寧亞的體內攪動,寧亞也在這一刻將黑冰砍到了帕特裏克的脖頸。


    二人交戰的位置已經位於城牆邊緣,帕特裏克的頭顱應聲掉地,利爪也從寧亞五髒六腑間抽出。


    寧亞身子一歪,墊在帕特裏克屍體上從城牆掉落,亞人們雙目赤紅的看著落地後支撐起身的寧亞,恐懼和野望的色彩出現在他們的眼中,“狂眼射手已經不行了,雖然她殺了帕特裏克大人,但也是強弩之末,隻要我們一起上,就能殺死她,這可是大功一件!”看到重傷寧亞的亞人們又紛紛從城牆上爬下,將寧亞圍在中間。


    亞人類在說什麽,寧亞已經聽不見了,她能做的隻是發動戒指最後的魔法【獅子之心】【雄獅鬥誌】,然後盲目的揮動手中的劍,整個鎧甲已經被血液浸透,寧亞能感受到那種黏濕的觸感。


    “我...好怕...不過,大家...都在...等...我吧...”


    在黑白二色又渾濁的世界裏,她看見了父親與母親的笑容,以及自己同鄉的友人。


    “那...是誰?啊,是阿魚,阿明和小林,還有宮妹,好可怕...陛下。”


    心髒,肺,手臂,雙腿和大腦都想要休息,寧亞已經無法抗拒那份誘惑,她對死亡有所恐懼,隻是身為隨從,有著必須戰到最後的信念,比起這些——她更希望自己能配得上借用的武具。


    周圍無數把武器一齊刺出,插進寧亞的身體。


    於是,寧亞·巴拉哈死了。


    圍繞著寧亞的亞人似乎都鬆了口氣,正當他們一擁而上,打算將寧亞的武器和防具奪走之際。


    煌煌如烈陽的氣息和冰冷腐爛的氛圍使在場數萬人都打了個機靈。


    半空中兩道身影不知從何時出現,身後有八隻羽翼的青年男人類,人狀卻明顯像某種史萊姆的異形,上一刻還在半空中的身影在瞬間便消失,狂眼射手的屍體也不知所蹤,亞人們尋找著二人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已經瞬移到城牆上。


    “雖然很不想這樣做,但這才是這孩子最好的提升方法。”龍介從虛空中取出【神國法典】,將寧亞放到她親自安頓好的民兵屍體處。


    嘶啦——


    神國法典的其中一頁被龍介撕了下來,另一邊的黑洛黑洛已經開始了大屠殺,寧亞所受到的傷害,他會讓這群該死的亞人十倍償還。


    “寧亞·巴拉哈,成為墮天使的成員吧。”龍介在淩空的空白書頁上寫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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