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淩離開來儀的第二天,打坐已久的任千揚睜開眼,看向顏杳的目光難掩讚賞,“你果然了解她,她真的走了,我仔仔細細排查了一天也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顏杳冷哼一聲,當初和白淩結交的時候她未料到竟有一日,她對白淩的那些關注和心意,成為了她刺向白淩的最鋒利的刀。


    “她那樣的性格,一定會去看的,隻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為來儀留下後手。”


    任千揚不甚在意,“無論她留下什麽後手,都也好過她本人在這裏。”


    尾鳶心中還是略略有些不安,她跟隨白淩已久,從未想過算計她。


    不會有詐吧。


    那個來儀掌門張恪,前段時間親自護送雲潭弟子,不會是在暗中埋伏吧。


    隻是無論有再多的心思,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妖族的未來在此一戰。


    西北邊傳來一陣巨響,紅色的妖霧憑空出現,瞬間籠罩半個天空,下一刻,一道白色的光束突破滾滾妖霧,衝天而起。


    整個來儀震動,眾人紛紛抬頭。


    棲鳳峰鳳還巢廣場的天合居二樓,藍若伊望著窗外,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去,她麵白如紙,“那是……雲澤峰的白虹,有入侵者。”


    她不等屋內的那人有什麽反應,直接跳出窗,甩出若幹靈符便往北邊疾馳而去。


    屋內的傅晏急忙打開靈訊,此刻他的靈訊已經收到無數消息了。


    長老的,同門的……


    全是議論這件事的。


    其中,魯樹清給他發的消息是最多的,讓他先去棲鳳峰打開唯有掌門和少掌門才能啟動的護山大陣,派人保護好低階弟子,迴收庫房的法器丹藥等等。


    傅晏看了一眼藍若伊的方向,隻一眼,下一刻便朝著棲鳳峰山頂疾馳而去。


    屋子裏空蕩蕩的,窗戶大開著,風唿唿的灌進來,桌子上的熱茶飄著熱氣,那熱氣飄飄蕩蕩的在空中轉啊轉,像一個找不到方向的迷路小孩。


    來儀上下人人皆知,雲澤峰峰主藍偲偲是藍慎獨女,天生沒有靈根,無法修行,是一個凡人。


    被眾峰簇擁在來儀中心,又有無數陣法保護,雲澤峰其實並不好入侵。


    魯樹清反應得極快,幾乎是看到虹柱的下一刹,她就拋下了正在接待的世家大族,朝著雲澤峰疾馳而去。


    她修為比藍若伊高出太多,追上了雲澤峰附近的藍若伊。


    她擰著眉,“若伊,迴去。”


    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修士,就算在符籙上有些造詣,就算有些名聲是個天才,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


    前麵還不知情況如何。


    藍若伊像是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往前衝,魯樹清見她態度堅決,歎口氣,隻能用靈力將她捎上。


    將時間倒迴半個時辰前,來儀山,雲澤峰的山頂上有一處奢華的住所。


    “若伊迴來了嗎?”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黑衣女子閉著眼睛,問身邊的侍女。


    “還未迴呢,若伊小姐這幾日為了天合居的新合作,跑東跑西的,集市還有一些收尾工作沒有完成,全都等著小姐處理呢。”


    黑衣女子緩緩張開眼,納悶,“她是喜歡做這些事情的人,你說,那孩子怎麽突然就喜歡上傅晏了?她不是說一整日隻知道練劍之人最無趣了嗎?”


    小天認真迴憶了一下,“傅晏大人天資過人,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人又長得好看,小姐喜歡也不奇怪。”


    “但是我總想著,她是為了把天合居的產業始終握在手裏,才……若是她不喜歡傅晏,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大好的年華。這麽多年了,我果然還是希望她能好好修煉,到時,我將雲澤峰傳給她,我這一生也算圓滿了。”


    小天聽到這些話,頗為無奈,“夫人,你別想這麽多,上次安峰主說了,夫人您就是憂思過度,傷到身體了。”


    藍偲偲眼神麻木,“我本就是一個凡人,出生錯了地方,哼,在來儀出生,卻是個不能修行的凡人。”


    “夫人……”


    “若是不能修煉,不如出生在人間,我這一生都被困在雲澤峰,自然不願我的女兒步我的後塵,她本該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我看若伊日夜為天合居勞心勞力,我就在想,為什麽我們一定要經營這破產業?這些年,每每參加活動,他們看見我,總是用一種懷疑探究的目光,連魯師姐都……小天,你說,我們不如將這些產業全部還給棲鳳峰算了。”


    黑衣女子痛苦的閉眼,一臉悲戚。


    “可是小姐她未必會願意呀,丫丫和我說,小姐可厲害了,賺了許多錢呢,我猜小姐一定是開心的。”


    藍偲偲麵露哀愁,絲毫沒有被小天說動,“我隻怕,隻怕我死後,掌門師兄日後容不下她。賺了許多錢?雖然天合居規模越來越大,但盈利卻一年比一年縮水,一想到那些老東西對我家若伊吹胡子瞪眼,我就氣的睡不著覺。”


    自前幾年讓藍若伊接手天合居各種事宜,她便再也沒有告訴藍偲偲天合居的情況了。


    藍偲偲操心她,派得力助手打聽才得知一些內情。


    “掌門可是你的親師兄啊,夫人。”


    “親師兄?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當初不就是張恪逼死……”她猛然住嘴,低下眼沒再說下去。


    小天推著藍偲偲的輪椅望庭院走,完全沒注意剛剛藍偲偲的話,氣鼓鼓道,“又說這種話了,夫人,我看你就是在房間裏悶的,出去透透氣吧。”


    “你說傅晏日後會不會納妾,我一想到若伊要與旁的女子共侍一夫……”


    “自然是不會的,夫人,好夫人,你別多想了。再不濟,小姐與白峰主關係素來親近,白峰主怎麽會不護著小姐呢。”


    “是啊,等我死了,就是白淩去護著若伊了。我可能看不到若伊成親生子了,但白淩還有那麽長的時間……”


    “哎呀,我的夫人呐,你就別多想啦,你還未壽終正寢的時候,一定能得償所願的。”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


    小天感覺這些話自己都快說爛了。


    曾經小天也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勸得動藍偲偲,但數十年過去,藍偲偲越來越偏執。


    “那孩子長大了,我也管不了她了。”


    小天正是又要安慰她的時候,一個帶著十足嘲諷口吻的女聲在她們耳邊響起。


    “你就是藍偲偲?依我之見,你的確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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