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當年看艾斯的時候北鬥是怎麽拿到奧特戒指的,反正路子野隻是覺得芒光一閃,那枚鑲嵌在筆記後邊的戒指便自行戴在了路子野的無名指上。


    路子野已然要摁下【出馬強化劑】的推頭,但沒有發生近距離的爆炸、亦或是發射出詭異暗器,也沒有一個破爛衣衫、白發飄飄的蒼老靈魂浮現在自己眼前,對著自己笑嗬嗬地說“嘿嘿,小娃娃,看來你需要幫助啊?”


    修長的手指放在明燈之下,路子野才看清了這枚質地古樸的戒指原來是一枚明玉骨指戒,正處於【超感·文曲星】下的路子野腦海裏也自動檢索出了這是一枚典型的明代骨指戒,當時高一學校組織大家嶺南遊學時,路子野還在嶺南博物館看到過。


    當時導遊在前方喊麥“明代的珠寶首飾是華夏曆史一個巔峰,精美華麗”,而後方的王文傑扭著肥臀,背著那騷氣的蔻馳碎花包,一個勁兒地問路子野自己這次遊學該給胡晨然學姐帶什麽禮物迴去。


    “挺合適的啊……”


    路子野看著在燈光下無名指上那溫厚細膩、光澤均質的手骨戒,感歎老祖宗的工藝果然驚為天人,這枚明玉應該采用的是極品和田玉,這種透光度和細膩感,恐怕也隻有其中寶石級別的羊脂玉才能展現出來。


    不愧是美人如玉,古人誠不欺我!


    不過也真奇怪,剛剛嵌在筆記裏還又黑又醜的古戒,怎麽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高攀不起的白天鵝了?


    “挺合適的……這種感覺,好像我才是你的主人一樣。”


    路子野調侃道,不過這句話他自己都不信,隨即自嘲似地笑著。


    這一笑,卻使得無名指上的玉骨指戒驟然驟然間芒光大盛,就像是電壓過大的白熾燈!


    來了!?路子野這一次很明顯地看清了自戒指朝自己襲來的招式,是一些幻境元素和扭曲的空間褶皺,那道威能是如此之大,路子野敢說施幻者的實力比起伊蕾莎隻高不低!


    隻可惜,【70%的精神幻境免傷】!夜間狀態翻三倍!


    像是越過一層沒有溫度的水幕一般,絢爛的幻境泡沫如海底繽紛五彩的發光水母略過路子野身旁,而他自己就像是乘著深海潛艇遊覽一般,精神幻象的力量無法傷及自己絲毫,現在路子野本人需要做的隻是對此現象的觀測和記錄。


    變暗了……


    路子野感覺仿佛有黑色的潮水將自己所在的地方包裹住,五感六覺在這片不知為何物的願景裏失去了效果,這種狀態持續了10秒鍾,然後下一瞬前方撕開了一道亮光,這使得路子野不知為何想起了《桃花源記》: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師兄!!師兄!!”


    一道清脆如百靈的少女輕唿在耳畔響起,山澗餘音冷泉,弦月壓枝飛鳥。


    師兄?路子野還沒有從眼前這般現代城市遙不可及的山林夜景中迴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一方幽寂的山穀裏。


    不是幻境……難道是穿越了?這是枚小賤賤的時空戒指嗎,扯蛋吧。


    很快路子野就確定了這應該是來自某個人的迴憶,十有八九是這枚玉骨戒的主人。


    “吵什麽呢?沒看到師兄在悟道嗎?”


    慵懶而略帶跳脫的少年嗓音在路子野身旁響起,後者幾乎要出手,卻陡然意識到這也隻是一段記憶剪影,自己隻是一個看客,唯一能做的就是記錄和觀察。


    穿著一匹藍色大褂道袍、秀黑長發紮著“混元髻”,兩縷長鬢隨風而散,頭頂穿著一枚竹節發簪,少年容貌俊美,星眸劍眉,恣意瀟灑地側臥在一塊巨石之下,上方頂蓋著一棵暗青大古鬆,將皎月剪成碎影撒在少年身前。


    “師兄!你悟道需要黃酒、荷葉雞?”


    “師父一年前下山後,你都跑去鎮上偷買好多迴了!”


    百靈般少女出現在了藍袍少年麵前,這一次路子野也看清了少女也穿著貼身的藍袍道服,頭頂穿著深色烏木發簪,紮著明晃晃高馬尾,幾縷青絲和晶瑩汗珠粘在鵝蛋圓臉上,想來對方是一路跑來。


    路子野拍了拍腦袋,嘶地一聲抽著涼氣,【文曲星·超感】自行在腦海中運轉著,他認出了這藍色服飾是道袍中的“大褂”:


    大襟,長及腿腕,袖寬一尺四寸,袖長隨身,是最普通的一種道袍。


    看來是道門裏的兩個小輩。


    此刻少女正撅著小嘴、一臉氣憤地看著巨石上側臥著的少年,而後者全臉無所謂、悠哉地講道:


    “靈心啊,不是師兄說你,凡事不要鑽牛角尖,我們修道之人就是要心胸打開,所謂‘酒肉穿腸過,老子心中留’。”


    說話間,少年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像是在簡單的轉身,卻陡然間輕柔如飄鴻便自巨石上站立,雙腿白色高筒襪下的十方鞋如踩風踏雲般交替變化。


    眨眼間,他便輕盈又穩當地落在了少女麵前,腰間懸掛的寶葫蘆不搖不晃。


    “再說,我們是道士,又不是那些禿驢,不講究這些的。”


    “可是,師兄,你買黃酒和荷葉雞花的是我的大洋啊……”


    少女委屈地嘟起了嘴,聲音糯糯地說道。


    “靈心啊,黃白乃身外之物、眾生苦難之根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師兄這是在幫你渡劫消災嗝——嗝……”


    就算是隔著願景,路子野幾乎也要聞到那股掏心窩子的味道。


    “師兄,你就是看師父下山沒人管你就欺負我!虧師父臨走時還叮囑你要看好道觀……”


    被喚作靈心的少女哭哭啼啼,眼眶微紅。


    “師妹啊,我做事澄如明鏡,怎麽可能做違背良心的事情嘛。”


    “既然師父都下山抗日、濟世救民去了,我塵心也不能丟咱這一脈的臉不是嗎?”


    少年臉上掛著陽光笑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他伸手揉了揉靈心的小腦袋,後者如一個受驚卻又乖巧的百靈鳥一般,不一會兒低沉的情緒便化解開了。


    轟——轟!


    路子野忽然又看到了另一幅記憶畫麵的閃迴:


    蘇省常州茅山,一身藍衣道袍、踏著十方雲遊鞋的中年道長悄悄地收拾好行李,他背負著一柄雷擊桃木劍,腰間懸著一個酒葫蘆。


    臨走前,他叫來了自己的弟子,他將拂塵和一個稍小一號的葫蘆遞給這個年輕的少年道士,叮囑他好好在觀裏修行,照顧好師妹。


    年輕的小道士有些不舍,他抬起頭問道:“師傅,您多久迴來?”


    中年道人笑著摸了摸小道士的腦袋:“若是盛世,便迴;若是亂世,那便一去不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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