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十裏村格外寂靜,連微弱的蟲鳴聲都聽得清清楚楚,還夾雜著一些高低起伏的唿嚕聲。


    走了約摸十來分鍾,顏思思來到了顏家門外,想了想並沒有撬門,從院牆翻了進去。


    她在顏家生活了十幾年,對顏家的布局一點都不陌生,知道顏父顏母住在哪一屋,她直接摸了過去,從空間拿出刀子輕手輕腳的撬動門栓。


    顏父顏母睡得跟死豬似的,唿嚕聲一個賽一個高,大抵是有點相看兩相厭,夫妻倆背對著彼此睡覺。


    顏思思有些心疼的拿出點迷藥給他們吸進去,她心疼的是迷藥。這迷藥巨好使,是她在某個世界好不容易從絕世神醫那裏弄到的。


    “顏大,孫素芬,你倆欠我的,今晚先還個利息吧。”


    手起刀落,她將孫素芬的左耳割了下來,略微思索了兩三秒,她捏住顏大的下巴迫使他在昏迷中張開嘴,把半個耳朵放進他嘴裏,讓他咬著。


    碰過兩人的手髒了,顏思思在黑暗中歎了口氣,從房間退出來去水缸邊不停的洗手,還用上空間裏囤的洗手液。


    離開顏家前,她似乎覺得這個利息太小了,在顏家人的熱水壺裏放了點瀉藥,還拿了顏家那把破舊的小鐮刀粘上孫素芬的血,塞進顏大手裏。


    孫素芬作為換孩子的罪魁禍首,一直在暗中觀察親生女兒的動向,在蘇星晚十五六歲時。母女倆就相認了,她也就作為蘇星晚的耳目監視顏思思。


    顏家重男輕女是顏老太太開始的,她固執,在家裏講究輩分和性別,不允許孫女上桌吃飯。


    孫素芬在耳濡目染之下,向顏老太太看齊,對她的小女兒顏秀華狠,對顏思思更狠,動則打罵,還常常讓她們餓肚子,不允許他們讀書,髒活累活全都丟給她們。


    隻可惜顏老太太兩年前就死了,倒是免了許多罪。


    想到這裏,顏思思已然迴到自家門口。


    她抬手正要推開院門,就聽見隨著“吱呀”一聲響,門從裏麵被打開。


    淡泊的月光下,顏思思呆呆的看著站在門裏的顧淵。


    顧淵長劉海擋著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伸手把顏思思拉進院裏,順手把門關上。


    顏思思出門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隻是擔心她會反感沒有跟蹤她出去,一直在院裏站著等她,怕她就這麽走了,又怕她被人欺負,還怕她會冷。


    顏思思張嘴就想跟顧淵解釋兩句,卻見他悶不吭聲的轉身往屋裏走,連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角。


    “淵哥,你就不好奇我剛才去了哪裏,去做了什麽嗎?”


    顧淵總覺得顏思思變得十分古怪,雖然還是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還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但他就是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那雙杏眼裏依舊有光,可如今的光裏有種看透世事的清透感,與以往略帶天真青澀的光不同。


    半晌,他緩緩開口:“顏思思,你的事我不會過問。”


    互不相幹,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相處方式。


    與此同時,顏家。


    迷藥藥性一過,“啊——”的一聲慘叫劃破十裏村寂靜的夜空。


    孫素芬在睡夢中感受到無與倫比的疼痛,頓時感覺世界都要崩塌了,慘叫著捂著耳朵從炕上坐起來,一腳狠狠的踹在顏大的屁股上,把顏大踹到炕下。


    “啊——”


    顏大掉到地上,額頭正好磕在一顆石子上,頓時也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他抬手摸到額頭有濃稠的液體,聽著孩子娘在炕上鬼哭狼嚎的聲音,趕忙爬起來點燃煤油燈。


    “他娘,你踹我幹啥?害我腦袋都磕破了,你還好意思哭?你……啊……你你你……你左邊的耳朵咋不見了?”


    “幹啥?你說我能幹啥?”孫素芬大聲吼著,仿佛這樣能掩蓋耳朵帶來的痛苦,她指著地上帶血的小鐮刀,雙眼赤紅像是要把顏大生吞活剝。


    “你剛掉下去我就聽到‘哐當’一聲,好啊,原來是你幹的!你瞅瞅你嘴角的血,還有地上被你嚼爛的耳朵!老娘給你生兒育女,你竟然想吃老娘的肉!我命苦啊!”


    啥?這竟然是他幹的?


    顏大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抬手在嘴巴上擦了一吧,還真擦掉一點血跡,再瞅著地上的爛耳朵,他不得不承認好像還真是他幹的。


    不是,他就是做了個夢,夢裏肚子有點餓,啃了兩口大豬蹄子,咋就成這樣了?


    孫素芬還在哭吼著,哭自己命苦,吼顏大想要她的命。


    聽到她的聲音,顏家其他人紛紛起床跑了過來,附近鄰居也被吵醒了,顧不得披上外套,冒著初秋的露水跑去顏家圍觀。


    一霎那,顏家亂成了一鍋粥。


    與顏家的熱鬧不同,顏思思和顧淵安安靜靜的站在院子裏,她仰頭望著天上有些模糊的月亮,又看看眼前高大的顧淵。


    顧淵說,他不會過問她的事。


    顏思思笑了,笑意裏帶著一絲淡淡的苦澀:“淵哥,隻要你願意聽,我都會告訴你。”


    她把自己剛才去顏家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了顧淵,將事情宣之於口之後,她覺得整個人輕鬆不少。


    “淵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了啊?畢竟……顏大和孫素芬是我的養父母。”


    就算顧淵覺得她狠,她也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僅如此,她還會讓顏家人後悔活著。


    殺人誅心。


    她會引導顏家人一個一個走向她為他們編織的結局。


    顧淵想要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又怕她會像以前一樣嫌棄自己的觸碰,終是沒有動作,隻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他們偷走了你的人生,這是他們應得的。”


    他打聽過顏思思小時候的事情,知道她在顏家過得不好,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幹的活還是最苦最累的,卻從來沒有得到過顏家人的好臉色。


    想到她在顏家的那些遭遇,他就止不住的心疼。如果可以,他想早一點認識她,他會站出來保護她。


    他之前想著既然把人娶迴來了,便好好對待,可惜少女不領情。


    “淵哥,謝謝你的理解。”


    少女仰頭淺笑,杏眼亮晶晶的看著她,抬起下巴就想給他一個吻……嗯……臉被頭發擋著沒有下嘴的地方,薄唇周圍都是胡子……忽然就沒了興致。


    她隻好張開雙手:“淵哥,我困了,你抱我迴屋裏睡覺好不好呀?”


    顧淵怔了怔,似乎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


    如果是剛結婚那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抱起她。


    隻是被嫌棄的多了,他不知道顏思思現在是真心,還是假意要跟他親近。


    再觀察觀察吧。


    見顧淵沒吭聲徑直走進屋內,顏思思眼裏的笑意一點點被失落取代,默默的跟在顧淵身後迴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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