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程黎看得怔了怔, 撇過頭默不作聲。


    他分不清這是不是真的, 也不知道該不該騙自己這是真的。


    「他就這麽放我們走了?」蔣程黎聲音像砂礫般沙啞。


    紀尋聞言皺了皺眉, 從藥箱中摸出一顆潤喉糖, 剝開糖紙遞給蔣程黎。


    「他現在一無所有,就連那棟宅子現在都是少爺的,他沒有資本攔著我們。」紀尋瘦了許多, 臉上獨屬於少年人的青澀褪去,稜角更加分明, 如同出鞘的利劍般初露鋒芒。


    「我的?」蔣程黎喃喃,聲音微不可聞, 紀尋也沒聽清。


    也是,一棟宅子對於現在翻雨覆雲的紀尋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


    知道紀尋就是新任的董事長, 公司比他之前還要鼎盛——和同人文的結局一模一樣後,蔣程黎實在分不清, 這到底是他一步步走到這一步,還是小說導致的必然結果。


    如果紀尋對他的好是為了蟄伏獲取他的信任, 那麽現在得償所願看著一無所有如同落水狗的他,八成心裏拿他當笑話看吧?


    一個曾經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金主,如今跌落神壇隻能靠曾經的金絲雀施捨, 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就連蔣程黎想著都覺得有意思。


    隻不過現在這個倒黴蛋是他自己,想到同人文最後的結局他連一條狗都不如,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床上任人折騰,蔣程黎捏緊了拳頭。


    憑什麽他就要像係統說的那樣,一無所有任人踐踏?


    他怎麽失去的那些尊嚴財富,就要怎麽奪迴來。


    不過是綠茶而已,他雖然不會,但可以學。


    雖然他做生意沒有紀尋厲害,但也許他好好學,演技這方麵總歸是能騙過他。


    蔣程黎也覺得他這方法上不得台麵,但憑他的本事要在這裏白手起家當大老闆報仇,也不太現實。


    「我們斷了吧,」蔣程黎抬起頭,眼眶微紅,頓了頓垂下眸子意有所指,任誰也能看出來他是受了委屈才這樣,「我現在很累,想一個人呆一段時間。」


    他在試探紀尋的態度。


    紀尋眼下蒙著一層青黑,頭髮劉海也有些過於長了,和平時時時刻刻在意自己形象的他截然不同,因為長時間沒正常休息顯得有些病態蒼白。


    他聞言臉色刷的一下冷下來,他顯得有些緊張不安全,攥著蔣程黎肩膀把他抵在車門上,嘴唇微微地顫抖,像生了什麽急病一樣,帶著仿佛要將他嚼碎吞下的低沉壓抑:「你什麽意思?」


    「你要跟我斷了?」紀尋把蔣程黎的臉扳正對著自己,聲音冷得像冰,「少爺,不要跟我開玩笑。」


    「你可以嫌我沒用沒早點把你救出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你想打我罵我都可以,但少爺,你後半生別想跟我斷了甩開我,」他壓抑著在蔣程黎耳邊低聲切齒,「做夢都不可能。」


    他知道現在說這些話是愚蠢的,明明有那麽多高明的手法讓蔣程黎迴心轉意,但即便是他聽到蔣程黎要跟他兩清也自亂了陣腳,脫口而出的卻是賭咒發誓般的宣言。


    這一番話下來,蔣程黎被攥得得喘氣艱難,推開紀尋抬頭,扯起幹裂的唇瓣,笑了笑摸著紀尋的臉頰吻上去:「你瘦了。」像是迴心轉意的樣子。


    情緒大起大落,紀尋的眼神卻更加危險,再忠誠堅毅的騎士也會有被誘惑撩撥得失控風險。


    這半年兩人雖然曾經親密但都沒進行到實質,方才那一場吻本就是紀尋壓抑著自己淺嚐輒止,而這次有蔣程黎有意撩撥,便徹底陷入了意亂情迷。


    紀尋本還是想同本能掙紮的,但蔣程黎在他耳邊說了句話讓他理智全線潰敗。


    蔣程黎低喃,還不時夾雜著脆弱輕哼,說他隻不過是害怕紀尋會變才那樣說。


    即便座椅靠背放平,後座兩個肩寬腿長的男人也顯得逼仄,紀尋又要時時刻刻注意著蔣程黎的腰上紋身,摩擦間熱流湧動,兩人俱出了細汗。


    蔣程黎雖然沒做過,但至少也知道男人之間是怎麽迴事。


    他本來坐在紀尋身上,正想摸紀尋的西裝褲的皮帶解開,卻被紀尋猛地按住手,眼眸晶亮如同天上星。


    「不可以,」紀尋喘氣有些急,「這裏不方便會傷到你。」


    蔣程黎也隻好偃旗息鼓。


    「你黑眼圈好重。」蔣程黎臉上熱度散去,平復了心情後,摸了摸紀尋眼下皮膚道,「有多久沒好好睡過了?」


    正是事業的上升期,忙著拓展公司,那肯定是不可能好好睡覺的。


    蔣程黎心裏難受,嘴上卻一副心疼的模樣。


    「醜嗎?」紀尋坐起身體,垂下眸子也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這些時間確實沒好好休息,也沒時間沒心思在乎自己的形象。


    第85章


    司機聽紀尋叫他便上了車, 察覺到房間裏的曖昧氣氛,但沒敢說什麽。


    等車子再次停下,是在一棟郊外別墅。


    蔣程黎之前自己的那棟巷子裏的小樓已經暴露不安全, 何況蔣程黎行動不便再住那也不方便。


    紀尋新買的別墅不算大, 比不上蔣程黎原來的莊園華麗, 但安保設施是最先進的,人員管理也十分嚴格, 毫不誇張的說即便是隻貓都不可能隨便溜進來。


    紀尋先把醫生找來給蔣程黎做了詳細檢查, 發現除了腳踝和後腰的皮外傷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 才放下心來。


    「少爺想吃什麽?」雖然年夜飯早就過了, 但初一怎麽說也算是過年的時間裏, 紀尋換上衣服係上圍裙,「我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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