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海鎮是一座靠海的小鎮,三麵環海。


    這一天,張正年正睡得香,張海青便把他叫醒了。


    “弟弟,趕緊起來!天都亮了!”


    張正年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


    “哥,這麽早起來幹嘛?”


    海青把弟弟拉起來,兩個人背著籮筐走在了海灘上。


    此時,太陽的餘暉,從海裏冒出來,那美麗的金光,在海麵上顯得尤其絢爛。


    兩兄弟劃著小船,來到了一個小島上。


    來到一處海溝,兩兄弟把前天晚上布置的大網拉了出來。


    隻見網上麵密密麻麻,紮滿了魚!


    很多魚在遊動的時候碰到網,他不會後退,而是繼續往前遊。如果身體不大,可以穿過漁網便罷了,但是身體太大無法穿過漁網,便會被漁網卡住。


    兩兄弟收獲滿滿,甚是高興。


    正年本來睡眼稀鬆的,也來了精神!


    一個時辰後,正年帶著五條魚迴了家。


    海青帶著大多數魚,來到了早市。他坐在地上,開始叫賣。


    “大家快來看勒,新鮮抓來的魚,還活蹦亂跳呢!……快來買吧!”


    本來清海鎮上的居民對魚都不感冒,但也有一些人會去買。


    正當賣了一半的時候,幾個軍官過來了。他們站在了海青麵前。


    “小鬼,你在我的地盤賣魚!有沒有營業執照?!”


    “大人,通融下,我父親生病很嚴重,急需要錢買藥治病,明天我就不賣魚了!……”


    海青還沒說完,其中一個軍官就把他按在地上打! 他一腳踩在海青的背上,一手拿著刀鞘狠狠地打著這個可憐兮兮的少年。


    另外一個軍官收起地上的魚,用簍子裝好。還有一個,扒拉著少年的口袋,看看有沒有銅板。


    海青此時鼻青臉腫趴在地上。但他的緊握的右手沒有鬆開,因為手裏麵握著七個銅板。


    幾個軍官把海青打了一頓後,提著魚簍就走了。


    鼻青臉腫的海青坐起來,他張開右手,看著那七個銅板。然後站起身,踉踉蹌蹌的往家裏走。


    弟弟正年迎了出來。


    “哥,生意怎麽樣啊?賣完了不?”


    當看到海青鼻青臉腫時,正年的心沉到了湖底,他黯然道。


    “哥,他們又打你了!”


    海青伸出手張開手掌心,笑了笑,


    “還好,弟弟,還有七個銅板。”


    正年把七個銅板裝進了兜裏,他跑到了鎮上的診所。


    這診所不大,用巨石砌成。


    海邊多台風,這裏所有的房子都用的巨石砌造。房頂上都壓了石塊。鎮上的主街道,也是用石頭一塊一塊碼好的。


    正年把銅板遞給了醫生。


    “醫生,我父親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先拿兩包藥,欠你三文錢,下次給好嗎?”


    這醫生白裏透黑的頭發,帶個眼鏡。小眼睛,鷹鉤鼻。


    “本來呢,一包藥五文錢,念在你們還是孩子,我就給你兩包藥吧!……你父親已病入膏肓,恐怕時日無多。這藥也隻能緩解,無法根治。”


    正年顫抖的小手,拿著兩包藥,說了聲“謝謝!”,便頭也不迴的跑了。


    海青燒好了魚湯,盛了一碗,他先用嘴巴吹涼,然後端到父親的病榻前。


    他父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氣若遊絲。


    “父親,喝魚湯了,來張嘴,我喂您。”


    他父親翻了翻那死魚眼珠般的白眼,然後張了張嘴。


    喝了幾口魚湯後,他慢慢的說道,“孩子,我活不久了。……你娘親這幾天老是跑過來看我,……讓我早點下去陪她。”


    海青憤憤說道,“我以後一定要殺光所有的海盜!替我娘親報仇!”


    “孩子,你要老老實實做人,能忍就忍,這樣方能保一生平安。……海盜不是你可以招惹的。”老父親說。


    “父親,如果不抗爭,早晚都是死路一條。如果抵抗,清海鎮還有希望!”張海青道。


    他的老父親咳嗽了幾聲,又翻了翻死魚眼,他朝空中伸著手抓了抓,好像想去抓住點什麽,嘴巴裏輕聲道:“孩子,你要好好照顧你弟弟,要聽話!……千萬不要去招惹海盜和官兵……”


    說完,那死魚般的白眼一翻。像是斷了氣。


    海青大哭,“父親,您還不能死啊?!……魚湯還沒喝完呢!”


    他父親突然眼睛又一睜,道:“孩子,再喂我兩口魚湯吧!你做的魚湯味道確實比你娘親做得好。”


    海青又給他喂了幾口魚湯。直到把碗裏的魚湯全部喝完。


    老父親,又伸出手想去抓住點什麽,抓了半天,他喃喃道:“孩子,魚湯裏你到底放了什麽調料,我下去好告訴你娘親,……讓她……”


    海青哭道,“孩兒啥也沒放,就放了點鹽巴,父親我再給您盛一碗!”


    老父親兩腿一蹬,眼睛一翻,道:“好孩子,父親到了下麵可以吃到你娘親做的魚,……原來這個死娘們一直以來舍不得放鹽!…”


    這一迴,他的老父親確實像死的透透的!那死魚般的白眼還睜著。海青把父親的眼睛合上。呆呆的靠在床前發愣。


    此時正年正提著兩包藥站在門口。


    他手裏的藥掉在了地上。


    他急忙跑到父親麵前,哭道:“父親!您不能死啊!您答應了孩兒年底要把零花錢還給我的,……父親!”


    他父親的魂好像被唿喚迴來,突然又睜開眼!


    “你們倆個別吵,讓父親靜靜的上路……,都安靜點!正年你的零花錢在我的鞋子裏。”


    兩兄弟大喜若狂,“父親,原來您沒死啊!”


    老父親不說話。


    正年把鞋子往地上一倒,叮叮咚咚,幾個銅板跑了出來!


    張正年數了一數,不多不少,剛好也是七個銅板!


    第二天,兩兄弟帶著父親的遺體來到了海邊,他們燒了一大把火。也沒有任何親戚前來拜祭。


    然後,海青捧著父親的骨灰盒,把骨灰灑進了大海。


    在新羅,人出生就被分為三六九等。


    新羅國的統治集團以森嚴的“骨品製”來劃分血統與身分的階級地位。樸、金、昔三姓是新羅統治集團中最大的貴族,不但可世襲王位,還獨占整個官僚體係,擁有無上權力。


    樸、昔、金三家王族地位最高,稱為“聖骨”,大小貴族依次分為“真骨”、六頭品、五頭品、四頭品等個等級。各骨品都自我封閉,互不通婚。


    而剩下就是三頭品,二頭品,一頭品,以及平民和奴隸,這些階層統稱為“非骨品”。


    海青和正年就屬於最底層,他們倆雖然很年輕力壯,但是在貴族階級眼裏,他們倆啥都不是。


    因為身份卑微,沒有任何的修煉資源,也沒有學習資源。倆兄弟隻能去給船廠修船,要麽就是去捕魚。


    造船廠也是極其黑暗,很多時候上頭把錢給了工頭,工頭私自克扣,到了下麵就所剩無幾。很多平民幹了活拿不到工錢,如果去理論甚至還要遭毒打。


    也就是說,活你先幹著;給不給錢,看工頭的心情!


    兩兄弟決定還是靠捕魚生存。至少不用餓肚子。哪怕不去賣錢,至少可以不用餓肚子。


    這天早上,海青帶著正年,又劃著小船滿載而歸。


    好巧不巧,碰到了鎮長的大公子李青山。


    李青山正牽著大狗,後麵跟著幾個家丁,還有他妹妹李貞花,幾人在海邊遊蕩。


    大狗看見海青兩兄弟衣衫襤褸,便衝上來要咬他們!


    所謂狗仗人勢,不過如此。


    那大狗縱身一躍,將正年撲倒在地!


    然後張開大嘴,就對著正年瘋狂撕咬!


    海青看到大狗咬著弟弟,就抓著大狗的腦袋,打了一拳!然後兩手抓著大狗的上下顎,用力一扳!


    那大狗便沒了氣息!


    李青山見愛狗被野人弄死,手一揮,讓家丁上前打人!


    家丁手裏都有武器,兩兄弟不敢還手。隻能忍痛挨打!但是無論打得多兇,他們倆都不吭一聲。


    站在一旁的李貞花,看不下去。便拉開了家丁,道:


    “哥,饒了他們吧,怪可憐的。”


    “不行,他弄死了我的愛犬,我要打死他!”李青山道。


    “哥,這兩個小夥子身強體壯的,打死了可惜。二叔不是剛好辦了個馬場,讓他們倆過去幹活。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青山想了想,也罷。畢竟他很心疼這個妹妹。


    李青山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他妹妹李貞花也是很漂亮,很秀氣,尤其是她那一字眉,給人一種端詳和寧靜感。


    他們的家族是六頭品貴族。


    在清海鎮和新羅大陸都有家族勢力。


    由於李貞花的善良。兩個小夥子逃過一死,來到了馬場當馬奴。


    當馬奴沒有工錢,但是管吃管住,而且夥食不差,算是過上了小康生活。他們每天就是喂馬,放馬,有時候刷刷馬背,李貞花喜歡騎馬,隔三差五就過來看看。


    一來二去,兩兄弟便對李貞花產生了好感。


    過了半年,海青和正年因為吃得好,發育的也越來越好。張海青長出了濃黑的一圈小胡子,雖然個子不高,好在渾身的肌肉緊實,力氣也很大。


    兩兄弟放馬從來不穿上衣,尤其是海青身上黝黑的肌肉,讓李貞花有些想入非非。


    畢竟她是個成熟少女,懷春之心多少有的。雖然家族中也給她介紹過很多的貴族少年,但是李貞花偏偏不喜歡那些打扮的像翩翩公子的少爺,她覺得男人沒有陽剛之氣,就不算是真男人。


    可惜海青出身卑賤,她這種心情隻能放在心底。


    這一天,陽光明媚。海青牽著馬,李貞花穿著裙子坐在了馬背上。


    “少年,你叫什麽名字?”李貞花問道。


    “我叫張海青。”肌肉結實的少年有點緊張,不敢多說話。


    “你帶我去那海邊走走。”李貞花道。


    到了海邊,李貞花要下馬。她看了看有點高,便說:“你扶我一下。”


    海青沒有扶過女孩子,一時緊張,他有點手足無措。此時李貞花,腳上一滑。整個人便要掉下馬背!


    張海青心疼小姐摔傷,就情急中一把抱住了李貞花。


    李貞花依偎在少年結實的懷抱裏,她臉上泛起了紅暈。她也不說話,就這樣讓少年抱著。


    海青心中湧起一股熱流,他慌裏慌張得把小姐放在地上,低頭說:“對不起!小姐,讓您受驚了!”


    李貞花整理了一下裙子,看著少年說:“不礙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兩人站在海邊,看著遠處的海鳥,和碧藍碧藍的海。


    “我剛好有些書籍,可以拿給你們兩兄弟看,多讀書識字對你們以後有好處。”李貞花道。


    “多謝小姐,我一定會好好學習。”


    李貞花從懷裏掏出兩本書,打開書本,她的纖纖玉指 指著書上麵的字體,教張海青識字。


    他們倆看得很近。張海青很認真地去記李貞花說的話。


    而李貞花時不時瞥一眼少年的胸肌,那有時候抖動的強大肌肉,讓她心中泛起了漣漪。


    雖然她知道這樣不妥,有失大家閨秀。但是她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張海青把學到的知識晚上傳授給弟弟張正年。


    沒多久,海青強大的學習能力驚訝到了李貞花,她想不到出身如此卑微的少年,記憶力如此了得!


    甚至很多大貴族的子弟,都無法與之相比。


    又是在海邊,李貞花拿出一本武學基礎入門篇《兩儀八極拳》,交給了張海青。


    李貞花的修為不算高,但是基礎還是不錯。她就教海青如何練氣,如何紮馬步,如何使用最基本的招式。


    海青對這些也很感興趣,學得非常認真。因為這些在貴族眼裏唾手可得東西,對他來說,太珍貴了!


    若不是善良的李貞花,他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這些知識和武學。


    三個月後,海青已經全部學會了《兩儀八極拳》,他本來就非常強大的肌肉,在習武後,變得更加的強大!


    李貞花多次想觸摸他的胸肌,但是沒有很好的機會。於是下馬的時候她故意一滑,整個人撲在了海青的身體上,她的雙手觸摸到了少年緊實的肌肉,她的心中就像無數匹野馬在奔騰!


    對於海青來說,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身份尊貴。他從來不敢有任何的逾矩之心。雖然他心中也是非常喜歡李貞花。


    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牆,一道永遠無法打破,無法逾越的高牆!


    海青把李貞花扶起來,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小姐,對不起,是我又失職,讓您受傷了。”


    李貞花本來還想多感受一下,她玉手摸著臉頰道,“我沒事,謝謝你。”


    時光流轉,轉眼又到了李氏家族出海的日子。她們要把貨物運送到揚州去銷售,而每次出海,李貞花必須在。


    因為也隻有她這樣的聰慧,才能算清楚那筆賬。


    李貞花走後,海青心中失落。


    這種失落讓他隻能拚命的幹活,拚命的練武才能化解。


    少年也許不知道,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李貞花。


    海青白天幹活,晚上教弟弟習武。


    正年也是個頗有天賦的奇才,兩人學習後,不斷的比劃,互相切磋。不知不覺中,摸索到了武道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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