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傾想到這裏,心底的情緒壓了壓,臉上無奈的笑也淡了下去。


    她冷漠道:「我已經不想持續這段婚姻了,不管你怎麽想,我一定會和你離婚,林總,下車吧。」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喊他林總,兩人結婚後,她從來沒有以如此生疏的稱唿喊過他,她總是軟著聲音喊他老公,在所有人麵前宣示自己的主權。


    特權不再,林右臣渾身上下冷得厲害。


    溫傾卻目不轉睛盯著他,似乎在說如果他不下車,她便會在這裏和他僵持一晚上。


    林右臣看出了她眉宇之間的疲憊,到底還是捏著拳頭開門下了車。


    看著車尾巴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


    他想起曾經千百次溫傾坐在車裏等自己的場景,那時候他仗著有她的偏愛,有恃無恐。


    他又想起了那天從合作夥伴口中聽到溫傾潑了蘇念晴紅酒的事情。


    他臨時取消出差不是為了蘇念晴,是想迴家看看她有沒有被別人的惡語影響。


    他迴到家,聽阿姨說溫傾和程逸在花園裏。


    他們倆的關係比親兄妹還好,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猜測程逸怕是也知道了溫傾在宴會上的遭遇,不放心過來看看她。


    他往花園走去,本以為兩人會在說笑,卻沒想到恰恰聽到一段對話。


    「我知道他不會受傷,可現在不是能和他結婚了嗎?哥,過程不重要……」


    他聽到這話,腦子裏嗡嗡作響,接下來溫傾說了什麽他都沒聽見。


    他隻記得當時腦袋都快炸開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付出了真心想要對待的妻子竟然拿性命算計他。


    從那一刻開始,他對她的感情便有了隔閡,無法再像之前那樣關心她愛護她。


    看著她溫柔的麵孔,他會忍不住去想,在這張假麵之下,藏著的究竟是什麽?


    一個能把生命當做算計的人,會真的愛他嗎?


    現在,他忽然覺得溫傾當時究竟是怎麽想的已經不重要了,就算她一直在算計他又如何?


    他們已經結婚了,是夫妻,應該相互信任,他是喜歡她的,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耿耿於懷那句話。


    現在想起來,溫傾明明還說了其他,可他當時不管不顧給她下了死刑。


    林右臣小心翼翼把掌心裏的耳釘塞進口袋,驅車要去追溫傾,他要和她把話說清楚,他不想離婚。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蘇念晴,不過是沉湎於那個雨夜中帶著假麵的女孩給他片刻的溫暖。


    他想告訴她,很感謝她的那把傘,否則他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麽多年的糾結,到最後卻又迴到了原點。


    林右臣驅車從車庫裏出來,卻發現溫傾的車去而復返。


    車在路邊停下來,聞宴抱著文件袋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坐進了溫傾的車裏。


    緊接著,車發動了,兩人一起離開。


    林右臣緊緊捏著方向盤,在嘴裏嚐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原來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無視自己轉而帶另外一個人離開,是如此的痛徹心扉。


    他忍著從心底裏泛起的疼痛,開車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溫家,聞宴都沒從溫傾的車上下來。看著車子駛入車庫,林右臣把車停在路邊,點了支煙。


    他吸了兩口煙,被嗆得直咳嗽,又很快掐滅了煙,取出手機打電話給程逸,問他現在在哪。


    程逸對他的這則來電感到莫名其妙,卻還是說了自己在家裏。


    林右臣鬆了口氣,轉而扯起其他藉口,免得程逸懷疑他這則電話的目的。


    兩人就工作上的事情扯了幾句,很快掛了電話。


    林右臣下了車,靠在路燈邊,看著燈火通明的別墅,悽慘的發現自己在溫傾的世界裏已經成了一個外人。


    他又點了一支煙,這次沒有抽,隻是夾在指尖,等著星火一直燃到煙尾。


    他扔掉菸頭踩滅,繼續等一支煙。


    等菸頭散了滿地,月亮高高掛在天邊,深夜的冷無孔不入。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右臣終於看見有人從別墅裏出來。


    是聞宴。


    他站在原地,想要理直氣壯宣誓主權,卻發現自己是個連門鈴都不敢按的膽小鬼。


    聞宴看見半夜站在路燈下的人影可嚇了一跳,等發現是林右臣,立刻挑了挑眉,「林總,大半夜的你不迴家睡覺,站在這幹嘛?當守夜人嗎?」


    兩人完全不熟,說這話不是調侃而是諷刺。


    林右臣把手中的最後一根煙丟在地上,抬腳碾滅,冷著聲音說道:「溫傾是我的妻子,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聞宴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也毫不客氣笑出聲來。


    他雙手抱胸,自然而然靠在林右臣的車上,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最後來了一句:「林總是活在夢裏嗎?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要和你離婚了。」


    早些時候溫傾視他如命,他在哪?現在倒是跑出來宣誓主權,也不覺得可笑?


    聞宴想到這裏,臉上諷刺的笑意壓了壓,毫不客氣道:「你不過是個替身,哪裏來這麽大臉?如果沒有這張臉,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呆著,逞什麽威風?」


    聞宴覺得自己這番話應該惡毒至極,至少在別人聽來他應該是跪死在溫傾石榴裙下的護花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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