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老夫人發怒之後,整整二十餘天,婉兒再也沒走出過靜心園,給父親及大娘子請安也免了,終日不是飛針走線,就是捧著本書,偶爾會陪老夫人聊會天,就連送給兩個哥哥的腰帶及香囊都是讓冬梅遞過去的,老夫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於是遞話給盼兒,讓她把七妹妹接過去,住上幾日。


    入夜之後,是晝熱夜寒,在東伯府,抱著兩歲的外甥女,她總算露出了笑臉,“潔丫頭,想不想七姨帶你玩呀。”


    潔潔的眼珠轉了轉,脆聲問著,“吃姨,玩什麽。”


    “蕩秋千。”


    小孩好動,聽說是玩秋千,馬上甜甜的答著句,“吃姨,想玩秋千。”


    不過盼兒讓冬梅和彩霞帶著女兒在玩秋千,她自己則是拉著妹妹的手,進了木亭看著女兒玩著樂不思蜀的。


    好一會才感歎一句,“人嗬,越大越煩惱。”


    隨後她才望著婉兒,“依著父親的性格,七妹妹,隻怕祖母擋不住你的婚事,你還得早打主意為好。”


    “知父莫若女,但我隻是個弱女子,能有什麽主意,隻願祖母能幫我擋個年吧二年的,我就謝天謝地了。”


    盼兒露出幾許無奈,饒她向來機靈,能說會道,此時也無法用言語來安慰這個妹妹,無奈,隻能化一聲歎息,“唉,好命,歹命都是天定,但天無絕人之路,也許,奇跡往往會在不經意中不期而遇。”


    婉兒聽著有趣,不由莞爾,“大姐姐,其實我沒事的,不開心的事就不要提了,你說的,奇跡隻有在不經意中才能遇到,克意時肯定是遇不到的,說點別的吧。”


    “哪行,不說這事,過二日,有個宴會,我們一起參加吧。”


    “對了,你姐夫一直在托人尋找張雲天將軍,還真是奇怪,任憑他在軍中交遊廣闊,卻是無法得知下落。”


    婉兒暗道,能找到才叫奇怪,口中卻是攔著句,“算了,有緣自然能相見,無緣就算近在咫尺,也會擦肩而過的。”


    兵部梁山成大人是主管糧草調配的五品官員,他是梁思成的遠房堂哥,同時也是他在軍中的靠山。


    今日是梁山成的孫子滿周,所以盼兒一家早早的就到了梁府,婉兒以皇甫家的名義也呈上一份禮儀,就當花錢來散心了。


    梁府離東伯府很近,占地麵積很大,婉兒跟著大姐姐進了內宅,一路走來,好幾處假山魚池,花園亭閣,還有個菊園,景色顯得美輪美奐的,猶勝皇甫大院數分。


    盼兒善交際,加上能說會道,進了內宅便是招唿寒喧個沒停,婉兒一邊賞景,一邊應付著與大姐姐關係好的女眷,至於她自己,還真沒幾個熟人。


    見過梁家孫子之後,她抱著潔潔隨人流進了桔園的木樓中,盼兒坐在閣樓中間位置,與周邊一些女眷聊著熱火朝天,婉兒則是抱著潔潔,一邊逗她玩,一邊聽著姐姐聊天,還時不時的望著桔園川流不息的女眷們。


    突然她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婦女,在一群女眷的簇擁下,正走向閣樓。


    這群人經過房外的走廊後,走向了隔壁的房間,她隻是瞄了一眼,因不認識,也沒怎麽在意。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這名婦人又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房間門口,而且徑直走向自己。


    見到這陣式,冬梅趕緊抱著潔潔,遞給彩霞,婉兒則是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婦人,瓜子臉,丹鳳眼,身材苗條,膚色一般,談不上貌美,也談不上醜,薄嘴下巴尖,看樣子,是個囂張跋扈的主。


    “姑娘,可是皇甫家的七姑娘,”婦人的問話,就連一邊的盼兒也吃了一驚,因為她也不認識。


    “不錯,家父皇甫端木,我排行第七,”她不亢不卑的應著句。


    青年婦人笑了,她揮揮手,後麵有人為她送來一張椅子,放在婉兒的正前麵。


    這婦人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輕吐一句,“不錯,找的就是你。”


    她的話,成功的引起了房間裏的女眷們的注意,有人認得她,輕叫著,“王娘子也來了嗬。”


    年輕婦人對別人的招唿渾不在意,旁若無人的戲說句,“不錯,七姑娘,你可以叫我王大娘子。”


    不知何時,王娘子身後有個侍女手中端著一個木盤,上麵有個三件套茶杯。


    婉兒有些明白了,盼兒卻沒反應過來。


    王娘子囂張的說著句,“七姑娘,你不妨敬我一杯茶,以後咱倆就是對好姐妹。”


    婉兒笑了,迴著句,“好嗬,冬梅可在。”


    “奴婢在,姑娘請吩咐。”


    “這位阿姨口渴了,你不妨代主家敬阿姨一杯熱茶。”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眾人皆靜觀好戲。


    王娘子頓時臉紅耳赤,拂袖而起,冷哼一句,“不識抬舉,等著瞧。”


    隨後她轉身領著眾人離去,盼兒健步上前,摟著妹妹。


    “大姐姐,她隻是自取其辱,我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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