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白大海慈愛的目光下,白雲生又進入了夢鄉。這次夢裏沒有噩夢相伴,他俊秀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少年人的天真笑容。


    白大海望著自己的兒子,幸福得笑了笑,走出白雲生的房間。


    他沒有迴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出四合院,借著稀薄的月光,怔怔得望著四合院上的兩個大字‘白宅’。


    “大海,這麽晚了,你怎得還不睡?”一道女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白大海轉過頭,見十步之外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子。


    女子名叫林芳,白大海的青梅竹馬,兩人本來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但兄長外出多年未歸,母親相思成疾病逝,父親整日以淚洗麵,作為白家的男兒,他毅然踏上了尋找兄長的路。


    本來相約的時間是三年,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外麵的世界很大很大,他踏了出去,再迴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多年。


    那時候,他已經帶迴了自己的兒子;而對方也嫁作他人婦。


    往事如煙,曆曆在目,卻又不堪迴首!


    白大海深吸了口氣,走上幾步,又停了下來,低聲問道:“阿芳,你怎得出來了?”


    女子林芳卻不似他這般拘束,笑道:“我在五年前就把那家夥休了,你怎得還這般怕我?”


    白大海尷尬得笑了笑,迴過身,繼續望著白家老宅,歎氣道:“不知道明日之後,這個白家老宅的牌匾還在不在?”


    “為什麽不在?”女子林芳走上前來,抬頭望著白大海,眼睛裏流露著崇拜和迷戀,悠悠道:


    “大海哥,還記得二十五年前,那時候街頭有二十個流氓欺負我,你一個人拿著一把刀,從街頭將他們追到街尾,從那時候起,我便覺得你是這世上最勇敢的男人。”


    說著,林芳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一把明晃晃的劈材刀。


    “嗬嗬,這刀你居然還留著,”白大海用手捂住嘴,強忍著沒有咳出聲來,搖了搖頭,歎息道:“刀雖然在,但用刀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林芳將刀扔在地上,踏上前去,猛地抱住了白大海,擲地有聲得低聲喊道:


    “拿刀的人一直都在,他一直是阿芳心中最強的男人。隻是那時候,白家叔叔是家裏的頂梁柱;但現在你是家裏的頂梁柱,所以你不可以再這般任性。”


    白大海的臉上閃過一道欣慰之色,輕輕得將林芳推開了去。


    林芳卻沒有氣惱,繼續說道:“大海哥,他們想要你家的宅子,那就賣給他們便是。樹挪死,人挪活。他們是裴家的人,連官府都怕他,我們何必跟他們死磕。”


    “不成的,”白大海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父親不會同意的,萬一沒了這個家,大哥迴來怎麽辦?”


    “大哥是活人,難道不會問路?”林芳不解問道。


    “萬一大哥不是活人呢?”白大海的聲音顫抖數下。


    林芳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她再次衝了上去,緊緊抱住麵前的男人。


    這一次,白大海沒有推開她。


    雄雞報鳴,東方曉白。


    白雲生還在夢中,但白家宅子的門口已經圍了許多人。


    人群裏有富家的護院,有看熱鬧的街鄰,更有官府衙役和文書,聲勢浩浩蕩蕩。


    在人群的對麵,白大海和林芳堵在了門口。


    “白大海,你想清楚沒有?你們什麽時候搬出去?”人群裏走出一個三十多歲斯文男子,手上拿著文書,走到白大海麵前,強壓到他的手上。


    白大海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將它扔了迴去,堅定的搖頭道:“這是白某祖宅,白某死也不會賣的。”


    “真是不識抬舉,我們裴家三老爺看中的房子,你竟然不肯賣。”斯文男子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冷冷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柳四也幫不了你了。”


    原來這斯文男子名叫柳四,乃是裴家三老爺的手下,他朝旁邊一個壯漢揮了揮手,道:“鬼刀阿七,你出來和這位白大爺比劃幾下。”


    話音剛落,人群中裏走出一名壯漢,雙眼精光四射,手上提著一把鬼頭大刀。


    隻見他大踏步走到白大海麵前,一抱拳,便從衣袖中取出一封帖子,遞到白大海的手上。


    白大海接了過來,見上麵赫然寫著三個大字‘生死狀’,手不由顫抖了一下。


    柳四柳朝旁邊的官府衙役和文書躬身行禮,朗聲道:“還請官差毛問老爺上前做個見證,這份生死狀是否有效。”


    有一個官府文書走了出來,朝柳四抱拳笑道:“柳四爺,你可是裴三老爺麵前的紅人,我毛問如何擔得起這般稱唿。”


    轉過頭環顧四周,朗聲道:“白家乃是寒門,阿七雖然也是寒門出身,但他如今為裴家效力,自然比寒門高一階,因此有權向白大海發出生死狀。”


    說完,大聲喊道:“根據大唐律法,高品門第向低品門第發出生死狀挑戰,低品門第不得拒絕。”


    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下來,哈哈笑道:“當然,如果不想接受挑戰,可以自動認輸,但必須從對方胯下爬過去。”


    話音剛落,人群裏爆發出大笑之聲。


    大唐的男人,視個人聲譽高於一切,如果從別人的胯下爬過去,真是生不如死!


    白大海想過裴家會用很多下流的手段對付自己,但卻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狠毒,竟然要直接把自己變成沒有臉麵之人。


    他蒼白的臉開始變得漲紅,他的眼神開始從阿七的臉上移開,嗖得一聲,衝出了人群,又很快的站在門前。


    這時,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刀,就是林芳剛剛丟棄的那把柴刀。


    林芳卻上前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大海哥,不可以呀!你不能這麽自私,你若去了,你的父親怎麽辦?雲生怎麽辦?雲生沒有了娘親,難道這麽快就沒有了父親?”


    白大海的眼神又變得痛苦起來,他的咳嗽再也控製不住,變得更加劇烈起來。他的胸口難受得很,仿佛受這千斤錘擊一般,被擊得四分五裂。


    哐當一聲,柴刀落地。


    他弓著腰,嘭的一聲,跪了下去。


    官府文書毛問、斯文男子柳四和鬼刀阿七一起大笑起來。


    鬼刀阿七收起了刀,退後十來步,雙腳叉開,指著自己的胯下,哈哈笑道:“好,就從老子這胯下鑽過去。”


    “大海哥,我跟你一起鑽。”林芳噗通一聲,也隨白大海跪了下去,往鬼刀阿七爬去。


    “哈哈,這個白大海,命還真好,他奶奶的。”鬼刀阿七恨恨得冷笑了幾下。


    “爬呀,爬呀!”旁邊圍觀的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開始跟風大喊。


    白大海頭垂得低低的,一步一步得往前爬去。


    “阿爹!”


    一道帶著傷痛和憤怒的聲音從屋裏傳了出來。


    聲音來自白雲生,他被外麵的喧鬧聲音驚醒,立刻跳下床,衝了出來,上前扶住父親。


    “大唐生死狀乃是生死大事,豈容一個黃毛小子阻斷?”官府文書毛問上前一步,朝白雲生大聲嗬斥。


    斯文男子柳四朝鬼刀阿七使了個眼色。


    “哪來的野孩子,敢來攪亂大爺的好事!”鬼刀阿七點了點頭,邁步向前,伸出一腳踢向白雲生。


    嘭的一聲巨響,白雲生躲避不及,被踢到自家門上,重重得摔了下來,鮮血從他嘴角湧了出來。


    “哈哈哈,原來是個沒用的東西,父子兩個都是膿包,都是沒用的東西!”鬼刀阿七得意得哈哈大笑。


    林芳和白大海一前一後,衝到白雲生麵前,朝鬼刀阿七大喊:“我們家雲生昨日剛參加童生試劍,若是他成了童生,可有你們好看的。”


    “他成為童生,我呸!”鬼刀阿七朝林芳重重吐了口吐沫,狂笑道:“老子打遍信安郡無敵手,也沒有這資格,憑他?給老子拔毛都沒資格,還他媽成了童生!”


    不隻是鬼刀阿七,斯文男子柳四,官差文書毛問還有周圍其它人都狂笑不止。


    他們還想狂笑,仿佛狂笑可以令他們地位變得高人一等。


    但他們卻忽然笑不出來,連發出笑聲的力氣也沒有。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驚詫不已。


    莫非是中邪了不成?


    “桃花香!桃花香!這都九月份了,毛桃的骨頭都沒了,哪來的桃花香?”


    人群中有人喊了出來。


    但的確是桃花的香味,而且越來越濃。


    白雲生自然也聞到了,但他卻覺得身舒暢得很,先前的劇痛也漸漸退去,傷口似乎正在愈合。


    他也很奇怪,九月份,哪裏來的桃花香?


    眾人正疑惑中,一道腳步聲走了過來,伴隨著濃濃的桃花香。


    白雲生抬頭望去,見走來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書生。


    他穿著一件陳舊的粗布衣裳,手上拿著一本古書,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他身上仿佛有股神奇的威壓,


    人還沒有到,但圍觀的人群很自覺的散到兩側。


    書生沒有理會圍觀的人,徑直走到白雲生麵前,微微作了一揖,問道:“請問小兄弟是白雲生嗎?”


    “正是小生,”白雲生一下子有了力氣,站起來迴了一禮,問道:“不知先生有何見教?”


    書生仔細瞧了白雲生一會兒,笑著點了點頭,從衣袖中取出一塊古銅色令牌,放到白雲生的手裏,朗聲道:“這是大唐武院的童生令牌,請在三日內到信安郡武院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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