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那些窺伺這個世界的深淵怪物,如今全都忌憚著北冥鬼,輕易不會露麵。」


    說到這裏,李某深吸了口氣,鄭重道,「北冥鬼之威,已經傳遍了深淵萬界。曾經的無上主宰宸,如今是江曉你的功勳,天道下的一具骸骨...」


    「那大眼怪可沒骨頭留下來。」


    江曉大笑了幾聲,「不過,若是有機會,以深淵之骨,築京觀,定是絕佳的風景。」


    古華國曾有一項極為血腥的手段:


    戰爭勝利一方會將敵軍的屍體堆積在大路兩側,覆土夯實,形成一個個大金字塔形的土堆,號為京觀。


    其場麵之血腥壯觀,心神衝擊力極大,直觀的震撼!


    即便是深淵怪物又豈會不膽怯?


    李某隻看了眼江曉,並未多說什麽,人道那也得有人才能叫人道。


    深淵降臨不足一個月,整個華國便有三分之二的生命慘遭殘忍殺害,視力所及之處,無不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再這樣下去,以後這片宇宙都沒人了,誰還跟你講什麽可笑的人道?


    「那四大城市目前共有百萬的人口,我已經安排禦靈師將他們護送至天機山安頓了。」


    下一刻,李某緩緩道,「紅蓮鬼生性平淡隨和,說不定,有可能混跡在其中。」


    「這麽多人該如何安頓?」


    江曉皺眉問道,「天機山的人口密度?這些人的食物?工作?」


    聞言,李某這才訝然地看了眼江曉,對於這廝居然還會對這種事上心著實意外。


    「你什麽眼神?」


    江曉沒好氣地懟了句。


    「這些事我自會安排。」


    李某說著,語氣莫名發生了變化,「另外,我想聯繫夜王,詢問那黑暗棺柩的事...」


    不等其說完,


    江曉猛地打斷道,「老李!你在想什麽?」


    李某道,「江曉,你的意誌很強大,這是好事,可有時候我們必須考慮現實以及命運...」


    江曉死死盯著李某,道,「我告訴你!我和那個大眼怪打的時候,有個傢夥也是這樣對我說個沒完沒了,這種話我早就受夠了!!!」


    李某嘆了口氣,爾後袖袍一揮,靈力直接於前方空地化作了一副棋盤。


    黑白交錯的棋盤上。


    白子隻剩下了可憐的十分之三,黑子就像是沼澤般腐蝕了大片區域,無可阻擋.


    「這就是如今的華國。」


    李某抬手再度落了一子,白子淪陷,棋局再次黑化,「江曉,你我二人麵對的不是主宰以及那些深淵怪物。對手是整個深淵,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再被黑暗吞沒,我們卻無能為力。」


    「這盤棋,我們根本沒有資格落座,唯有真正的天道...」


    嘭!


    江曉直接打破了靈力所化的棋盤,「要那棺材可以,你自己留著以後用,我說什麽也不會像夜王那樣躺進去!」


    李某沉默無言。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江曉一字一頓道,「我不希望,你也是個庸人。」


    言罷。


    江曉直接轉身離去。


    李某坐在原地,闔著雙眼,靜默了許久。


    「師尊...」


    少傾後,一襲白衣的蘇寒緩緩至後方走了出來。


    「聽見了嗎?學到了嗎?」


    李某忽的開口,語氣複雜,「這就是江曉啊。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便是我天機宮歷代宮主,可真正知曉並能辦到的又有幾人?」


    逆時代大勢而行,


    縱使知道前路是無盡的黑暗,可仍能一路高歌,本該比任何人都懂得宿命,可卻不接受命運的安排.


    「唉~」


    李某悵然一嘆,可最終還是選擇繼續準備另一口黑暗棺柩,留待將來僅存的希望。


    一個時代總少不了各種各樣的人物。


    有人如太陽,有人如春風,眾生如野草.


    缺一不可。


    ....


    翌日。


    天師洞大會上。


    江曉一襲玄衣,束髮飄揚,戴著暗紅色般若麵具,仍是以往魔威滔天的北冥鬼形象。


    左右皆是身姿偉岸的八重大能,神情各異,目光卻都夾雜著黯淡與淡淡悲愴之色。


    漫長的山道。


    衣著天機宮袍子的少年少女們本來內心也極為傷感。


    可看見那不可一世的北冥鬼,


    眾人心中不禁升起了憤懣之情。


    「為什麽啊?」


    「江曉是故意要讓我們想起他是北冥鬼嗎?」


    「明明是這種時候...」


    「嗬...嗬嗬...這就是所謂的希望啊,天命之子,什麽也沒辦到,無惡不作的一頭厲鬼罷了!」


    這些青澀的少年少女們眼神敵視。


    即便是玉虛宮的師兄姐同樣也不解這一幕。


    唯有江蟬明白這一切。


    可,少女卻不再如曾經那樣因為這些外物而牽動心神,更懂得那個玄衣青年的心境,並努力向其靠近著。


    「江曉,把你那麵具摘了行不?這不是給我們添堵嗎?」


    一襲青衫的九靈忍不住開口了。


    「摘了就不是給你們添堵了...」


    江曉隻淡淡地迴應了句,懶得解釋太多,自己要真摘了這麵具,恐怕你們的反應隻會更大。


    眺望著遠處昏暗陰沉的天幕.


    江曉雙手負後,目光深沉,一時間也不知這個世界已經有多久沒再見過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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