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原沉吟了片刻,問:「四點半?」


    「差不多。」


    柴原點點頭。剛才那位醫生已經對死亡時間做了大致的推測,死者是在四點至四點二十分之間停止了心跳,那麽關月青的證言並沒有可疑之處。


    「你都去哪裏找了?」問題又繞了迴來。


    「這層樓的衛生間,藥品存放室,儀器收藏室,我挨個看了個遍都沒見到她。我就迴了趟教室。」關月青指向另一側的窗戶,「教學樓那邊。」


    窗外是一座灰色的建築,柴原望過去隻能看見部分牆體,但能認出來這就他之前幾次去的那棟樓。


    「一開始就發現她在休息室?」


    「不,發現裏麵有人時門是關著的,我不確定那是她。」


    「那你怎麽知道的?」


    要說原因,恐怕就是一種直覺了吧。


    「我到處都找不到她,最後隻剩下休息室了。雖然我不確定她會去那裏,可是走近了發現裏麵有人影。」


    柴原在本上寫了幾筆,寫完用筆桿指著魏立行:「後來你就去找他了對嗎?」


    「因為門鎖起來了,我打不開。」


    柴原又轉過臉問魏立行:「她找到你時你在幹什麽?」


    「在實驗室上課。我們下午都有實驗課,就在那裏。」魏立行用下巴指了一下右翼的走廊。


    「這裏隻有兩間實驗室?」柴原剛來時已經在這裏轉了一圈。


    「是的。」關月青說,「下午我們一直在那裏上課。」


    「她找到你之後呢?」


    「我陪她到了休息室門外,她讓我看看房間裏是不是有人。說實話,我也不是很確定,可按理說沙發的位置上不該出現陰影。」


    柴原迴想現場沙發的樣子,的確是淺色的。他瞧了魏立行一眼:「你是上次死的那個學生的班主任。」


    「是我。」魏立行淡定地說,「請問上次的事——」


    「我們先解決今天的。」柴原打斷他,「你們兩個一起發現屋子裏可能有人,之後開始敲門,但是裏麵沒有反應,所以就去拿鑰匙了?」


    「是的。」


    「那個房間平時上鎖嗎?」


    「平時是鎖起來的,隻有上實驗課的時候會打開。」魏立行本想說,那是專門給老師休息用的,可還是收住了口。他覺得柴原八成會說「你們的待遇還真好啊」之類的風涼話。


    「今天是誰開的門?」


    「我開的。」魏立行說。


    「平時是你負責保管鑰匙?」


    「不,有專門的人負責實驗用品的採購和實驗室管理,鑰匙也在管理之列。實驗課程需要提前申請才能使用實驗室。」


    「然後也可以借來房間的鑰匙?」


    「是的。」


    「你開門之後把鑰匙放哪了?」


    「門旁邊的牆上有個掛鉤,每次都會掛在那裏。」


    「那你們後來又是怎麽開的門?」柴原一臉狐疑地看著二人。


    「還有一把備用的,在傳達室那裏。」


    「從這裏到傳達室可不近啊。」柴原感嘆著,好像不像剛才那麽嚴肅了。


    的確,從實驗樓到傳達室即使用跑的至少也要五分鍾一個來迴,如果早五分鍾進入房間,是不是就能救迴張睿斯呢?關月青不由自主地開始做無用的假設。


    「還有件事,可能有點兒多餘,但我還是要確認一下,」柴原抬起頭,「你們這裏有氰化物嗎?」


    被突然這麽一問,關月青也猶豫了。她去過幾次藥品存放室,不記得見過裝著氰化物的試劑瓶,但萬一是自己看漏也有可能,另外,高中需要用氰化物嗎?


    「沒有。中學實驗室不會用到那種東西,也沒有能製造氰化物的原料和設備。」魏立行搶先迴答。


    柴原問了一些張睿斯的個人情況,大抵都是和韓立洋死時相似的幾個問題。這才幾天,學校就有兩名學生相繼死亡,表麵上很淡定,可是柴原心裏早就接近忍耐的極限了,剛才在現場巡視的時候他更是止不住地心煩意亂。現場找不到明顯的痕跡,又是難以界定自殺還是他殺的案件。柴原已經對這所學校的任何事情產生厭煩的情緒了。


    關月青幾次思量要不要把自己和張睿斯談話的原委告訴柴原,但那次交涉明明是張睿斯占了上風,況且冷漠也是她待人的常態,即使說不存在不尋常的地方,那麽她又為什麽要輕生呢?


    訊問結束後,柴原留下話,告訴兩個人今後如果發現疑點還會再迴來了解情況。如果他們得到了與死者相關的線索也要及時聯繫警方。之後,柴原用筆記本夾住原子筆,就那麽拿在手裏,又折迴了休息室那邊。


    站在休息室的門口,柴原和幾個同事說了幾句話。因為距離太遠,根本就聽不清。或許是在聽現場勘驗的結果吧,魏立行想。


    太陽已經西沉,窗外藍色的天空把走廊也映出了一層淺色。


    辦公室門外就有悅目的風景可真好啊。在工作的地方發現意外的美景,關月青的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


    再往前走就是校長室了。在等警察來的間隙,關月青給王珺發了簡訊,簡單匯報了張睿斯的死訊。沒過多久王珺便發來了迴復,內容很簡單,隻說讓關月青留在現場,等一切結束後再來辦公室見自己。


    王珺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是什麽心情,鬱悶還是憤怒?不到半個月就有兩名學生輕生,她一定承受著難以想像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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