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薑庭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晚飯也沒有吃。無論薑玉淑怎麽敲門、命令,甚至是懇求,薑庭都始終不開門。薑玉淑無奈,隻能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等著。臨近午夜的時候,薑庭的臥室門忽然開了。薑庭躡手躡腳地走出來,直奔衛生間。


    正在打盹的薑玉淑驚醒過來,直接叫住了她。薑庭低著頭,垂著手,小聲說了句:「媽,我要去衛生間。」薑玉淑無奈,隻得揮揮手。


    薑庭一身輕鬆地從洗手間出來,已經聞到客廳裏有了飯菜的香味。她揉揉癟下去的肚子,乖乖地坐在了餐桌前。


    飯菜雖然簡單,薑庭卻吃得狼吞虎咽。薑玉淑坐在她對麵,耐心地等待她吃完。最後一口米飯塞進嘴裏,薑庭推開碗筷,起身就走。薑玉淑厲聲喝道:「坐下。」


    薑庭的身體抖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坐了迴去。


    薑玉淑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竭力用緩和的語氣問道:「今天是怎麽迴事?」


    薑庭低著頭,絞動著手指:「沒事。」


    「那個男生是誰?」


    「別的班級的,我不認識。」


    「那他為什麽要糾纏你?」


    「我不知道。」


    「你早戀了?」


    「沒有。」薑庭抬起頭,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怎麽可能?」


    「無緣無故的,人家會纏著你?」


    「我怎麽知道?」


    薑玉淑停頓了一下:「庭庭,不許對媽媽說謊。」


    「我沒有啊。」薑庭站起來,徑直向臥室走去,「我睡了,明天還得上學呢。」


    「你不跟我說實話,我隻能去問你們班主任了。」


    薑庭站住,轉過身,眉頭緊鎖:「為什麽?」


    「因為我要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薑玉淑盯著女兒,「你不覺得最近你很反常嗎?」


    「我怎麽反常了?」


    「整天心事重重。一個人半夜裏偷偷地溜出去。」薑玉淑扳著手指,「又突然出現一個男孩子……」


    她突然張大嘴巴,怔怔地看著女兒——在客廳頂燈的照射下,薑庭白皙的臉上有幾處暗紅色的印跡。


    「你的臉怎麽了?」薑玉淑起身離座,幾步奔到女兒身邊,「你跟別人打架了?」


    她扳過薑庭的臉,正要仔細查看,卻被女兒抬手擋開。


    「沒事。上體育課的時候不小心撞的。」


    「誰幹的?」薑玉淑急了,「是那個男生嗎?」


    「我都跟你說了,沒有!」薑庭抓住媽媽的手,「媽,我向你保證,真的什麽事都沒有。」


    薑玉淑咬住嘴唇,幾秒鍾後,她的語氣軟了下來。


    「媽媽隻是擔心你。」她張開雙臂,抱住薑庭,「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我不能讓你出任何事。」


    薑庭依偎在媽媽的懷裏,雙眼微閉,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女兒。


    他擰開密封閥,打開鐵門,愣住了。


    褥子上空空如也。


    但是那個書包還在,硬皮本子和課本也在。


    他邁進鐵門,舉著蠟燭四下照射著。很快,他在燭光的邊緣看到了交疊在一起的雙腿。


    女孩保持著爬行的姿勢,側身俯臥在幾米開外的水泥地上。他走過去,蹲下身子,看著她的右手——一個打開的圓規握在她的手心裏。


    他想了想,返迴褥子旁邊,把蠟燭塞進「燭台」裏。緊接著,他走到女孩身邊,抱起她,放迴到褥子上。


    女孩輕得像一片羽毛似的。不像她們。


    伴隨著他的動作,女孩似乎有了短暫的清醒,從喉嚨裏發出夢囈般的聲音。隨即,又悄無聲息了。


    他摘下身上的綠色帆布挎包,在裏麵翻找一番。最後,他取出一個小小的白色藥瓶,倒出幾片藥。


    然後,他從腋下拿出一個塑料瓶。瓶裏的熱水曾經把他燙得齜牙咧嘴,現在的溫度倒是剛剛好。


    他托起女孩的頭,捏住她的雙頰,讓她的嘴微微張開。把藥片塞進去之後,他把裝滿熱水的塑料瓶瓶口對準她的嘴,緩緩傾斜瓶身。


    熱水入喉,女孩本能地吞咽起來。很快,她的眼睛微微睜開,主動代替了本能,含住瓶口吸吮起來。


    她真的渴壞了。一瓶熱水被她喝得幹幹淨淨。


    他把她平放在褥子上,察覺到她的唿吸似乎平緩了一些。


    他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起身湊過去,拉開了她身上那件運動服的拉鏈。衣服半濕半幹,頗費了一番工夫才脫下來。然後是裏麵的長袖薄秋衣。把女孩的雙臂從秋衣裏拉出來的時候,她發出大聲的呻吟,手裏的圓規無力地揮動起來,最後軟綿綿地戳在他的手臂上。他奪下那個圓規,拋在一旁。


    接下來是褲子。剛才的掙紮消耗了女孩的大部分力氣,脫下她的褲子要容易得多。


    現在,全身隻著內衣的女孩平躺在褥子上,看上去更加瘦弱。


    他端起「燭台」,仔細察看著女孩的身體。相對於手腳和臉而言,她的身體上要幹淨得多。因此,手肘、肋旁、胯部和小腿上的幾處擦傷更加明顯。特別是右小腿,已經腫脹起來,皮膚被撐得發亮。


    他站起來,走到牆角,從成排的酒瓶中拿起一個,晃晃,丟掉,又拿起一個,晃了晃,返迴到女孩身邊。


    他把酒瓶中的液體倒在手心裏,在女孩身上的擦傷處揉搓著。白酒的辛辣氣息在「房間」裏瀰漫開來。傷口處傳來的刺痛讓女孩再次悠悠醒轉,呻吟了幾聲之後,開始劇烈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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