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港島遇到了少有的寒冬,陰雲密布、寒氣透窗而入。他坐下後,立刻感到一股冷意迅速侵襲全身,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或許是那天夜晚,他與裴語遲在山頂花園暢飲暢談,醒來後連打了幾個噴嚏,他本能地認為自己年輕,多加一件衣物應當無礙。


    他快速調整了中央空調的溫度,試圖將室內溫度調至最高,然而,無論他怎麽調節,辦公室裏的氣溫依然低到讓人感到不適的程度。


    他想到了amy。


    “amy,請問怎麽把我辦公室的溫度調高一點?”


    “楊生,港島的空調都是這樣的,隻有製冷的功能哦!幫不到你,不好意思!要不你下次多穿點嘍!”


    楊浩然突然察覺到,amy展現出的友好態度僅停留在表麵。


    他的手指緩慢而僵硬,幾乎無法流暢地敲擊鍵盤。他捂著冰涼的手,試圖通過摩擦來給自己帶來些許溫暖,但效果甚微。


    他試圖將雙手貼在電腦散熱孔上,但仍然無法取暖。頭部有種沉重的壓迫感。寒意逐漸擴散到他的骨髓。


    楊浩然趕忙脫下外套,披上同事的厚衣,寒意依然籠罩全身,四肢發冷發軟。他強打起精神麵對電腦,先把工作趕完。


    他盯著電腦屏幕,敲擊著鍵盤,偶爾翻看辦公桌上厚厚的文件和筆記。書桌上堆滿了檔案,牆上的白板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計劃和圖表,眼睛充血渙散。


    夜深人靜,偌大的辦公區隻聽得見鍵盤的敲擊聲和打印機隱約的嗡鳴聲。


    楊浩然有些累了,揉了揉眼睛,決定去茶水間再倒一杯咖啡提提神。


    走廊上隻有偶爾幾盞應急燈亮著,走廊在昏暗中模糊一片。


    楊浩然經過走廊拐角時,突然感覺左邊好像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嚇了他一跳。


    他悄悄地走到門邊,透過門上的小窗向外望去,長長的走廊兩邊都是黑洞洞的辦公室,角落的應急燈發出幽幽的綠光,但是並沒有任何人影。


    他皺了皺眉,他打開門走了出去,走廊上異常安靜,隻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他快步走到樓梯間,往上下看了看,同樣空無一人。


    他喃喃自語道:“都出現幻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晃了晃頭試圖保持清醒,猛又灌了一口熱咖啡,稍微打起精神,重新迴到辦公室繼續工作。鎖上門,繼續忙碌了起來。


    視線落到桌上的煙盒上,原本想取出一支抽上解解乏,然而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和裴語遲對話的畫麵……


    手指不自覺停滯了幾秒,然後活動了一下指關節,像要驅散腦中迷離的倦意。


    不管如何,他決定還是先著手製定整頓方案,熬夜擬就了係統升級、設備更新、技術流程優化的詳細規劃,其中技術評估、資金預算、人員配備都讓他焦頭爛額。


    但這杯咖啡下肚後,不僅沒能驅散倦意,反而眼皮更睜不起來了。他的思維開始變得遲鈍。他重重地趴在電腦前,指尖無力地敲擊著鍵盤,屏幕上顯現出亂七八糟的字母……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稠密,每個唿吸都異常艱難。他的頭越來越沉,披在身上的衣服像是失去了支撐,從肩上滑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楊浩然掙紮著想要挺直身體,但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隻想沉沉地睡去。


    玻璃門外,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掠過。他似乎察覺到了辦公室內的異常,停下腳步,透過半透明的門玻璃窺視。


    他的腦海中還殘存著一絲清醒,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門外。但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連轉過頭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個人影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快速地消失在陰暗的光影間。


    在最後一刻,他的意識陷入了黑暗,他的世界徹底沉寂了下來。辦公室裏,一台電腦的屏幕上還亮著,顯示著他最後輸入的那一串混亂的字母……


    ……


    隔天一早,裴語遲和希雅正在餐桌旁用早餐,沒多久,楊浩然提著外套,半敞著電腦包的拉鏈,走了進來。


    “早啊。”他聲音嘶啞地打了個招唿,就徑直走迴自己的房間,動作顯得軟弱無力。


    希雅覺察有些不對勁,趕緊過去敲他的房門,沒人應聲,她推門進去,隻見他背對門口蜷縮在床上,衣服都沒脫,就那樣躺著……


    希雅輕聲叫他,楊浩然虛弱地點點頭,卻不再說話,上前一摸,隻見他滿頭大汗,發現燒得厲害。


    希雅趕忙出來告訴裴語遲,兩人一起進了楊浩然的房間。


    裴語遲判斷他應該是病了,連忙把希雅拉出房外,低聲說道:“你別進去了,保持距離為好,你抵抗力差,我不想你有事,我來照顧就行了。”


    希雅想幫忙,看裴語遲一臉擔心,點點頭。


    “那你趕緊幫他看看。”


    裴語遲給他把了把脈,隻見他睜開眼,虛弱地靠在床頭坐起,臉色蒼白。


    裴語遲說:“你發燒了,那天早上你讓我給你紮兩針,不就沒事了。”


    楊浩然聲音幹澀:“我平時從不生病的,可能是那天喝了酒,在外麵吹風著涼了,本想這兩天在公司多喝水就會好,沒想到昨晚昏沉沉的,在辦公桌上趴著睡著了,今早實在頂不住了……”


    這時,菲傭按希雅吩咐,拿來水過來。


    裴語遲將銀針準備好,讓菲傭去抓藥,自己給楊浩然紮針。


    “等一下,這針未免太長吧!這不得疼死我?”楊浩然突然抓住裴語遲的手腕。


    “你別亂動!”裴語遲低嗬。


    “啊!”楊浩然叫了一聲。


    “死在我手裏也甘心吧!疼不疼?”裴語遲戲謔問道。


    “倒也還好。”他悶聲迴答。


    門外希雅焦急喊道:“裴語遲,你別嚇唬他!”


    “姐,你別進來,我沒穿衣服呢!”楊浩然連忙說。


    “放心,他沒事的!”裴語遲對希雅打了個手勢。


    ……


    給楊浩然紮完針,裴語遲走出房間看到希雅一臉擔心地走過來。


    “就是感冒嗎?”希雅關切地問。


    “可能是來港島後水土不服,加上最近工作沒有好好休息,體力不支了。”


    裴語遲溫聲道,“我讓阿姨給他去抓些中藥,休息兩天應該就能恢複了。”


    希雅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崇拜:“有你這個萬能的裴先生在,就像有了一個行走的百寶箱,我什麽都不用擔心。”


    他笑著撫摸她的頭發:“那你準備怎麽謝我呢?”


    “你想要我怎麽謝都行啊!”希雅撒嬌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那我要的謝禮是……”裴語遲故意吊著胃口。


    “快說!”希雅急不可耐地追問。


    “一個吻。”裴語遲笑著在她耳邊低語。


    希雅羞紅了臉,踮起腳尖在裴語遲臉頰上快速地碰了一下,害羞的樣子讓裴語遲看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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