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冬日的暖陽灑落院子，穿過落葉未褪盡的枯樹，留下一圈燦爛的光暈。天空碧藍，偶有幾縷薄雲飄過。
裴語遲特意讓小廖買了些生活用品，保暖衣物以及林聖安最愛的龍井茶葉，還在素色卡片上為林家每人手寫了一段文字，表達了濃濃的謝意與祝福。
裴語遲在給林媽媽的卡片上寫道：
“親愛的林媽媽：
短短兩周時間，您就像重新賜予我的一位母親。
本以為這世上再無人能給我母愛，您卻用勤勞的雙手，溫暖了我冰封已久的心。
感謝您為我精心做得調養飲食，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細心地為我添飯添菜，我一人生活多年，從未嚐過家的滋味，您親手烹飪的餐食是我吃過最幸福的食物。
我會牢牢記住您給我的愛，記住林家給我的溫暖。
這感動無以言表，我會永遠銘記。希望我也能盡一點心力幫助他人，像您幫助我那般自然從心。
我會永遠銘記您的慈愛，您就像我失去已久的母親。
我該離開這裏繼續前行了，請您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如果有空，還請來我這裏坐坐，讓我為您煮一頓飯，一起聊聊家常。
——無以為報的語遲 ”
……
臨行時，清風拂麵，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鬆香味。
林媽媽披著羊毛披肩，站在門口紅著眼圈，握著裴語遲的手不舍道：“小裴，你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一分子，以後像迴自己家一樣，常過來看看我和你林叔叔，知道嗎？”眼裏滿是不舍的神色。
林聖安也過來拍拍裴語遲的肩膀，言笑晏晏中不無慈愛。
林莞爾堅持要親自送他迴家，一同上了車。
臨上車前，裴語遲深深地望了一眼溫暖的院子，鼻子微酸，點點頭。
他默默迴望，刻下林家的模樣，這美好的一刻，他會永遠珍藏在心間。
……
到了家門口，裴語遲邀請她進家坐，但她遲疑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裴語遲再次開口：“進來坐坐吧。”
她還是紋絲不動，隻是靜靜地望著裴語遲，眼中隱隱泛著淚花。
兩人無言以對，空氣中彌漫著惆悵和哀傷。
過了良久，裴語遲緩緩開口：“我非常感激你們一家這段時間的照顧，讓我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但是我終究要離開，對此我很抱歉。我沒能給你想要的，隻能說聲對不起。”
靜默了許久，林莞爾開口說：“你可以抱一下我嗎？”
裴語遲看著她淚流滿麵，心如刀絞，他退後一步，知道自己不該給她任何念想。她淚珠斷線般落下，轉身就走。
這時，裴語遲追出來張開雙臂，輕輕擁住她瘦弱的肩膀，聲音哽咽：“除了感激，隻剩下歉意！”
林莞爾紅著眼眶說：“那我呢？你就這樣離開了？”
裴語遲輕輕摩挲她的頭發，苦笑著說：“莞爾，請你明白，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我不能給你想要的承諾，但會永遠把你當成我最重要的家人。”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林莞爾的長發，眼中滿是歉意和痛苦的掙紮。
林莞爾在他懷裏搖頭啜泣，淚水奪眶而出：“我這麽喜歡你，你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難道就因為……”
“是因為我對另一個女孩有承諾，我不能食言。”裴語遲打斷了她，摟緊，想控製住她激烈的情緒：“莞爾，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你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
林莞爾聽完，一把推開他，淚眼朦朧地轉身離去。輕輕摟著自己的肩膀，消瘦單薄的身影在蜿蜒小徑深處幽幽消失。
裴語遲站在原地，天色陰霾，樹影婆娑。
林莞爾哀傷欲絕的身影就這樣離他遠去，他的心仿佛被利刃割裂，卻無能為力。他緊握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內心痛苦而無奈。
……
裴語遲推開家門，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桂姨正忙著收拾屋子，聽見開門聲便抬頭望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裴先生，您終於迴來了！希雅小姐也在。”
裴語遲有些吃驚。
“希雅小姐……”桂姨叫了一聲，卻沒人應答。
“她可能在二樓臥室吧。”桂姨不確定地補充道。
裴語遲心中湧起一絲忐忑，他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來到二樓，卻見空無一人，隻有窗簾在微風中飄蕩。
他走到窗邊往花園裏望去，那正是他剛才擁抱林莞爾告別的地方。
或許這才是正解，也許希雅就在窗邊目睹了一切，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從始至終……
裴語遲將行李交給桂姨打理。這時，青黛聽見動靜，跑了進來，喵嗚喵嗚地叫喚著，圍著裴語遲的腳邊轉圈。裴語遲蹲下身撫摸著它柔軟的皮毛，青黛舒服地眯起眼睛。
“我不在這段時間，家裏都好嗎？”裴語遲問道。
桂姨說家裏一切如常，隻是前段時間青黛突然不見了，還好被希雅小姐和她的同事深更半夜在對麵半山腰找到了。
說到這裏，桂姨嘴邊泛起一絲笑意：“她今早給冰箱添滿了東西，然後就上樓了，我一時沒注意她是什麽時候走的。”
桂姨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些天發生的大事小情，裴語遲一邊輕撫懷中青黛柔軟的毛發，一邊靜靜地聽著。
當桂姨說到希雅時，提到她會時常帶著青黛迴來，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發呆，語氣中透著擔憂。
裴語遲的手略微一頓，心還是不自覺地微微顫動。
他知道希雅內心的孤獨和落寞，或許是他曾經的冷漠態度，讓她對這份感情充滿了不確定。
而今天的他，也再找不到從前那種誌得意滿和熱血沸騰的狀態。
或許正是他當初的疏遠和不堅決，才讓希雅對這份感情生出動搖。
他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是否還在等他。想給她打個電話，但又不敢撥出去。我怕聽到她冷淡的聲音，怕自己再也無法挽迴她的心。
……
懷裏的青黛發出舒適的唿嚕聲。
這次的車禍給裴語遲造成不小的打擊，他覺得大腦不如從前那麽清晰敏捷，整個人也變得消沉和憋悶。
他和希雅之間因為這次在林家休養，關係明顯疏遠，加上林莞爾對他愈發直白的好感。
他了解希雅的個性，她厭惡強求，如果認定他已愛上別人，她會選擇成全默默離去。
而裴語遲自己也無力確定還有多少信心去挽迴這份漸趨微涼的關係。
一想到他、希雅和林莞爾三人未理清的關係，他就感到頭痛欲裂，焦慮和困惑讓他不願麵對現實。
他把青黛放迴地上，迴到臥室洗了個熱水澡。
洗漱完畢，裴語遲給林莞爾發去信息，問她是否已經安全到家。
很快，林莞爾迴複說已經到家，但心裏空落落的。裴語遲安慰她，說忙完這陣後請她全家來家裏吃飯。
處理完林莞爾那邊的事後，裴語遲又拿起手機，給希雅發去信息：“我到家了，知道你來過，我是不是又一次傷害到你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把手機握在手心，盯著屏幕上一直閃爍的“對方正在輸入”提示，內心忐忑不安。
這時，希雅的迴複傳了過來：“我理解你現在的處境很艱難。別太自責，保重身體最重要。”
裴語遲意識到一切都不對勁，希雅的迴複雖然周全體貼，語氣中卻少了往日的親昵溫度。
她一定在生他的氣，隻是不想在他身體虛弱時明說。
他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比冷戰更令人難受，卻也無能為力。
……
裴語遲煩躁地用毛巾用力擦著頭發，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緊。
接起電話，是小廖的來電。
小廖語氣急促，裴語遲耐心聽他敘述，然後沉默了……不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緊閉雙眼，手中毛巾掉落在地……
……
顧長林今天早上正在主持台領導班子會議，正發著言，突然門被砰地一聲推開，打斷了他的話。
所有人都驚訝地轉頭看向門口，隻見兩個穿著製服的紀檢人員，神色冷峻，目光銳利，手裏拿著一些文件。他們大步走進會議室，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直直地向顧長林走去。
他們站在顧長林的麵前，其中一個說道：“顧長林同誌，我們是紀委的工作人員，我們來是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的。”說著，他把文件遞給了顧長林，讓他看看上麵的內容。顧長林接過文件，一眼掃過標題，文件上寫著：“關於對顧長林同誌涉嫌違紀問題的調查通知書”。
顧長林一愣，心裏有些不安，但表麵上還是鎮定自若地說：“好的，我馬上過來。”
顧長林麵向與會人員聲音堅定：“各位，我暫時離開一下。馮書記，你替我繼續主持會議。”
他匆忙向馮國梅交代了一二，起身便走了出去。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大家都不敢說話，隻能互相用眼神交流，猜測著發生了什麽事。
盛東升低聲問道：“不可能吧，顧台一向廉潔奉公，怎麽會有什麽問題？”
王福海深深地歎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故作的沉重。他開口說道，“現在這個風頭上，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王福海心中暗自歡喜，他愉悅地想著，正如他所料，鄭興來已經按照他的提示果然去舉報了顧長林。
顧長林不是說他這個副台長帶著小姑娘招搖過市有損楓林台的顏麵嗎？現在看看到底是誰在丟臉。
即使這次他顧長林能夠僥幸逃脫，配合調查也足夠讓他吃盡苦頭。
如果因此組織對他失去信任，那麽下一任台長的繼任者，他的推薦就不會那麽重要了。
想到這裏，王福海感到自己算計得極為高明，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
裴語遲接到小廖的電話，馬上趕到顧長林的家中，前去安撫他的夫人，讓她不用擔心，說顧台一向遵紀守法，這次或許就是配合調查。他一直在顧長林的家中一起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傍晚五點，裴語遲接到消息，顧長林已經問詢結束。
果然如他所料，正是“鄉村振興”的係列報道引起了不公的質疑，有人舉報，懷疑存在有償新聞的內幕，而顧長林正是這項工作的主導者。
顧長林悶著頭走進來，神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無奈的搖了搖手，對著裴語遲說：“看來咱們倆，流年不利啊！”
裴語遲心裏一沉，謹慎地問：“有沒有發現是誰想蓄意陷舉報？”
顧長林坐下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說：“那肯定不會告訴我。不過我自己心裏也清楚。最近我批評了誰，處理了誰的人，惹誰不高興了。”
裴語遲已經猜出八成是王福海所為，不禁苦笑說：“嗬嗬，有這麽一個作精，工作想做不好都難。”
聽完裴語遲的話，顧長林會心一笑，“又給我科普了網絡新詞兒啊，‘作精’，倒是挺貼切的。”
裴語遲臉上先是一怔，隨即也忍不住笑開了花，他微微垂眸，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剛才的大膽比喻，生怕顧長林會介意。但轉念一想，顧長林向來謙和豁達，絕不會因此見異。
裴語遲再次抬頭，對上顧長林了然的目光。
顧長林臉上的笑意更濃，將裴語遲最後一絲尷尬也融化殆盡。
繼續道：“當初你專門提醒我，擔心其他縣看到我們隻報道春城的情況，會以為我們有私下交易。其實我不是不重視你的意見，而是我們僅有的報道力量都應接不暇，他們自己也陷入困境。可基層的發展需求又迫在眉睫，與其等到時機完全成熟，不如抓住一個成熟的機會先行幫扶一個。沒想到這個''作精''坐不住了，給我上了一課。”
裴語遲了然地點點頭，又感慨道：“可見基層民生仍有很多亟待解決的問題。這次事件反而促使我們把工作做實做細做透，找到症結的根源，以後定會避免這樣的誤會。”
裴語遲特意讓小廖買了些生活用品，保暖衣物以及林聖安最愛的龍井茶葉，還在素色卡片上為林家每人手寫了一段文字，表達了濃濃的謝意與祝福。
裴語遲在給林媽媽的卡片上寫道：
“親愛的林媽媽：
短短兩周時間，您就像重新賜予我的一位母親。
本以為這世上再無人能給我母愛，您卻用勤勞的雙手，溫暖了我冰封已久的心。
感謝您為我精心做得調養飲食，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細心地為我添飯添菜，我一人生活多年，從未嚐過家的滋味，您親手烹飪的餐食是我吃過最幸福的食物。
我會牢牢記住您給我的愛，記住林家給我的溫暖。
這感動無以言表，我會永遠銘記。希望我也能盡一點心力幫助他人，像您幫助我那般自然從心。
我會永遠銘記您的慈愛，您就像我失去已久的母親。
我該離開這裏繼續前行了，請您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如果有空，還請來我這裏坐坐，讓我為您煮一頓飯，一起聊聊家常。
——無以為報的語遲 ”
……
臨行時，清風拂麵，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鬆香味。
林媽媽披著羊毛披肩，站在門口紅著眼圈，握著裴語遲的手不舍道：“小裴，你以後就是我們家的一分子，以後像迴自己家一樣，常過來看看我和你林叔叔，知道嗎？”眼裏滿是不舍的神色。
林聖安也過來拍拍裴語遲的肩膀，言笑晏晏中不無慈愛。
林莞爾堅持要親自送他迴家，一同上了車。
臨上車前，裴語遲深深地望了一眼溫暖的院子，鼻子微酸，點點頭。
他默默迴望，刻下林家的模樣，這美好的一刻，他會永遠珍藏在心間。
……
到了家門口，裴語遲邀請她進家坐，但她遲疑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裴語遲再次開口：“進來坐坐吧。”
她還是紋絲不動，隻是靜靜地望著裴語遲，眼中隱隱泛著淚花。
兩人無言以對，空氣中彌漫著惆悵和哀傷。
過了良久，裴語遲緩緩開口：“我非常感激你們一家這段時間的照顧，讓我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但是我終究要離開，對此我很抱歉。我沒能給你想要的，隻能說聲對不起。”
靜默了許久，林莞爾開口說：“你可以抱一下我嗎？”
裴語遲看著她淚流滿麵，心如刀絞，他退後一步，知道自己不該給她任何念想。她淚珠斷線般落下，轉身就走。
這時，裴語遲追出來張開雙臂，輕輕擁住她瘦弱的肩膀，聲音哽咽：“除了感激，隻剩下歉意！”
林莞爾紅著眼眶說：“那我呢？你就這樣離開了？”
裴語遲輕輕摩挲她的頭發，苦笑著說：“莞爾，請你明白，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我不能給你想要的承諾，但會永遠把你當成我最重要的家人。”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林莞爾的長發，眼中滿是歉意和痛苦的掙紮。
林莞爾在他懷裏搖頭啜泣，淚水奪眶而出：“我這麽喜歡你，你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難道就因為……”
“是因為我對另一個女孩有承諾，我不能食言。”裴語遲打斷了她，摟緊，想控製住她激烈的情緒：“莞爾，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你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
林莞爾聽完，一把推開他，淚眼朦朧地轉身離去。輕輕摟著自己的肩膀，消瘦單薄的身影在蜿蜒小徑深處幽幽消失。
裴語遲站在原地，天色陰霾，樹影婆娑。
林莞爾哀傷欲絕的身影就這樣離他遠去，他的心仿佛被利刃割裂，卻無能為力。他緊握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內心痛苦而無奈。
……
裴語遲推開家門，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桂姨正忙著收拾屋子，聽見開門聲便抬頭望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裴先生，您終於迴來了！希雅小姐也在。”
裴語遲有些吃驚。
“希雅小姐……”桂姨叫了一聲，卻沒人應答。
“她可能在二樓臥室吧。”桂姨不確定地補充道。
裴語遲心中湧起一絲忐忑，他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來到二樓，卻見空無一人，隻有窗簾在微風中飄蕩。
他走到窗邊往花園裏望去，那正是他剛才擁抱林莞爾告別的地方。
或許這才是正解，也許希雅就在窗邊目睹了一切，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從始至終……
裴語遲將行李交給桂姨打理。這時，青黛聽見動靜，跑了進來，喵嗚喵嗚地叫喚著，圍著裴語遲的腳邊轉圈。裴語遲蹲下身撫摸著它柔軟的皮毛，青黛舒服地眯起眼睛。
“我不在這段時間，家裏都好嗎？”裴語遲問道。
桂姨說家裏一切如常，隻是前段時間青黛突然不見了，還好被希雅小姐和她的同事深更半夜在對麵半山腰找到了。
說到這裏，桂姨嘴邊泛起一絲笑意：“她今早給冰箱添滿了東西，然後就上樓了，我一時沒注意她是什麽時候走的。”
桂姨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些天發生的大事小情，裴語遲一邊輕撫懷中青黛柔軟的毛發，一邊靜靜地聽著。
當桂姨說到希雅時，提到她會時常帶著青黛迴來，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發呆，語氣中透著擔憂。
裴語遲的手略微一頓，心還是不自覺地微微顫動。
他知道希雅內心的孤獨和落寞，或許是他曾經的冷漠態度，讓她對這份感情充滿了不確定。
而今天的他，也再找不到從前那種誌得意滿和熱血沸騰的狀態。
或許正是他當初的疏遠和不堅決，才讓希雅對這份感情生出動搖。
他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是否還在等他。想給她打個電話，但又不敢撥出去。我怕聽到她冷淡的聲音，怕自己再也無法挽迴她的心。
……
懷裏的青黛發出舒適的唿嚕聲。
這次的車禍給裴語遲造成不小的打擊，他覺得大腦不如從前那麽清晰敏捷，整個人也變得消沉和憋悶。
他和希雅之間因為這次在林家休養，關係明顯疏遠，加上林莞爾對他愈發直白的好感。
他了解希雅的個性，她厭惡強求，如果認定他已愛上別人，她會選擇成全默默離去。
而裴語遲自己也無力確定還有多少信心去挽迴這份漸趨微涼的關係。
一想到他、希雅和林莞爾三人未理清的關係，他就感到頭痛欲裂，焦慮和困惑讓他不願麵對現實。
他把青黛放迴地上，迴到臥室洗了個熱水澡。
洗漱完畢，裴語遲給林莞爾發去信息，問她是否已經安全到家。
很快，林莞爾迴複說已經到家，但心裏空落落的。裴語遲安慰她，說忙完這陣後請她全家來家裏吃飯。
處理完林莞爾那邊的事後，裴語遲又拿起手機，給希雅發去信息：“我到家了，知道你來過，我是不是又一次傷害到你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把手機握在手心，盯著屏幕上一直閃爍的“對方正在輸入”提示，內心忐忑不安。
這時，希雅的迴複傳了過來：“我理解你現在的處境很艱難。別太自責，保重身體最重要。”
裴語遲意識到一切都不對勁，希雅的迴複雖然周全體貼，語氣中卻少了往日的親昵溫度。
她一定在生他的氣，隻是不想在他身體虛弱時明說。
他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比冷戰更令人難受，卻也無能為力。
……
裴語遲煩躁地用毛巾用力擦著頭發，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緊。
接起電話，是小廖的來電。
小廖語氣急促，裴語遲耐心聽他敘述，然後沉默了……不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緊閉雙眼，手中毛巾掉落在地……
……
顧長林今天早上正在主持台領導班子會議，正發著言，突然門被砰地一聲推開，打斷了他的話。
所有人都驚訝地轉頭看向門口，隻見兩個穿著製服的紀檢人員，神色冷峻，目光銳利，手裏拿著一些文件。他們大步走進會議室，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直直地向顧長林走去。
他們站在顧長林的麵前，其中一個說道：“顧長林同誌，我們是紀委的工作人員，我們來是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的。”說著，他把文件遞給了顧長林，讓他看看上麵的內容。顧長林接過文件，一眼掃過標題，文件上寫著：“關於對顧長林同誌涉嫌違紀問題的調查通知書”。
顧長林一愣，心裏有些不安，但表麵上還是鎮定自若地說：“好的，我馬上過來。”
顧長林麵向與會人員聲音堅定：“各位，我暫時離開一下。馮書記，你替我繼續主持會議。”
他匆忙向馮國梅交代了一二，起身便走了出去。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大家都不敢說話，隻能互相用眼神交流，猜測著發生了什麽事。
盛東升低聲問道：“不可能吧，顧台一向廉潔奉公，怎麽會有什麽問題？”
王福海深深地歎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故作的沉重。他開口說道，“現在這個風頭上，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王福海心中暗自歡喜，他愉悅地想著，正如他所料，鄭興來已經按照他的提示果然去舉報了顧長林。
顧長林不是說他這個副台長帶著小姑娘招搖過市有損楓林台的顏麵嗎？現在看看到底是誰在丟臉。
即使這次他顧長林能夠僥幸逃脫，配合調查也足夠讓他吃盡苦頭。
如果因此組織對他失去信任，那麽下一任台長的繼任者，他的推薦就不會那麽重要了。
想到這裏，王福海感到自己算計得極為高明，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
裴語遲接到小廖的電話，馬上趕到顧長林的家中，前去安撫他的夫人，讓她不用擔心，說顧台一向遵紀守法，這次或許就是配合調查。他一直在顧長林的家中一起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傍晚五點，裴語遲接到消息，顧長林已經問詢結束。
果然如他所料，正是“鄉村振興”的係列報道引起了不公的質疑，有人舉報，懷疑存在有償新聞的內幕，而顧長林正是這項工作的主導者。
顧長林悶著頭走進來，神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無奈的搖了搖手，對著裴語遲說：“看來咱們倆，流年不利啊！”
裴語遲心裏一沉，謹慎地問：“有沒有發現是誰想蓄意陷舉報？”
顧長林坐下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說：“那肯定不會告訴我。不過我自己心裏也清楚。最近我批評了誰，處理了誰的人，惹誰不高興了。”
裴語遲已經猜出八成是王福海所為，不禁苦笑說：“嗬嗬，有這麽一個作精，工作想做不好都難。”
聽完裴語遲的話，顧長林會心一笑，“又給我科普了網絡新詞兒啊，‘作精’，倒是挺貼切的。”
裴語遲臉上先是一怔，隨即也忍不住笑開了花，他微微垂眸，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剛才的大膽比喻，生怕顧長林會介意。但轉念一想，顧長林向來謙和豁達，絕不會因此見異。
裴語遲再次抬頭，對上顧長林了然的目光。
顧長林臉上的笑意更濃，將裴語遲最後一絲尷尬也融化殆盡。
繼續道：“當初你專門提醒我，擔心其他縣看到我們隻報道春城的情況，會以為我們有私下交易。其實我不是不重視你的意見，而是我們僅有的報道力量都應接不暇，他們自己也陷入困境。可基層的發展需求又迫在眉睫，與其等到時機完全成熟，不如抓住一個成熟的機會先行幫扶一個。沒想到這個''作精''坐不住了，給我上了一課。”
裴語遲了然地點點頭，又感慨道：“可見基層民生仍有很多亟待解決的問題。這次事件反而促使我們把工作做實做細做透，找到症結的根源，以後定會避免這樣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