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四個黑影快速的穿梭在屋頂之間。


    直到這會兒他們才注意到,站在屋頂的視角下,城裏的主幹道貫穿整座城池如同樹幹,而為數不多的巷子從主幹道往外延伸如同樹枝,整個潮州城就像是在用道路描繪著一幅怪異的圖騰一般,這使得幾人的心底蔓延出一種神秘且隱晦的不安感覺。


    景頁粗略地數了數,如果每條巷子的盡頭都有一座水司坊的話,那整個潮州城大概有五座水司坊,並且這些巷子之間也會有岔道彼此連接。


    隨即幾人商討了一番後,一致決定前往最靠近海的方向的水司坊查探情況。


    景頁四人很快便順著巷子附近的屋頂來到了水司坊前,眾人抬眼望去,水司坊雖然名字裏帶個坊字,但看上去卻跟坊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又或者說,眼前的這個建築簡直跟大唐所有的建築完全不一樣。


    粗糙的黑色石頭看起來像是玄武岩,被隨意地堆砌在了一起,其中還夾雜了各種顏色的透明石頭,這些石頭即便是幾人當中最見多識廣的景頁都沒見過,但從上麵凝結的白色鹽痕,景頁推測可能是某種從深海裏挖出來的水晶。


    這些水晶和石頭看上去僅僅是堆在了一起,但卻讓景頁幾人並不覺得這個建築有多簡陋,就好像這些水晶是按照某種規律擺放的,幾人不僅不覺得簡陋,反而從上麵感受到了一種玄奧的錯覺。


    麵對從未見過的建築,眾人將不知所措的目光投向景頁,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安排。


    此時的景頁已經陷入了一種類似於沉思的狀態中,他的思維正在不斷摸索著自己的記憶,因為在他看到這個建築的那一瞬間,一股極其熟悉的感覺湧上了心頭,讓他不受控製的沉浸在了自己的迴憶當中。


    “深海……城池……夢……黑影……”


    幾個不相關聯的詞語被他下意識地吐露出來,最後他找到了那股熟悉感覺的源頭,那是一個夢,在這一切事情都還未發生之前的夢。


    夢中的他前往了一座深海裏的城池,在那裏,他見過這種建築。


    雖然夢中的他沒有進入到任何一個建築當中,但奇怪的是,在那一晚過後,他的腦子裏莫名就知曉了這些建築的構造與功能,就比如……


    景頁一言不發,率先跳到麵前建築的頂上,白煉與王芸還有約翰神父雖然不明白景頁想要做什麽,但同樣跟了上去。


    由玄武岩構成的屋頂完全稱得上是崎嶇不堪,可這並沒有讓景頁的速度變慢,隻見他快速跳躍了幾下後,在某處凸起成三角狀的水晶前停了下來,眼神緊盯著水晶,像是在思考某些事情。


    一旁的白煉幾人則是緊張的看著景頁,這一路走來他們對於景頁這個狀態已經習慣了,每當他陷入這種狀態的時候,一定是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等景頁思考了一會後,他突然俯身試圖搬動著這塊三角狀的水晶,同時看向身側幾人道:


    “約翰,白煉,你們倆過來幫個忙,把它搬走。”


    約翰神父和白煉聞言,連忙上前幫忙,在三人合力之下,這塊足有牛頭大小的水晶終於被搬了起來,接著挪到了一旁,露出下麵黑洞洞的空間。


    “這玩意真的有夠沉的,誒,景頁你怎麽知道這塊水晶能搬得動的?我還以為它是砌在石頭裏的呢。”


    白煉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輕喘著氣好奇的詢問景頁。


    而景頁同樣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隨後眼神帶著一絲困惑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是怎麽明白的,隻是在很早之前做過一個夢,夢裏我前往了一個城市,在那裏有很多這種建築,等我醒來之後我就知道了這些建築的構造和作用,我還跟你說過我這個夢,就是出城打獵那次。”


    他沒有細說夢的內容,畢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白煉這會兒也像是迴想起來了一樣,驚唿著感歎道:


    “我靠,難道說早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跟這些事情扯上關係了?”


    對此景頁有些不可置否,他盯著麵前黑洞洞的洞口,低聲道:


    “糾結這個沒有意義,還是把精力都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來吧。”


    隨後便趴在了洞口旁,朝裏麵看去。


    月光如水般的撒在了水司坊的屋頂上,順著景頁的目光流淌進了洞口之中,說來也是奇特,這月光在進入洞口之後,落在了裏麵的一個水晶上,通過它反射到了另一處的水晶上,互相之間竟然點亮了洞中的環境,這使得景頁能夠直接通過洞口看到屋頂下的情景。


    屋頂下方的空間看起來並不寬敞,但卻足夠高,牆壁上鑲嵌了許多的夜明珠,幾乎每一顆的大小都比景頁自己的那顆南珠要大,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也要更盛一些,這也使得從洞口處投下的月光在進入下方後被遮蓋住了,並不會有人注意到處於頭頂偷窺的景頁。


    隨著景頁目光順著牆壁逐漸下移,很快便發現屋子的正中央處有個用青石做的圓盤,目測大概有一人高,三丈寬,上麵鐫刻著許多有點像是水草般的圖案,目光移動之間竟然會讓人有一種水草蕩漾的錯覺。


    在這圓盤上,有十三名新娘打扮的香女正盤坐其中,她們圍成了一個圈,個個手握一把燃香,煙霧繚繞之間似乎還在低聲誦念著什麽,但距離屋頂太遠,景頁並不能聽清她們在念什麽。


    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一名穿著黑紅色鬥篷的人,寬大的兜帽將他的臉完全遮住了,在香女們的誦念聲中,正佝僂著身子用一種像是舞蹈的怪異動作不斷翻滾、跳躍、撕扯著,但景頁卻沒有從中感受到任何的美感,隻能感受到濃濃的惡意與詭異。


    而在圓盤下,鬥篷人正對著的地方,正有十幾個人跪趴在那裏,他們渾身顫抖著,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在仔細觀察之後,景頁敏銳的察覺到,那些顫抖著的人們,似乎並不是因為麵前場景的詭異而恐懼的顫抖,從他們身上景頁感受不到任何恐懼,相反,景頁能感覺到那是一種壓抑的興奮,如同被困在繭中多日的飛蛾終於到了破繭之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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