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我,在見到了世界的真相之後,我便已經不再是我了,此刻的我是信使,是預兆,是萬物結果的前一刻,是所有真相發生時的前一秒。”


    老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將籠罩在自己身上像是破麻袋一樣的破損道袍一把扯下,露出了幾乎稱得上是離奇的後背。


    數把刀劍正明晃晃地插在他的後背處,刀劍的另一端則是從他幹癟的前胸透出,但景頁卻沒有在上麵發現一絲鮮血沾染。


    在景頁與王芸震驚的目光中,老道那兩個黑色眼窟流露出些許淚水,他用一種激動到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穿過了三尖之門,進入到了那高處的房間,透過窗戶我看到了任何道經都無法闡述的答案,直到那時我才明白我以前看的那些所謂的道家經典有多幼稚,答案走了過來,雖然我看不見它,但它的影子就灑落在磚石上,而我就跟在它的身後前行。”


    老道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在嘶吼,聲音大到整棟建築都開始搖晃了起來,而景頁與王芸也從震驚中恢複了過來,他們注意到了這建築的牆壁上開裂的痕跡正在緩緩擴大,於是默契地朝來時的入口處緩步退去。


    兩人緩緩往後退著,他們沒有打斷這老道的訴說,因為兩個人都有預感,如果這麽做了,頭上的屋頂可能會轟然倒塌,將兩人活埋在這裏。


    但老道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演說之中一樣,絲毫沒有察覺到景頁兩人的動作。


    “行走的途中,我逐漸明白了,道經並不錯誤,它隻是極力用我們能理解的方式去形容答案,也因此我才會有所成就,在那一刻,我升華了,我理解了我的使命,所以我來到了這裏,你們明白我是誰了嗎?”


    老道的最後一句像是對著景頁兩人問的,隻見他在說出這話的同時用力地跺了跺腳,幾乎是瞬間,一塊巨石從建築頂部脫落,砸向了景頁。


    聽著頭上風聲唿嘯,景頁隻感覺頭皮一緊,身體下意識地朝側邊一滾,在撞倒了幾具屍骨後,躲開了這塊巨石。


    “轟隆!”


    巨大的岩石摔在景頁剛剛所在的位置,發出的響動不亞於開山,濺起的煙塵讓逃過一劫的景頁連連咳嗽。


    一旁的王芸趕緊將景頁拉起,快速檢查了一番景頁身上的情況。


    “還好,隻是擦傷。”


    見景頁沒事,王芸長舒了一口氣,但景頁的臉色卻沒有多好,他凝重的迴頭看向正在朝兩人走來的老道,低聲說道:


    “不對勁,這石頭落得太突然了。”


    “什麽意思?”


    還沒等景頁再次開口,那老道搶先說道:


    “你們不明白的,表皮下的真相,你們永遠也不明白,但是我看到了!不但如此,我還看到了很多即將出現的事情,你們兩個是阻礙,我必須掃清。”


    說著再次跺了跺腳,幾乎是瞬間,景頁毫不猶豫地一腳將身邊的一條長椅踢向老道,同時拉著王芸便朝著門口處跑去。


    長椅的破碎聲適時響起,景頁沒有迴頭,他不知道這聲音是長椅砸到了老道發出的,還是對方用了其他方法擋住了長椅,但他同時聽到的還有頭上的破風聲。


    “什麽?!”


    景頁大驚失色,他前衝的勢頭太猛,根本無法躲避這落下的巨石。


    好在一旁的王芸及時的拉了一把景頁,讓他前衝的勢頭稍緩了一下,巨石也因此擦著他的鼻尖砸落在地。


    景頁驚魂未定的往後倒退了幾步,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要知道不是王芸及時拉了他一把,此刻的他就已經是一灘爛泥了。


    “你沒事吧!”


    王芸再次將景頁拉了起來,她此刻心裏也明白了幾分,眼下這一前一後的兩塊落下的石頭就像長了眼睛一般衝著景頁砸,要說不是這老道搞的鬼,傻子才信。


    景頁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轉頭朝著老道看去,卻見對方的表情像是有些遲疑,兩個黑洞洞的眼窟竟然流露出一絲困惑。


    “嗯……還是沒有算好,答案賦予我的能力。”


    他竟像是在苦惱,景頁見過這個表情,不過是在白煉身上,每當白煉拿著一件不常用的兵器與自己切磋的時候,自己就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類似的表情。


    “走肯定是走不了了,”景頁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被巨石擦破的袖子一把扯下,咬著牙道:


    “我們得找找他身上的弱點,拚死一搏,才有一線生機。”


    王芸點了點頭,她剛剛就注意到了老道被木枷鎖住的那隻手一直緊緊握著,於是低聲對著景頁說道:


    “這老道殺不死,但你看他那隻被鎖住的手,我猜裏麵肯定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我們得想辦法拿到,能不能活著出去就看它了。”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之際,老道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一樣,突然朝著麵前一伸手,砰的一聲抓住了一枚偷襲的鐵丸,而鐵丸的主人則是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景頁確定自己剛剛利用扯袖子的動作偷摸出的鐵丸極其隱秘,別說對方是一個雙目失明的老人,即便是白煉此刻目光炯炯的站在自己的身前,景頁也相信對方發現不了自己的小動作。


    但眼前這老道,就好像是看破了自己一般,因為在景頁看到在自己將鐵丸擲出去的過程中,這老人便提前將手伸到了位置,隨後接住了鐵丸。


    “不對勁,很不對勁。”


    景頁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就好像自己無意中被對方操縱了動作一樣。


    王芸沒說話,抬手朝老道擲了幾根飛針,這老道同樣是在王芸有動作的同時,伸手揮向了飛針的軌跡,將其拍飛。


    見景頁兩人不再有動作,這老道再次開口道:


    “我知道你們不會理解,這是我的過去,但現在我已轉變。這是我的服飾,我將它們棄置一旁。這是我的皮膚,但不過是借來之物,這是我的姓名,且不過是障眼之物……”


    他的話語絮絮叨叨沒有任何的邏輯,景頁聽著隻感覺自己的腦袋越發沉重,因為他無法從中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可他的直覺卻不受控製地將它們記在心中,仿佛其中蘊含著某種不可言說的道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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