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知晚並不著急,可是現在她覺得,皇後她們那群毒瘤還是盡早拔了好,否則還不知道有什麽危險。


    徐公公的宅子很大,占了半條街,門口有兩個小廝守著,瞧見有馬車過來,先是一怔,抱著觀望的態度,見知晚下來,更納悶了。


    「我要見那嬤嬤,」知晚開門見山道。


    兩小廝立刻警惕了起來,「你是誰?」


    知晚亮出令牌,兩小廝立馬換了副姿態,領著知晚進府,心裏還忍不住嘀咕,這丫鬟是誰啊,竟然有公公的令牌,而且她氣勢非凡,比見到徐公公的時候還要嚇人呢。


    那嬤嬤用單獨的小院關著,門口有丫鬟,屋子裏還有小丫鬟伺候她,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沒有逃跑的機會。


    門吱嘎一聲打開,正在給那嬤嬤捏肩的小丫鬟瞥頭望過去,見知晚和白芍進來,便問道,「你們是誰?」


    那嬤嬤早睜開了眼睛,越看知晚越覺得眼熟,最後竟然嚇的站了起來,「越郡王妃!」


    知晚輕輕一笑,「那嬤嬤好記性,看來在徐公公的府邸,你住的很安心。」


    那嬤嬤跟在皇後身邊幾十年,早就是人精一樣的人物了,幾乎是看到知晚的瞬間,她就知道她落到今日的地步,全是知晚害的,若不是她在皇後麵前說那些話,皇後又怎麽會對她起了殺心,她也不會逃命,更不會被人追殺,險些墜井身亡,最後被送到這裏來,她知道徐公公不會無緣無故的救她,卻沒想到徐公公背後之人是之前沒頭腦橫衝直撞的越郡王妃!


    「越郡王妃的心計手段,真叫人膽顫心驚,」那嬤嬤硬著頭皮道。


    白芍拍拍小榻,伺候知晚坐下,知晚才笑道,「打草驚蛇雖然是大忌,可這條蛇都冬眠了十九年,我不打草,它怎麽溜出來讓我逮住?」


    那嬤嬤身子一怔,抬眸望著知晚,卻見她笑容春風,和煦安靜,可是說出口的話卻叫人仿佛感覺到了寒冬臘月的陰冷,那是一種鑽進骨子裏的冷,冷的人毛骨悚然,隻聽她道,「你猜的不錯,在太後寢宮裏,那一番話我是故意說的,當年先皇後一事,誰都知道受益最大的就是皇後,她有殺人動機,我說的時候,皇後和你震驚最大,是不是真以為梅雪見到有人下毒了?怕順藤摸瓜抓到你們?」


    那嬤嬤苦笑,她在後宮曆練了幾十年,竟然會在郡王妃三言兩語之下露了破綻,可那時候她是真當越郡王妃是個命好沒有心機的人。


    若是真的有心機,又怎麽會把辛苦掙來的銀子拱手送給朝廷,又怎麽會把價值連城的釀酒秘方隨手送給元大少爺他們,原來最聰明的始終是郡王妃。


    那嬤嬤無話可說,她甚至感覺到一股淒涼,方才竹兒還說了宮裏的事給她聽,越郡王是大皇子,皇上有多疼愛越郡王,宮裏誰不知道,皇後太後謀算了十幾年,還是輸在了鎮南王的心狠手裏,他竟然舍得用自己兒子的命來救大皇子!


    她們一直以為大皇子是跟了乞丐,遲早是餓死的命,就算不餓死,也不會有什麽大的出息,無才無德,就算迴來,也繼承不了大統。


    嗬,大皇子在她們眼皮子底下活的比誰都好,太後拿他沒轍,皇後氣他氣的咬牙,四皇子更是恨不得給他剝皮卸骨。


    一旦越郡王繼承了皇位,還有她們的活路嗎?可沒有活路又如何,她們還能把越郡王怎麽樣嗎?要是能殺的了,又怎麽會允許他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那嬤嬤想著,卻鬆了口氣,在皇後的眼裏,她已經是個死人了,想起這些年對皇後的效忠,那嬤嬤就覺得心寒了,原來她也是可以隨時被犧牲的那個,這些年對皇後她是掏心掏肺,最後竟然受不了越郡王妃三兩句詐嚇,就要她的命。


    知晚坐在那裏,丫鬟奉了茶過來,上下打量知晚,這就是越郡王妃啊,在水一方就是她的,街頭巷尾傳的白蛇傳就是她找人寫的……她竟然有幸見到越郡王妃,給她奉茶!


    知晚見小丫鬟那雙眼冒光,看她就跟看黃金似地,知晚覺得好笑,叫白芍打賞她。


    知晚喝了兩口茶,才看著那嬤嬤,她見到了那嬤嬤眸底的恨意,有恨才好,「我承認我是用了心計,卻沒想到皇後對嬤嬤這般寡情,便是養隻寵物,也舍不得下手。」


    那嬤嬤苦笑一聲,「郡王妃是不了解皇後,養隻寵物,它乖乖聽話,就是咬死了後妃,皇後也會護著它,可是碰破皇後一塊皮,它的下場就是死。」


    說完,那嬤嬤頓了一下,「當年下毒的丫鬟早就死了,除了太後,我是唯一知情的人,隻要我死了,就再也沒人會指證她了,我忠心了她幾十年,她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


    那嬤嬤忽然激動起來,「既然她不仁在前,就別怪我無義在後!」


    知晚看那嬤嬤的眼神有些同情,人就是這樣,你越是在乎他,他做的那些事越能傷害你,換個不相幹的人,反而能心平氣和的對待。


    就拿殺人來說,她要殺那嬤嬤,那嬤嬤不會恨她,但是皇後殺她,她心裏就會覺得恨。


    知晚放下茶盞,「我知道殺害先皇後,你不是主謀,卻是幫兇,將來真相大白,你也逃不了一死,不過我盡量保住你一條命,和你這輩子的榮華富貴,你要是喜歡這間宅子,我也可以從徐公公手裏買下來送給你,但前提條件是我要知道皇後謀害先皇後的經過。」


    那嬤嬤震驚的看著知晚,知晚淡淡一笑,「你應該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那嬤嬤的眼睛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徐公公伺候皇上一輩子,也隻敢偷偷摸摸的買這樣一間院子,郡王妃卻要送她一間,那嬤嬤心裏的天平一下子就徹底偏到知晚這邊了,她伺候皇後幾十年,得到的不過是一把刀,她幫郡王妃,得到的卻是一間院子和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孰輕孰重,她心裏自有掂量。


    那嬤嬤忽然笑了,「與郡王妃為敵,是皇後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


    知晚也笑了,「殺那嬤嬤你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錯事。」


    那嬤嬤眼神一黯,郡王妃的話真是字字珠心,可她卻隻能苦笑,給知晚說起皇後殺先皇後的經過。


    白芍拿了紙筆來,那嬤嬤說她寫下來,知晚細細的聽著,整整半個時辰,白芍幾次揉手腕,那嬤嬤方才住口。


    知晚卻聽得蹙眉,「這事連王妃也參與其中了?」


    那嬤嬤搖頭,「這麽大的事,皇後怎麽敢讓連王妃知道,連王可是她的夫君,不過這些年連王妃有些懷疑,卻沒有證據,與太後的關係僵硬。」


    當年太後把連王妃賜婚給連王,就是存了心要拉攏連王,給皇後做助力的,就算不能做助力,也不能讓連王支持先皇後。


    知晚點點頭,白芍把口供拿來,又拿了朱砂,那嬤嬤沒有猶豫就簽上了名字摁了手印。


    知晚拿了口供,心情頓時鬆了不少,對那嬤嬤道,「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吧,要是想到皇後和太後的罪狀,每一條我一百兩銀子買下。」


    知晚說完要走,那嬤嬤的眼睛雪亮了起來,「郡王妃說的可是真的?」


    「我有必要開玩笑嗎?」知晚好笑。


    那嬤嬤知道錢在知晚眼睛裏不算什麽,可是一百兩銀子一條也太貴了吧,要知道就憑著陷害先皇後和連王給皇上戴綠帽這樣的大事,足夠殺她們好幾迴了,根本沒那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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