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身,就要告退,一副闖了大禍,要趕緊逃的模樣,越發讓人覺得她說的都是真的,她從進門起,就沒說過一句假話,都是怎麽想便怎麽說的,絲毫不知道顧忌二字是怎麽寫的。


    太後看著知晚的背影,眉頭微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說的好像對,有好像不對,大皇子的事她說的幾乎都對的上。隻是從乞丐變成了路邊人,抱大皇子的是徐公公,變成了神秘人。越是這樣,越是叫人心驚,梅雪和徐公公的感情很深,一邊想為了大皇子昭雪,一邊又不想徐公公有事,更顧忌大皇子的顏麵,畢竟被乞丐收養過。即便大皇子迴來,也會顏麵盡失。


    隻是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梅雪的。梅雪如今人在何處,她離京兩個月,見過的人形形色色,想找到談何容易。偏她嘴硬,死死咬著大皇子的消息不鬆口,皇後一再逼問,她直接把問題踢給了越郡王,還直接明言了,連皇上都沒聞出來,這不是告訴他們別癡心妄想嗎?


    賢妃坐在那裏,看了看皇後,又望了望太後。抿唇道,「越郡王妃說的是不是真的,難道先皇後真的是被人算計死的?要真是如此。等先皇後一昭雪,就算皇上不認大皇子,鎮南王也會逼的皇上不得不認他,大皇子是嫡長子,又有鎮南王府做後盾,這太子之位還會輪到別人嗎?」


    皇後眼神冰冷。他們和鎮南王府積怨日深,一旦皇上認了大皇子。還有他們的活路嗎,當年那件事做的那樣隱秘,連王妃都不知道,一個丫鬟怎麽會知道,皇後掃了身側的嬤嬤一眼,嬤嬤滿頭大汗,差點沒腿軟倒地,她跟在皇後身邊多年,知道皇後起了殺心了,她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知晚出了壽安宮,直接去了禦書房,叫小公公把徐公公喚出來,低聲吩咐了他兩句,徐公公不解,「密切注意皇後的貼身嬤嬤?注意她做什麽?」


    知晚據實以告,「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會借機逃出皇宮,若是她倒黴,則會被人暗殺,記得保住她的命,有大用。」


    徐公公連連點頭,知晚又說了兩句,徐公公似懂非懂的全都答應了。


    知晚坐了馬車出宮,徐公公則迴禦書房,文遠帝蹙眉不悅,「她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朕的麵跟你說?」


    徐公公把袖子裏的藥丸拿出來道,「郡王妃給了奴才一粒解毒藥丸,讓奴才救個嬤嬤的命。」


    文遠帝沒有再問,批閱了會兒奏折,徐公公便下去辦事了,才吩咐好心腹,就有宮女來傳他去。


    徐公公眉頭更皺,皇後真的找他去問話了,郡王妃真神。


    徐公公去了皇後的寢宮,錦華宮。


    出門的時候,正巧見到那嬤嬤慌亂的出來,徐公公正要喚住她,她疾步便走了,徐公公疑惑的看了兩眼,幾個唿吸的功夫後,一個賊頭賊腦的小公公尾隨其後。


    徐公公瞧了就笑了,這小公公的樣子,一看就是起了殺心的,皇後還真想殺那嬤嬤的命呢,那嬤嬤貼身伺候皇後數十年,忠心耿耿,皇後都容不下她,難怪郡王妃要他務必救下那嬤嬤的命,沒有重大把柄,皇後舍不得殺她。


    徐公公繼續邁步進去,正殿內,皇後坐在首座上,有宮女跪在地上給她塗抹手上的丹寇,鮮紅如血,分外妖嬈。


    讓徐公公看的心驚,想到她連忠心伺候的嬤嬤都殺,那哪裏是丹寇啊,分明就是人血!


    「奴才徐安給皇後娘娘請安,」徐公公低下頭,恭敬的請安。


    皇後看了看指甲上的丹寇,擺擺手,讓丫鬟下去,才笑道,「徐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本宮傳召你來,不會耽誤皇上的正事吧?」


    徐公公有些受寵若驚,「徐安隻是一介奴才而已,承蒙皇上看中,才許以隨身伺候,禦書房裏,宮裏多的是下人,奴才隻走開一會兒,耽誤不了皇上的事,隻是不知道皇後找奴才所為何事?」


    皇後端了茶盞,輕輕的撥弄著,呷了一口茶,才道,「今年進貢的‘獅峰龍井’,太後一嚐便知道不是真品,你是大總管,這事可得好好管管。」


    徐公公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道,「那起子黑心肝的,真是膽大包天,連皇上都敢糊弄,真是不要命了,娘娘放心,一會兒迴去,奴才一定跟皇上稟告。」


    徐公公的反應,皇後很滿意,「方才太後找了越郡王妃進宮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徐公公點頭,「奴才知道,方才越郡王妃還找了奴才。讓奴才轉告越郡王一聲,他要是進宮了,叫他趕緊迴府一趟。說是出大事了。」


    皇後眼皮動了動,「可說是什麽大事了?」


    徐公公搖頭,「奴才也好奇呢,問了郡王妃沒說。」


    跟她讓公公監聽的一樣,徐公公沒有隱瞞她,皇後放心的道,「郡王妃方才在太後宮說起大皇子。大皇子還活著,被個叫梅雪的宮女收養了。徐安,當年皇上可是下令處死先皇後身邊伺候的所有人,怎麽獨獨梅雪逃過一劫?」


    徐安臉色一白,嚇的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把青石地板砸的咚的一響,「皇後明鑒,奴才可沒有違逆聖意,奴才不知道梅雪還活著。」


    皇後臉色一冷,真是隻老狐狸,當時那樣的情況,先皇後的寢宮被禁衛軍團團圍住,沒有他幫著,梅雪怎麽可能會逃過一劫。「難道越郡王妃還汙蔑了你,她親口告訴太後,是梅雪收養了大皇子。而梅雪當年之所以還活著,是你救了她!」


    詐嚇這一招,誰都會用,可是在心知肚明的人那裏,這一招用的何其拙劣,不過徐公公在皇宮打滾摸爬了幾十年。早已經練就了一身如火純青的本事,他也愛錢。但是他都取之有道,隻有忠心皇上的人,才能活的久,有那個命去享用掙來的錢。


    徐公公這輩子得到的錢財足夠他活兩三輩子了,但是那麽多錢,絕大部分是鎮南王,皇上,越郡王給的,尤其是越郡王,每迴去打劫國庫,他都會挑一樣丟給他,那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徐公公能不向著他嗎?


    他能數十年盛寵不衰,不是僥幸,是聰明,就像現在,皇後詐嚇他,他得裝的惶恐不安,一副你攥緊了我的小命,我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服的姿態來,還有三分傲骨,死也不承認,「皇後,奴才可冤枉呢,當年出了那麽大的事,皇上近乎癲狂,奴才可是寸步不離的伺候他,哪有時間去救梅雪啊?這事,皇上可以給奴才作證。」


    皇後冷笑一聲,「這麽說來,倒是越郡王妃成心欺瞞太後和本宮了?」


    徐公公再次擦汗,眼神帶了懼意,「奴才可沒說,皇後可不要歪曲了奴才的意思,誰不知道越郡王寵愛郡王妃入骨啊,要是叫他知道奴才說郡王妃的不是,奴才還有小命在麽?」


    皇後見他是真怕,臉色溫和了三分,「鎮南王一直想替先皇後翻案,皇上這些年也有了鬆動之意,不然又怎麽會遲遲不立太子,你放了梅雪一命,就算皇上要殺你,鎮南王也會保住你,本宮更不會把你怎麽樣,本宮隻是想知道大皇子人如今在哪裏。」


    徐公公要哭了,「皇後,奴才真不知道皇子在哪裏,皇上逼迫越郡王,差點跟他打起來,郡王爺都沒說,奴才要是知道,早跟皇上邀功請賞了。」


    這倒是與郡王妃說的一模一樣,皇上要能強逼越郡王,確實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差不多了,「那梅雪呢,她在哪裏,你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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