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瞿少陵這才發現,倒在自己手上的身子冰涼的可怕——


    一個活生生的人,他身上怎麽會一丁點溫度都沒有的呢?


    而且白天時候他看起來明明身手好的不得了,在知州府門前也一樣,他看上去明明去冷靜又強大,讓人忍不住就跟著他的思緒走。。


    這樣一個人,天生的上位者,怎麽說倒就倒?


    瞿少陵不敢耽誤,但也確實是六神無主,手上托著沈確的身體。


    幸好床就在屋內幾步遠,好不容易將他弄上床,動靜已經招來了幾個守衛。


    “瞿少將,怎麽了?”


    “少將,是不是要找大夫來?”


    瞿少陵思索了一下,這個沈確是清越女皇的人,他沉聲:“去通知女皇,至於大夫——承安王妃就是大夫,你們——”


    他話還沒說話,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抓住他的那隻手冰涼的可怕,指尖帶著快要凍透的寒意,仿佛現在不是春日,而是隆冬時節的雪地裏。


    “別、告訴她。”


    誰?


    “沈大人,別告訴誰?”


    但是沈確雙唇已經慘白無色,似乎連吐息間都帶著唿出的寒氣,再沒有發出聲音的力氣。


    他眼一合,又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守衛站在一邊為難:“這是,不能告訴哪個她?”


    事情緊急,不能再耽誤了,既然說到女皇的時候沒有反應,而說到卿酒酒的時候卻突然醒了,那就當不能讓承安王妃知道吧。


    瞿少陵定了定心神:“告訴女皇,讓她盡快過來!再去打一盆熱水,快!”


    這個人混在女皇和王妃身邊,定然不是個小角色,要是在他們手上出了什麽差池,跟誰都沒有辦法交代。


    瞿少陵想要查看一下沈確如今的狀況,他撩起沈確的寬袖,發現他身上大概因為寒氣,皮下的血液肉眼可見的變了顏色。


    青紫色。


    為什麽.....會這樣。


    瞿少陵沒少見過死人,他瞳孔驟然大張,麵前沈確的皮膚,就像他曾經見過的死人屍體。


    死了多時,渾身血液被凍結,因此皮肉都變成青紫的模樣。


    宋鶴語來的比熱水快。


    女皇顯然已經歇下了,長發披散,一向愛的大紅都未來得及穿上。


    她一把搡開瞿少陵,平日愛調笑的麵孔此刻沉了下來,動手去摸沈確的腰間。


    半天,摸出一個小藥壺。


    她往掌心一倒,一粒紅色藥丸出現在掌心,搖了搖藥壺,裏麵卻已經空空如也。


    “作死!”宋鶴語怒罵了一句:“把他扶起來。”


    瞿少陵看她的臉色,哪裏敢耽誤,忙將沈確攙扶起來。


    若不是鼻尖還有微弱的喘息,就連瞿少陵都要以為,自己扶著的大約真的是個死人。


    .....什麽病會讓一個人出現這種症狀?


    那個藥顯然已經用完了,用完了會怎麽樣?


    宋鶴語顯然不會跟他解釋,他也不敢問,隻是幫著宋鶴語將沈確的下頜捏開。


    藥丸被喂進去,宋鶴語果然是個練武的,直接將沈確的下頜又一推,用內力逼著他咽下去。


    直到看到他的喉間微動,宋鶴語才長舒了一口氣。


    瞿少陵眼見自從那藥丸下去之後,沈確身上青紫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了下去。


    .......


    女皇大人神情嚴肅,往外看了一眼。


    這個屋子不在卿酒酒那個院子裏,因此盡管兵荒馬亂了一場,也不見驚動卿酒酒過來。


    “你們就沒人去通報一下承安王妃?”


    她此時似乎又將那種緊張拋開了,望著瞿少陵的眼神帶著好整以暇看熱鬧的興味。


    瞿少陵:“.....沈大人似乎說,不讓告訴王妃。”


    雖然他也不懂為什麽。


    “嗬,”宋鶴語冷笑:“他倒是情種,盡折騰朕是吧?”


    說著還俯下身,在沈確的側臉上拍了兩下,泄憤似的。


    隻是剛動了一下,手就被人握住,冰涼的溫度瞬間將女皇大人冰了個激靈。


    沈確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已經睜開,正鎖著她。


    那眼睛裏的血紅還沒有褪去,就如同一個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醒的這麽快,是不是怕誰知道?”宋鶴語嫌棄道:“你也別這麽看著朕,朕不想插手你的事,但是朕必須提醒你,你的藥隻剩最後一顆了,由不得你再逗留太久。”


    宋鶴語說的啞謎瞿少陵聽不懂,但他聽懂了這個病不是事發突然,並且還有下一次。


    現在藥用完了,下一次病發,沈確隻會更加危險。


    他這樣.....從鬼門關裏來迴走了幾次?


    沈確放開手,他身上其實非常難受。


    那藥能壓製他體內的寒氣,全是因為這藥是與寒毒相克的火係。


    現在它在胃裏起了效果,從五髒生起的一股股熱流竄流至四肢百骸,燒的他四肢都想蜷起來。


    然而現在他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就連瞿少陵都感覺到了,方才身上還不斷冒出寒氣的人,此刻他四周竟然熱氣襲人。


    這一南一北,兩極分化的征兆,似乎就不是他以為的病這麽簡單了。


    “行了,睡吧。”宋鶴語懶得管他,轉身就走,順便帶走了瞿少陵。


    像是怕瞿少陵問出什麽問題,她直接將瞿少陵的肩膀一摟:“弟弟,當兵幾年了?”


    “六、六年。”瞿少陵莫名其妙。


    宋鶴語哈哈一笑:“娶妻了麽?”


    這話問出口,他倆剛跨出了門檻,然而宋鶴語的身子莫名一僵。


    ——門口庭院樹下倚著一個人,雙手抱臂,正兩眼盯著宋鶴語二人。


    見他們出來,他放了手,轉身就走。


    “哎——”宋鶴語這會兒哪還管瞿少陵,丟下人就追上去。


    一直追到房門口,周庭樾跨步進門,剛要將門關上。


    宋鶴語擠進去,不旦背頂著門讓它關不上,更是雙手一摟,直接掛在了周庭樾脖子上:“吃味啦?”


    原本她做這個動作,多半是要被拍走爪子的。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周庭樾雙手一環,箍著她的腰拉進。


    兩人鼻尖相貼,溫情脈脈,然而周庭樾眼底的寒光隻有宋鶴語看的清。


    “沈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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