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不為所動,隻是目視前方。


    在孟九安看來,就像她在熱切地等著季時宴的迴應似的。


    跟上陽士兵不同,那邊浩蕩的大周士兵全都舉起了弓箭。


    “殺了她!”


    “不能讓主帥因為一個女人猶豫,斷送了大周的江山!”


    “殺了她,到時候贏了這一仗,再給承安王妃立個碑,就寫大周英雄!”


    他們大周的女人,既不允許被敵國玷汙,也不允許牽製主帥心魂。


    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大周的禍患?


    那些士兵自發而起,揚著手中的長槍,同仇敵愾:“殺了她!殺了她!”


    隔著人海,這一聲聲殺了她,不僅落在孟九安卿酒酒耳中,也落在季時宴口中。


    “你們大周的男人果然是不懂憐香惜玉啊,”孟九安似乎絲毫不慌張:“根本不猶豫就選了讓你死。”


    卿酒酒輕笑:“你不用激我,讓我選,我也選擇死。”


    國家立場不能更改。


    雖然她從大周獨立出來,算不上還是個大周人。


    但是有一天大周的前途如果係在她身上,那為了人民和百姓,她也會選擇一死。


    她倒是想謝謝那些士兵,如果季時宴覺得他自己不好開口,那旁人開口也是好的。


    看清卿酒酒眼裏的企圖,孟九安臉色一變,他掐上卿酒酒的脖子:“你沒想活是不是?”


    “你一開始是不是就想好了不會從這裏活著活著迴去?”


    脖子上的手掌漸漸收緊,掐的卿酒酒有點喘不過氣來:“你、猜?”


    她狠狠唿出兩口氣,卻見下麵的士兵亂了紛亂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射出了第一箭,那箭就朝著卿酒酒和孟九安所處的城牆方向。


    隻不過射箭的人力道不夠,準頭也不夠,所以那支箭最終插在城牆的磚縫裏。


    這個動作不可謂不挑釁。


    卿酒酒看到立在城牆上的季時宴身形一動,離開了那一處的圍欄,似乎往下走去了。


    “好啊,既然要打。”


    孟九安的神色徒然沉下來,他手一招——


    城牆底下響起了幾聲哀嚎聲,慘叫聲連成了一片。


    卿酒酒往下望去,幾乎目眥欲裂:“孟九安,你瘋了!”


    隻見上陽士兵不知道從哪擄來了一批人,大約有上百個,男女老弱婦孺,看打扮也知道是大周人。


    那些上陽得了孟九安的令,神色冰冷,抓著人麵朝大周士兵,手起刀落,一個半大孩子的人頭就滾了出去。


    立馬響起了女人淒厲的嘶嚎。


    卿酒酒渾身顫抖,她以為孟九安拿自己當人質就算了,但她忘了,孟九安這種沒有心的人,又怎麽會隻有她一個人質呢?


    “對麵聽好了,”孟九安的聲音揚出去:“你們的承安王妃一條命不夠你們慫,那這些百姓呢?要不這樣玩吧,你們每前進一步我殺一個,你們每退一步我放一個,怎麽樣?”


    他話落,大周士兵怒吼:“你們抓百姓算什麽英雄?無恥!”


    但是隨著大周士兵的一句怒吼,又一個大周百姓的人頭落地!


    那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被砍斷的脖頸的頭顱眼睛都沒有閉上,還大睜著,血已經灼灼流出來。


    卿酒酒聲嘶力竭:“不要!”


    她在朝歌呆了這麽多年,知道百姓過的是什麽日子,這些邊地人民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為什麽還要被當成人質威脅?


    不,不對。


    即便是仗打起來了,孟九安也不可能輕易抓到這麽多百姓來當人質。


    交戰地方圓一百裏內的村子都是空的,活人和百姓都居住邊境交界的小城中。


    這些百姓看起來也不是商人,如果是商人,那大部分都會是青壯年的男人。


    但是這裏頭老弱婦孺都有。


    卿酒酒幾乎是瞬間就想通了關節:“你有內應?是有人給你抓了這些人質送過來,對嗎?”


    想不到她能在這麽快的時間就想通這些,孟九安意外又不屑:“是又怎麽樣?季時宴今日必輸。”


    難怪他這麽自信,難怪她覺得出發的時候孟九安輕裝上陣。


    ——其實根本不是,有些準備他或許早就已經做好了,隻等著季時宴跳進來。


    因為在大周,也一樣有個人希望季時宴會輸,希望他永遠留在戰場上迴不去。


    這個人不僅能給季時宴提供內應,還能給他提供人質。


    一二百人的人質,他交到孟九安手裏,明明知道大周輸了會有什麽後果也在所不惜。


    卿酒酒攥緊了掌心,再望一眼底下那死不瞑目的頭顱。


    這個人,除了那個身居帝位,這些年裏想要獨攬大權的小皇帝,卿酒酒猜不出第二個人。


    畢竟曾經發生過季時宴副將的那件事,小皇帝這些年成長迅速,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需要到處依靠季時宴的小孩。


    卿酒酒才發現,這麽些年,季時宴身邊其實也是如履薄冰,位高權重又如何,或許並不輕鬆。


    “其他的人不會幫你辦這種事,跟你一樣想要置季時宴於死地的是大周皇帝,他給你提供了這批人質,對麽?”


    問出來也是多餘,但是在看到孟九安眉梢一挑時,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真聰明,隻需要給你一點訊息,就能將所有的都猜個完全,可是怎麽辦,季時宴好像不在乎你的命。”


    卿酒酒閉上眼:“別拿百姓來做要挾,孟九安,即便這一仗贏了,你良心就會安嗎?”


    百姓是一個國家的根基,如果用百姓來當人質,那是何其的冷血。


    這樣的人,就算當了帝王又怎麽樣?


    “良心?”孟九安依舊是那副嗜血的模樣:“如果季時宴眼睜睜看著這些人被我殺死,那才是沒有良心。”


    “人在做天在看,”卿酒酒臉上閃著一種悲天憫人的光:“有一天都是要還的。”


    她沒有想要喚醒一隻野獸,也知道自己喚不醒。


    但是孟九安似乎被她嘴角的冷笑激怒了,他揚聲吩咐:“承安王還是一言不發麽?那就多殺幾個,看他會不會心軟!”


    城牆底下又是一陣哀嚎聲。


    響在黃沙漫天的上空,像夜裏做了噩夢,百鬼嘶鳴。


    突然——一直長箭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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