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宴在帥帳中小憩了片刻,他身邊現在能用的親衛不多,沈默去前線了。


    孟九安發了道協令來,說兩日後要在交戰地見到季時宴,有事商量。


    商量什麽,不用聽也知道,他要用卿酒酒這張底牌了。


    大戰焦灼,有底牌不用是傻子。


    一個將士匆匆跑來,見季時宴出了帥帳,背手在看遠處操練的士兵,一時間不敢打擾。


    但是季時宴警覺,已經發現了人:“怎麽了?”


    “稟王爺,燕京來的信莫將軍已經看過了,他看完派了人出去,一隊往南疆,一隊則隱秘喬裝,去了....上陽地界。”


    季時宴的表情沒有變化,隻側了個臉道:“在掌控範圍內不用有行動。”


    “可是王爺,若是他真有別的心思,到時候——”


    “不會,”季時宴沒有解釋,隻是下了定論:“莫拜不會。”


    他似乎篤定,但是篤定的有些無厘頭。


    將士不敢再說什麽,心裏盤算著等沈侍衛迴來再跟他講講,讓他勸一勸王爺不要兵行險著。


    現在、現在他隻能退下。


    孟長安在遠處望著季時宴的背影,盤著自己的下巴,有些意味深長地思索:“他究竟是在做什麽打算?”


    這個人看起來高大可靠,可終歸也是個凡夫俗子,還是個軟肋被人拿捏在手裏的凡夫俗子。


    但他的情緒卻絲毫看不出來受了影響的樣子,兩日後的‘會談’當真不在他的擔心範圍內嗎?


    他看起來擁有很多:三十萬將士,遼闊的西北天地,二三十座城池,但是看起來背影也太孤獨了。


    好像孑然一身。


    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感覺呢?


    孟長安長歎了一口氣,迴身對上兩個人時,因為猝不及防所以嚇了一跳:“你們怎麽不出聲啊!”


    鍾欣欣無語地敲了敲木頭軲轆車,車把被她敲得咚咚響,輪子更是發出碾壓在地上的咕嚕噪音。


    “二殿下隻要沒聾就應該聽得見,你這麽出神,在琢磨....季時宴?”


    鍾欣欣以一種怪異的視線看著孟九安,那視線看得孟九安渾身起雞皮疙瘩。


    “拜托,停止你的想象力好不好,我又不跟我那親哥一樣是個斷袖。”


    說完他看向軲轆車上的謝時:“對吧,謝先生?”


    謝時:“......”


    嘴角的笑容一僵。


    還沒等他說話,鍾欣欣已經替他迴答了:“謝先生不知道,謝先生也是個斷袖。”


    “啊?!”


    孟長安這一聲著實是震驚了,音量都沒有控製住,直接引得周圍幾個把守的侍衛都看了過來。


    不是吧,這年頭斷袖都遍地跑的?


    他驚魂未定,仔細看了謝時的臉一眼,又看了一眼,再一眼。


    看得謝時無奈地撫了撫額。


    “對不起對不起,起先真的沒有看出來謝先生也.....嗯,是我的問題,但是這也沒什麽,我覺得很正常,遇到心動的人,管他是男是女呢,對吧?謝先生的那位——”


    “把嘴閉上也憋不死你,”鍾欣欣瞪了他一眼。


    總覺得麵前這位上陽二殿下跟個二傻子似的,這人真的是個嫡皇子麽?


    摻水了吧?


    這個眼力見以後當了皇帝,上陽給賣了都未可知。


    但她當然不會將孟九安和謝時的關係當著孟長安的麵說出來,實際上就連她也不是很清楚這中間究竟摻雜了什麽事。


    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問候結束了,孟長安終於想起來問:“二位是來找我嗎?有什麽事呢?”


    謝時輕咳一聲,目光從他臉上收迴。


    孟長安雖然與孟九安不是一母同胞,但是長相上還是有些相似的。


    不過氣質上卻完全不相同,一個是邪氣,一個陽光。


    “是想來問二殿下,上陽有沒有自己的親兵?”


    孟長安輕咳,掩飾尷尬:“我有二百府兵算嗎?”


    他沒有受封太子,又是個文職,工部不在他手裏,實在是弄不來什麽兵。


    這次出來,還是他的舅舅看他兩手空空,撥了一批人給他用。


    但是算起來,他連迦南的人頭數都沒有。


    鍾欣欣默了半晌:“你不如說你沒有,二百府兵,那就是給你看家的吧?”


    話是這麽說,但是孟長安覺得自己的麵子被人踩了:“我若是要用兵,跟舅舅借還是能借來一些的,你們問這個幹啥?”


    謝時笑的很溫潤:“想問問殿下介時若是要逼宮,有沒有勝算。”


    “什、什麽?!”孟長安臉色一變:“逼逼逼逼逼什麽?”


    逼宮?


    他想都沒有想過這件事。


    逼宮是死罪!


    而且不是現在在對付孟九安嗎?為什麽說到逼宮去了?


    他父皇現在連個太子都不打算立下,擺明了就是還不想讓位,年紀也沒有到那份上。


    逼什麽宮?


    他嫌命長嗎?


    “殿下要知道,您此番與迦南公主出來,已經做好了與大殿下魚死網破的心理準備,不論成果如何,您到時候迴朝,都不可能再背負著二殿下的名頭了,您與莫迦合夥,置自己的皇兄於死地,若是再不爭,想必上陽陛下也不會再容得下您。”


    孟長安從未想過這個,那一瞬間他臉色都白了:“為什麽?”


    但其實他知道為什麽了。


    他做出這種事,來日就不免將刀尖對準孟召。


    以孟召多疑的性格,不可能會放過他,畢竟他缺兒子。


    “那我、我沒有想這麽做啊。”孟長安有點崩潰:“我隻是想取代孟九安而已,上陽已經被冠上了好戰的名頭,孟九安兇殘,我替父皇去除異己,這也不對嗎?”


    這沒有什麽不對,不對的是,孟召是五洲聞名的多疑。


    他不會允許放一個能借勢打擊掉自己都忌憚的孟九安勢力的兒子放在身邊。


    那很危險。


    於他的皇位來說很危險。


    “那我現在就迴去!我甚至沒有想過要當皇帝,當皇帝那麽累,我不、”


    鍾欣欣都不知道孟召為什麽能生出孟九安那種野心勃勃的兒子,又能生出孟長安這樣的傻白甜。


    “二殿下,從您踏出宮門那一刻起,你就沒有迴頭路了,懂了嗎?”


    為什麽......


    孟長安深吸一口氣:“如果我不爭,是不是母後和孫家都會受我牽連,對嗎?”


    他早就知道自己沒法拜托皇室宿命。


    可是有一天,他也要弑父殺兄嗎?


    呦呦鹿鳴:


    我努力讓人物立起來,


    不管是季時宴,卿酒酒,謝時,孟九安還是莫拜和小皇帝,


    因為人都有立場,沒有絕對的好和壞


    出場的人物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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