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如平地驚雷,屍體兩個字更是將在場的眾人差點驚出冷汗來。


    隻有卿酒酒意外地看向說話的人——季時宴。


    他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侍衛將擔架放在地上後,才看向卿酒酒。


    隻一眼,在場包括孟召,都能明顯地感到四周的氛圍明顯變了。。


    冷氣森然而來。。


    孟熙寧幾乎是雙眼一亮,可當看清季時宴根本沒有注意她,而是全副身心都在卿酒酒身上時,她眼裏的陰沉又一閃而過。


    孫章慧怪叫一聲:“誰、誰叫你把屍體抬到這來?!衝撞了本宮和陛下,你有多少腦袋夠掉的!還不抬出去!”


    那地上的擔架上,赫然躺著已經死成麵色青紫的宮女。


    她身上蓋著白布,不過沒有頭卻沒有蓋全,露出來的皮膚上已經生了屍斑。


    看起來非常可怖。


    良妃嚇得尖叫一聲,連連後退。


    她昔日養尊處優,什麽時候見過如此慘狀的死人?


    孫章慧更是怒急攻心:“季蕭!聽到沒有?!還不快抬出去!”


    這個本該已經被燒掉的宮女屍體,如今居然就在眼前,孟熙寧忍不住往後一個退步,臉色慘白。


    ......為什麽。


    “都說這宮女是被謝姑娘蓄意害死的,屍體也迫不及待要燒掉,微臣實在好奇,所以帶人去查探了一番。”


    季時宴說話的聲響不大,但是那出聲的語調卻莫名帶了一股空冷。


    那眼梢似乎擦過孟熙寧,最後落在地上的屍體上。


    孟召是個皇帝,不像後宮女人一樣沒有經過大場麵,區區宮女的屍體他還不足為懼。


    不過即便是不懼,方才卿酒酒打殺小官的動作他也是看在眼裏。


    果決,殺意迸現。


    這樣的女人,是能成大事。


    今日宮裏的種種動作,他也不是不清楚。


    這個謝京華到底是誰的人,就連他都有些看不懂。


    雖然是自己的大兒子帶迴來的,但是聽說與孟長安走的近,可要說走的近,皇後又對她不喜歡。


    反倒是良妃火急火燎地來找自己求救。


    似乎與謝京華關係頗好。


    他在一邊觀察了許久,這個季蕭也不是古道熱腸的人,怎麽會摻和在這種事情裏?


    年宴上他幫了孟熙寧,連孟熙苑都不放在眼裏,又究竟是目的為何?


    怎麽這兩個人放在如今看來,竟然處處怪異?


    還有那遲遲沒有迴宮的孟九安,就連自己這個當爹的都沒有將他召迴,難不成在宮外生了事?


    孟召邊想著,邊將手裏的佛珠盤的啪啪響。


    隻是良妃卻是實在害怕:“陛下,請您決斷,京華妹妹她絕對不會故意害死人的,皇後娘娘此番不分青紅,連屍體沒有驗過就說要燒了,擺明就是在栽贓啊。”


    “你胡說八道什麽?本宮處理後宮事務,現如今還有你插手的份了?染病的死人不燒掉,留著當禍患不成?!”


    “染了疫病的死人會危機生人,但這個宮女不會。”


    突兀的一句話叫眾人紛紛側目,循聲看去,就見卿酒酒衣衫淩亂,一身被人施暴過的痕跡,跪在地上。


    她語氣斬釘截鐵,令孟召忍不住問道:“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要她命的,已經不是疫病,她的疫病早已治好,就算是昨天我為她開刀切掉的腫瘤也不足以傳染。”


    這話音一落,孫章慧和孟熙寧快速對了個眼神。


    兩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的一絲慌亂。


    但是孫章慧向來沉得住氣,她冷笑一聲:“全憑你一麵之詞,話都叫你說了,可孫院正幾十年的醫術,難道還會比不過你不成?”


    卿酒酒嗬嗬一笑:“既然娘娘不信,不如就像季侍衛說的,讓屍體告訴我們。”


    這話聽起來陰森森的,好像腳邊的屍體立刻就能活過來,一般。


    可明明,那已經是個死得不能再透的人。


    孫章慧大喝一聲:“你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麽?你想做什麽!?”


    “拿刀過來。”


    良妃雖然有心要幫,但如今站在這裏也是心有戚戚。


    她蹲下身去扶卿酒酒,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一個兩個都說屍體會說話,可死人的嘴,怎麽可能會說話?


    卿酒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我有主意。”


    原本沒有皇帝和皇後的命令,周圍的人是不敢動的。


    但是季時宴顯然不會顧及他們的麵子,他從腰側取出自己的短刀,上前遞給卿酒酒。


    孟熙寧害怕極了,她似乎預感到卿酒酒要做什麽。


    心緒不斷起伏,就連唿吸也開始錯亂。


    現在該怎麽辦?


    她從未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原本以為這宮女燒了,就不會再有威脅,謝京華就算不死,這牢獄也是逃不過的。


    她才快意了不過一個時辰,現在呢?


    季蕭顯然是要幫著她的,他們兩個……昨夜在宮牆下的種種……


    每想起一次,孟熙寧都恨的攥緊了袖口,指甲陷進肉裏,抓得自己生疼。


    她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什麽人,將這個人放在心上,不見會憂愁,見了會歡喜。


    可這個人眼裏沒有她,他眼裏是另外一個女人。


    無人的宮牆下,他甚至霸道的抓著那個女人親吻。


    孟熙寧以為,季蕭這樣冷淡的性子,是不會將任何人放在心上的。


    畢竟宮宴那次,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就連孟熙苑百般討好也沒有用。


    可他為什麽會跟謝京華有關係?


    孟熙寧想起來,那日在太醫院門口,季蕭說,他是因為謝京華說人命可憐,所以才出手救她。


    難道他一開始,就是衝著謝京華而來的嗎?


    自己什麽都不是嗎?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她除掉了謝京華,季蕭就會看自己一眼了?


    所以她才連夜想到了這個法子,隻要這個經過謝京華的手的宮女死了,皇後肯定會因為太醫院的事,抓著謝京華不放。


    可她沒想到,明明已經快事成了,季蕭卻又出現。


    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謝京華如此篤定,應該也是有了應對之策。


    怎麽辦?


    她現在應該怎麽辦?


    絕對絕對不能讓謝京華得手!


    想到此,孟熙寧掀開裙擺,草地上一跪:“父皇,兒臣有事稟報,昨夜兒臣氣悶,於是讓宮女帶著出去散了步,卻在宮牆下看到了謝姑娘與人私\/通。”


    話一出口,卿酒酒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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