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幾乎不與任何人說話,可唯獨在蓓露絲的麵前可以侃侃而談。


    兩人說起了當年森林試煉的事,聊到了凱特琳和阿爾伯特。


    這好似打開了藍斯的話匣子,藍斯心中好似憋了很多話要說。


    他說了很多很多關於自己與瓦季姆的事。


    蓓露絲也對瓦季姆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瓦季姆和他的弟弟納爾斯特,並不是河穀鎮土生土長的,他們兄弟倆大概在十幾年前來到這裏。


    按道理來說,瓦季姆是一名b級劍士,實力一般,是不能成為隊長的,不過他的弟弟納爾斯特是一名a級劍士,劍術高超而且隻聽瓦季姆的話,瓦季姆這才慢慢的在河穀鎮站穩了腳跟。


    在開始的幾年裏,他會組織一些狩獵隊伍,原本他們加入了一個傭兵團,可團隊看中的是他弟弟的本領,甚至在其中還出現了挑撥兄弟感情這種事,讓瓦季姆有些煩躁,才脫離團隊當一名散兵。


    瓦季姆算是一位公正的散兵隊長,每次都能做到均分,所以他的手下有那麽一批傭兵願意跟著他。


    而藍斯也是這個時候加入的。


    一切的變化都是在那次森林狩獵任務出現的。


    他們先是遇到了一頭受傷嚴重的地龍,然後又遇到了蓓露絲,藍斯意外被救,心中滿是愧疚,所以才以自己為人質,想要解救蓓露絲幾人。


    可正是因為這次經曆,讓藍斯知道了山精的存在,更是在離開之時,接受了山精的饋贈:一塊品質一般,塊頭卻很大的幻視水晶。


    因為是“山精”贈送給他的,所以理應歸他所有,他在第一時間動了一個“壞”念頭,沒有把這塊水晶拿出來。


    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是誰在麵對這種誘惑都會猶豫的,因為那可能是幾百甚至幾千枚金幣。


    他背叛了瓦季姆和隊員們,幫助了蓓露絲和凱特琳,還獨自獲得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可如此做完之後,反而讓他寢食難安。


    而那時正是瓦季姆和隊員們吵架吵的最厲害的時候,那些任務雖然都迴來了,可是幾乎沒有任何收獲。


    最後藍斯心裏實在被折磨的受不了了,他偷偷的把這件事告訴了瓦季姆。


    瓦季姆在最開始的時候是堅決不要的,可藍斯既然把水晶交出來了,說明他已經決定要分享給大家,最後瓦季姆接受了,並且賣給了萬事通。


    不過對於這件事,藍斯也有自己的考慮,山精的存在是瞞不住的,可他不希望讓人們知道山精與幻視水晶的關係,因為這樣反而會給所有人帶來麻煩,一是山精並不好對付,其他傭兵很可能因此而出現很多犧牲。


    二是山精和凱特琳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不希望傭兵去打擾他。


    而瓦季姆算是替他背了一口黑鍋,傭兵們開始在背後謾罵瓦季姆私吞團隊財物,偷藏寶物而不與他人分享,瓦季姆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麽,他覺得能把錢分給大家就好,名聲什麽的無所謂。


    原本瓦季姆是打算離開的,可是納爾斯特在迴來之後,更加的癡迷劍術,除了練劍別的不管不問,而且整天說在等一個叫阿爾伯特的男孩,他不能離開河穀鎮。


    瓦季姆名聲不好,自然也沒有人願意與他們一起組隊,雖然有點錢,可是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


    不能離開,不能去別的城市重新再來,他隻能整天拿酒賣醉,昏昏沉沉,與那幾個酒肉朋友混在一起,過著坐吃山空的日子。


    不過他也時刻記著自己向藍斯的保證,無論任何場合都在向周圍人灌輸著不能去北森德蘭的想法。


    說北森德蘭裏麵有恐怖的山精,有卑鄙的德魯伊,而城裏人對於德魯伊的厭惡情緒很大一部分謠言都是從瓦季姆的嘴裏說出來的。


    再加上人們多年來對德魯伊的不好印象,慢慢的就開始在城裏流傳出德魯伊就是奴隸獵人,會拐賣女人和兒童等等傳言。


    而謠言這種東西肯定是越傳越離譜,越傳越稀奇的,甚至有幾位消失了三四十年突然迴家的老傭兵,開始說北森德蘭有一間巨大的監獄,裏麵的囚犯每天都要與十萬群山裏麵的野人戰鬥這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傳言。


    反正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河穀鎮的人一提到北森德蘭就會嗤之以鼻。


    而這也正好達到了瓦季姆的目的:就是讓所有人都不要再去北森德蘭狩獵。


    藍斯以為這件事到這裏應該就會結束,可就在不久前,格溫多琳來了。


    那個女人會使用一種讓人防不勝防的妖術,瓦季姆被她折磨了很久才把藍斯供出來,而藍斯對於自己的遭遇,直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他感覺格溫多琳好似走進了自己的腦子,自己的所有記憶都被無情的翻找了一遍,而更讓他震驚是,那山精的莊園自己隻是看了一眼,所在地就連自己也無法清楚的描述出來,可那格溫多琳竟然真的在自己的記憶裏找到了……


    就算藍斯一百個不願意,可自己最後還是出賣了關於山精的信息。


    格溫多琳走後,納爾斯特也跟著消失了,這讓瓦季姆變得有些神誌不清,他與弟弟相依為命,為了他放棄了離開河穀鎮,就算被指著鼻子罵也從不還口。


    可當納爾斯特離開之後,瓦季姆性情大變,每日醉酒之後就去公會大廳要人,見人就罵,有些瘋瘋癲癲,藍斯隻能每天陪著他,防止他做出出格的事。


    而好巧不巧再次遇到了蓓露絲,而更巧的是蓓露絲竟然知道關於納爾斯特的消息。


    後麵的事蓓露絲應該也知道了大概,他們想要設計抓住蓓露絲,瓦季姆答應過藍斯,絕對不會殺人,也絕對不會殺幸運星,隻要問出納爾斯特的情報,就立刻放了蓓露絲……


    藍斯想要提前通風報信,可他還是猶豫了,他也想要知道納爾斯特的情報,瓦季姆讓他保證不提前說出計劃,他……答應了。


    瓦季姆死了,藍斯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如何生活下去,他想要離開,想要去找納爾斯特,想要離開河穀鎮。


    這一夜,藍斯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他看到蓓露絲身上的傷口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如果自己再多提醒瓦季姆幾句?


    如果自己提前給蓓露絲通風報信?


    如果自己能挺過格溫多琳的魔法?


    如果當年自己沒有進入那片森林……


    說到最後,藍斯的情緒有些失控,他的心情複雜至極,他再也藏不住任何話,他想要把所有都告訴蓓露絲,在這裏他也隻能告訴蓓露絲。


    他大罵著自己,說自己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一個永遠都在猶豫不決的人。


    一個做事情思前想後有太多顧慮的人。


    一個不斷的背叛他人的人。


    ……


    他替瓦季姆向蓓露絲道歉,可已經於事無補。


    他沒有想到瓦季姆竟然會把蓓露絲傷成這樣。


    瓦季姆死的太過蹊蹺,藍斯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可聽藍斯哭訴了一整夜的蓓露絲也迷茫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原諒瓦季姆。


    他是一個可憐人,可他真真切切的傷害了自己兩次。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被幸運星救走,瓦季姆會信守承諾放過自己嗎?


    如果瓦季姆沒死,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他被自己抓住了,自己會殺了他?還是痛快的打上一頓然後放了?


    可是人生沒有那麽多的如果,瓦季姆死了,蓓露絲也不知道是誰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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