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過鐵門,朝上朝下兩道台階,而聲音是從下麵傳來,他順著有些弧度的台階,慢慢的往下走。


    剛走出五六米,視野就開闊起來,一個直徑五十米的圓形小廣場出現在眼前。


    邊緣處可以看到幾間小房子。


    廣場周圍擺放著幾個鐵質的武器架,上麵擺放著各種鏽跡斑斑的武器。


    而在廣場的中心,兩個身穿盔甲的小矮人正在打架。


    是真正意義上的打架,砍刀狀的武器和小圓盾扔在一旁,兩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兩人身高、盔甲都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頭盔大,一個頭盔小。


    應該是大頭和十九吧,畢竟堡壘裏隻有他們四個。


    老大並不知道他倆具體在幹什麽,很可能這是地精的某種活動。


    老大坐在台階上,沒有說話,也沒有插手勸阻,就這麽靜靜的看著。


    打架的兩人沒有發出任何的唿喊聲,就算是被揍的很疼,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不過,看兩人打架的情況,大頭,要贏了,他已經騎在了十九的身上,揮舞重拳,拳拳到肉,讓十九無法招架。


    不過十九也是硬氣,雖然打不過,雖然一直在挨打,但就是不求饒。


    打架的最後,大頭雙手抓著十九的盔甲領子,將其提起,又重重的一摔。


    他站起身,將頭盔取下,用力的扔在地上,對著地上的十九,大聲的用地精語說了一句什麽。


    大頭正想振臂歡唿,卻抬頭看到了坐在台階上看戲的老大,他愣在當場。


    而老大看到兩人勝負已分,站起身,直接走迴了房間。


    莎莎還在睡覺,大頭和十九的戰鬥也已經結束,周圍終於真正的安靜下來,老大也能安心的休息一會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老大感覺莎莎應該是醒了,他聽到莎莎在房間裏走動的聲音,躡手躡腳的。


    老大睜開眼,抬起頭看了一眼,莎莎發現老大已經醒了,跑到老大的麵前,笑嘻嘻的說道:“拉哈!您醒啦?是我把您吵醒的嗎?”


    老大睡覺一直是這個樣子的,他搖了搖頭,坐直了身體,對莎莎說道:“阿爾……伯特。”


    莎莎驚喜的問道:“阿爾伯特?這是您的名字嗎?”


    老大點了點頭。


    莎莎繼續問道:“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稱唿您的名字?”


    老大說道:“可以。”


    老大的話,讓莎莎欣喜若狂。


    兩人其實已經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莎莎是向導,但是她對老大心懷愧疚,她一直覺得是她和爺爺在利用老大,所以她總是和老大保持著一種距離感。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堡壘,而老大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滿,仿佛一切都是應該的。


    誰會不喜歡一個這樣的朋友呢?


    而對於一直都有著強者崇拜精神的地精來說,老大就是更加難得的存在了。


    老大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一瞬間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莎莎帶著歉意問道:“阿爾伯特,我不僅沒能帶你找到拉克,反而利用了你,你真的不生氣嗎?”


    老大皺了一下眉頭,他想不出任何生氣的理由,他說道:“謝謝。”


    老大的謝謝,讓莎莎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他倆也已經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老大雖然話不多,但是每個字都充滿了真情實意,他的謝謝,絕對是真誠的。


    莎莎眼睛一眨,說道:“既然你說謝謝了,那麽我就收下你的感謝,不過,你能和我一起尋找圖紙嗎?”


    老大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他並不知道什麽是圖紙,他問道:“什麽……樣子?”


    莎莎解釋道:“就是兩張羊皮紙,上麵畫了很多的圖畫,具體內容,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裏麵的內容,我就不來這裏了。”


    老大點了點頭。


    莎莎說道:“我們去和大頭和十九說一聲,找他們借兩盞燈,然後分頭找,可以嗎?”


    老大再次點頭,莎莎高興的又蹦又跳,就這樣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等老大走出走廊鐵門的時候,莎莎已經在下方的小廣場上轉了一圈了,可是她並沒有找到兩位老人。


    老大直接走上了向上的台階,他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老大順著台階,走到了堡壘的頂端,一片不大的區域,麵積可能就是走廊加上兩側房間的麵積。


    其上擺放著很多大型的木架、鐵架,造型奇特,都是老大不認識的。


    圓形的堡壘城牆,有一個個凹凸的垛口,在垛口的下麵,略低於城牆的位置,是一道一米多寬的過道,有敵人來犯的時候,地精們可以躲在垛口的後麵,朝下麵射箭。


    老大也看到了大頭和十九,兩人正各坐在一個垛口後麵的凳子上,從垛口的縫隙中往下看著。


    他倆的身旁,各擺放著一架奇怪的木架,上麵能看到圓形的滾輪,突出到垛口之外的三腳架和一根繩索,繩索搭在三腳架上,一頭落入牆下,一頭係在滾輪上。


    滾輪旁邊有兩個握把,而他倆的手,正放在滾輪右側的握把之上。


    在他倆身體的左側,擺放著一杆長槍、一把匕首和一個鐵桶。


    幾隻巨鼠流著血躺在他倆的身後,大頭後麵一隻,而十九身後兩隻。


    老大腳步輕盈,沒有打擾他們。


    莎莎從老大的後方跑來,踩在台階上,發出“啪啪”的腳步聲。


    大頭轉臉,瞪了她一眼,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讓她小聲點。


    莎莎放慢了腳步,和老大站在一起,兩人離大頭有幾米遠的距離。


    “大頭爺爺,你們在做什麽啊?”莎莎小聲的問道。


    大頭現在是聚精會神的看著下麵,沒有搭理她。


    “嗯!”


    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十九,突然哼了一聲,開始快速的用力搖手中的握把,隨著他的搖動,滾輪不斷旋轉,連帶著滾輪上的繩索,慢慢的收緊。


    滾輪“咯吱咯吱”的響著,而老鼠“吱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繩索不斷收緊,十九大笑著說道:“我贏了!”


    一隻巨鼠,嘴裏咬著一根鐵鉤,被繩索拽了上來。


    十九右手抓著握把,左手拾起身邊的長槍,一槍就將繩索上釣著的巨鼠穿死。


    隨後又捅了兩槍,在確定巨鼠不再掙紮之後,十九又握住木架左側的滾輪,開始搖動,整個木架,掛著巨鼠,開始轉動,而隨著木架的轉動,巨鼠被拖拽進堡壘中。


    大頭看了一眼十九,十九抬頭挺胸,趾高氣揚的大笑著。


    大頭又用埋怨的眼神看了一眼莎莎,好像自己比賽輸了,全是莎莎的錯。


    大頭開始怒怒不平的旋轉握把,因為上麵沒有釣到巨鼠,所以他收的很快。


    而十九則開始收拾自己釣上來的巨鼠,他用手掰開巨鼠的嘴巴,將鐵鉤取了下來。


    這時,大頭的繩索也已經收攏,繩索前端係著一根鐵鉤,鐵鉤上掛著一條魚。


    大頭拽著繩索,將魚摘下來,然後用繩索在自己身後的腰帶上繞了兩圈,用鐵鉤勾牢。


    他抓起地上的匕首,大聲的說道:“一勝一負,第三局,必定是我贏!”


    十九也做著和大頭一樣的動作,將繩索係在身上。


    兩人一起看向老大和莎莎。


    大頭說道:“拉哈,能請您幫我一個忙嗎?”


    老大點了點頭,開始往前走。


    大頭指著剛才自己搖動的握把說道:“您搖動握把,將我放下去,你看到了抓住一隻巨鼠之後,你就再把我拉上來,可以嗎?”


    老大點了點頭。


    十九看著莎莎,問道:“小丫頭,你的力量怎麽樣?”


    莎莎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說道:“沒問題。”


    兩位老人拿起各自身邊的鐵桶,往垛口外一翻,一條條小魚被倒到了堡壘的牆外。


    老大和莎莎一起就像木架,緊緊的握住握把。


    雖然莎莎隻看了一次,但是這個木架的操作很簡單,她調整了一下木架的位置,讓兩位老人都站在垛口之上,四人一起看向城牆的下方,正有幾隻巨鼠趴在牆角,啃食著掉下來的小魚。


    “拉哈!莎莎,無論我倆下麵發生了什麽事,都不準把我們拉上來,直到有一人主動要求迴來!”


    老大點了點頭。


    大頭又說了一次:“記住,無論我們在下麵發生任何事,沒有人唿救,不準收繩索!”


    老大也再次點頭。


    大頭看了看十九,說道:“開始!”


    大頭喊完,兩人一起跳下。


    老大和莎莎一起開始轉動握把,隨著滾輪的不斷翻滾,兩位下降的速度很快。


    “拉哈!鬆手!”


    大頭降到一半,突然對老大大吼一聲。


    老大直接鬆手,沒有一絲顧慮,因為是大頭自己讓他鬆手的。


    “鬆手!”


    十九的聲音也隨即傳來。


    莎莎鬆手。


    兩人的重量牽帶著繩索,滾輪急速的旋轉,發出“桄榔桄榔”的聲響。


    莎莎和老大趴在城牆上,伸著頭往下看。


    隻見兩位老人身手敏捷,手握匕首,在鼠群中穿梭自如。


    “一隻!”


    大頭跳到一隻巨鼠身上,用匕首在巨鼠的脖子上輕輕一劃,大聲的喊道。


    “一隻!”


    十九不甘示弱,他從一隻巨鼠的側麵出擊,將匕首刺入巨鼠的頭裏。


    巨鼠發出“吱吱”的慘叫聲,而這種聲音,將原本在周圍遊蕩的巨鼠,紛紛吸引過來。


    兩位老人奮力砍殺,每砍殺一隻,就會大吼一聲。


    莎莎在城牆上看的起勁,恨不得自己也下去參戰,不過她也看的有些疑惑,她向老大問道:“阿爾伯特,我看這兩位爺爺身手敏捷,身強力壯,為什麽剛開始見我們的時候,一副快死的樣子?”


    老大覺得這兩人無論做什麽,都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自己沒必要過問太多,而對於莎莎的問題,他隻想到自己和老二的慣用伎倆,佯攻。


    至於為什麽要佯攻,他就不得而知了。


    老大對莎莎搖了搖頭,他也沒把看到兩人打架的事說出去。


    莎莎對於老大的沉默寡言已經很了解了,她好似在自問自答。


    “他們是不是刻意的在假裝虛弱啊?”


    “他們為什麽這麽做呢?”


    “現在他倆又為什麽要下去啊?”


    “一勝一負?第一局是大頭爺爺贏了?什麽比賽?怎麽贏得?”


    “他們倆這麽大歲數了,為什麽不去比一些簡單的啊?”


    莎莎將雙肘支撐在垛口上,托著自己的腮幫子,看著下麵的兩位老人。


    突然她靈光一閃,對老大說道:“阿爾伯特,我知道了!”


    老大看向莎莎。


    莎莎說道:“我知道了,他倆並不是在比賽!而是在對決!”


    老大不解的看著莎莎,讓她繼續說。


    莎莎:“我們地精一族崇拜強者,隻有最強大的那人,才有發言權,他們肯定是因為什麽事,產生了極大的分歧,而解決這種分歧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對決,失敗的一方,必須無條件的接受勝利一方的指令,就算是讓他去死,也沒有任何的怨言。”


    老大點了點頭。


    這種決鬥他非常能理解,根本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也不需要道理,你足夠強大,就可以獲得最大、最富饒的領地,你足夠強大,就可以打敗首領,取而代之。


    他迴想起他和老二流浪的那段時光,弱小的他,隻能帶著老二遊走在其他狼群領地的邊緣,吃他們的殘羹剩飯,運氣不好,還會被追在屁股後麵咬上兩口。


    大頭和十九的對決還在繼續,不過老鼠越來越多,而兩人的體力也在快速的消耗。


    大頭靈活的躲避掉巨鼠的猛撲,順勢在其身上劃了一刀,一個翻身,用匕首穿起一隻小老鼠,笑著說道:“小的算半隻!十隻半!”


    十九在巨鼠身上一踩,一個後空翻,翻身的同時,用匕首劃破巨鼠的喉嚨,他跳到一旁,說道:“你老胳膊老腿的,快點認輸吧!十隻。”


    一隻巨鼠咬到大頭的手臂,他哀嚎一聲,用匕首的重重的刺入巨鼠的眼睛,巨鼠吃痛,鬆口倒在一旁,他對著十九說道:“你歲數也不小了,不要在這裏逞強!十一隻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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