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露絲懵懵懂懂的“哦”了一聲,再次活動了一下身子,想要從床上下來。


    可是她到這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有些麻木,她似乎還能與雙腿產生聯係,但是卻不能很好的控製她。


    蓓露絲問道:“我的腿?”


    凱特琳連忙上前,一邊給她的雙腿按摩,一邊解釋道:“你啊,這一覺睡了太長時間,這麽長時間沒有好好活動,還有知覺就已經很不錯了!”


    蓓露絲沒有說話,而是與凱特琳一起按摩雙腿,其實她的手臂也有些麻麻的,不過還能控製。


    又舒緩了半天,蓓露絲也終於從床上下來,凱特琳扶著她的手,兩人慢慢的走到門前,而門外的景色讓蓓露絲震驚不已。


    她看著門外茂盛的青草,帶著熱浪的風吹在她的臉上,她困惑的問道:“凱特琳!我記得,我遊泳的時候是冬天啊!”


    凱特琳說“是的”。


    蓓露絲更加困惑了,從小在草原長大,眼前的景色明明已經快要到夏天了!春天呢?


    她問道:“你說我這一覺睡的有點長……我……睡了整個春天?”


    也難怪蓓露絲有此疑惑,凱特琳說她睡的時間有點長,你讓她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在床上睡了三個月啊!


    凱特琳“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蓓露絲慢慢的走出了小屋。


    傍晚的陽光並不是很刺眼。


    風兒也還帶著最後的一絲春意。


    蓓露絲環顧著草原,迴家的感覺真好。


    不過她很快就看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她明明記得自己家從村子裏搬了出來,是孤零零在外的一間啊!為什麽隔壁還有兩間與自家並排?


    凱特琳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這是烏爾薩和凱隆的屋子。”


    蓓露絲說道:“他倆的屋子?他倆為什麽要建兩間?不能睡一起嗎?”


    “問的好!”凱隆嘹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兩人一起看了過去,隻見雷博四人一起端著各式各樣的東西,正往這邊走來。


    阿爾伯特和老二、老三、柳蘭跟在他們四人的身後,身上都背著木塊。


    而在一群人的最後麵,是一位有些富態的中年女性,正是凱特琳的媽媽。


    蓓露絲很尊敬安德烈夫人,她可是吃安德烈夫人的奶長大的。


    蓓露絲與四個男人混的有些太熟了,整天沒大沒小的,但是她看到安德烈夫人過來,連忙想要過去給她打招唿。


    而安德烈夫人則遠遠的開始迎著她,穩穩的將她扶住之後,還滿心歡喜的說道:“我一聽說你醒了,就趕緊趕過來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蓓露絲咧著嘴“嘿嘿”的傻笑,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說著:“我已經睡醒啦!”。


    她的這個笑容實在是所有人心頭最有效的一副良藥,將所有人心中的陰霾全部一掃而空。


    凱隆把手裏端著的一大盤肉放在地上,對蓓露絲說道:“你剛才的問題問的好啊!問的實在太好了!我為什麽不跟烏爾薩住在一個屋裏?啊哈哈哈。”


    蓓露絲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變得更加的困惑。


    “你是不知道啊!我們迴來快一個月了,從我們到村裏的第一天起……”


    凱隆學著一個扭扭捏捏的動作,說道:“哎呦……小梅……”


    蓓露絲皺著眉頭問道:“小梅?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凱特琳捂著嘴笑,然後悄悄的在蓓露絲耳邊說道:“就是巫婆婆。”


    烏爾薩沒好氣的白了凱隆一眼,說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倆是清清白白的。”


    凱隆一撇嘴,說道:“清清白白?也不知道你倆有什麽好聊的,一聊就到後半夜!”


    烏爾薩直接說道:“這話你問凱特琳,大多數時間,是她倆在聊天,隻不過是占用了我的屋子。”


    凱隆當然知道這些,他隻不過是拿烏爾薩打趣而已。


    雷博今天是格外的高興,他從老大的手裏接過木頭,在地上擺放整齊,高興的對蓓露絲說道:“是不是餓壞了?今天不同安德烈出手,由我親自下廚,讓大家嚐嚐我的手藝!”


    雷博說這話,大部分人是無話可說的,不過蓓露絲可不會附和他,蓓露絲直接說道:“還是算了吧,我從小吃你做的飯,你的飯還不如我自己做的好吃!”


    老大在雷博身邊說道:“我來。”


    凱特琳兩手一拍,說道:“阿爾伯特最近可是一直在跟著爸爸學習呢,爸爸都誇獎他學得好,味道一點不比爸爸的差!”


    蓓露絲高興的說道:“真的?那我一定要好好品嚐一下了,以後我們一起出去冒險,就全靠阿爾伯特了。”


    老大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


    幾人一起忙活起來,生火,擺烤架,串肉,再擺上酒碗……


    久違的篝火燒烤,再一次開始了。


    不過在開始前,凱特琳就有些深意的看著所有人,輕輕的說道:“今晚就是喝酒,吃烤肉,蓓露絲溺水的事不要多說,也不要再提!”


    凱特琳已經提醒到如此地步,眾人肯定照辦。


    今晚的篝火燒烤主打的就是一個開懷暢飲,大口吃肉。


    蓓露絲對阿爾伯特的手藝讚不絕口,她感覺自己好久沒吃過如此美味的烤肉了。


    大人們今天都收斂了很多,除了喝酒,話都說的少了。


    酒過三巡,太陽完全落下的時候,巫婆婆到了。


    眾人在凱特琳旁邊給她騰出了位置。


    而巫婆婆見麵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跟凱特琳打招唿,她親切喊道:“凱特琳老師,我來晚了!”


    “啊?”


    “咳咳……咳”


    “來喝酒……喝酒啊!”


    巫婆婆這麽一叫,場麵立馬亂作一團。


    凱特琳反應飛快,對巫婆婆說道:“巫婆婆,您叫錯了,我是凱特琳,你是不是想要叫烏爾薩老師的啊?”


    巫婆婆一聽,連忙點頭說道:“哦哦哦,是的,我歲數大了,真的是老糊塗了。”


    蓓露絲從睡醒到現在,感覺一切都怪怪的,卻又說不出是哪裏的問題。


    不過今天的氣氛是非常好的,大人們雖然喝的比以前要多一些,不過並沒有高談闊論。


    雷博嘴裏好像隻有一句話,那就是“來來來,今天高興,不聊天,隻喝酒!”


    雷博自斟自飲,今天的他,醉的很快。


    而雷博的樣子,也感染了安德烈。


    雷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兩人的遭遇有些相似,而且兩人都有讓自己無限牽掛的女兒。


    安德烈也醉了,安德烈夫人與凱特琳一起,坐在他的對麵,篝火閃耀,安德烈有些恍惚。


    他舉著酒碗對著自己的愛人一抬手,說道:“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安德烈夫人舉杯與他的酒碗碰了一下。


    安德烈看著恍惚中的凱特琳,開心的說道:“你長的和你媽媽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巫婆婆在一旁說道:“那是,安德烈夫人在當年,那可是周圍所有村裏,公認的大美人。”


    聽安德烈和巫婆婆這麽一說,雷博幾人不斷的在這對母女倆的臉上看了又看。


    凱特琳瘦瘦小小的,麵容端正,性格溫柔。


    安德烈夫人的性格也很好,樂於助人,人也很溫柔,隻是歲月無情,青春不在,再加上不斷的勞作,身體有些發福,但是依稀還能看到一些凱特琳的影子。


    安德烈說的絕對錯不了。


    巫婆婆在一旁說道:“也就隻有這樣的大美人,才能把安德烈先生留在我們這樣的村落裏,這些年裏,安德烈先生不知救過多少草原人。”


    安德烈痛飲一杯,說道:“其實真正讓我下決心留下來的,是那些淳樸的歌,好久沒聽你唱過歌了。”


    雷博幾人立馬開始起哄起來,而安德烈夫人今天的心情也不錯,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和愛人,再看了看這些圍在一起開懷暢飲的朋友們,清了清嗓子,慢慢的唱到:


    “我們都是草原母親的孩子,


    我們的心連在一起,


    手拉著手走在草原上,


    藍天下是成群的野馬和黃羊,


    遠道而來的朋友們,


    請放下手中的忙碌,


    喝一口草原的烈酒,


    草原上的生活,


    就應該無慮無憂……”


    “好!”


    “好……”


    安德烈夫人雖人已中年,但是歌喉依然清秀動人,而其中滿懷的真情,更讓人心醉。


    第一次聽到她歌聲的人們,都對她報以熱烈的掌聲。


    安德烈夫人的歌聲,點燃了大家的熱情。


    雷博在草原打獵了十年,多多少少也會一些,他今天也是心情舒暢,自告奮勇的也唱了一首。


    “草原上的兒女,


    有寬廣的心胸,


    他們自由自在,


    在馬背上馳騁,


    ……”


    雷博唱歌並不好聽,但是聲音幹淨醇厚,也別有一番風味。


    眾人唱著歌,坐在地上鼓著掌,打著節拍,身體左右的隨著歌聲搖擺。


    氣氛到這裏了,那隻能是一人一首,無論誰唱的好聽還是難聽,都會獲得讚揚。


    而輪到蓓露絲的時候,她實在是不會,雖然她也聽村裏人唱過,隻是她對唱歌沒什麽興趣,也就沒有去學,不過,有一首歌她記得很清楚,她迴想了一下,慢慢的唱到:“雖然生來是一支美麗的花朵,


    但花圃不是我想生活的地方。


    我向往群山的挺拔與陡峭,


    我向往大海的無邊與無垠。


    但是他們告訴我,


    那裏我將無法生活。


    當雨水拍打在我的臉上,


    我向她展現最美好的笑容。


    當腳下堅硬的泥土被濕潤,


    誰都無法阻擋我前進的腳步。


    我將卸下花瓣的裝飾,


    我將甩掉花蕊的芬芳。


    我現在就是一支無根的小草,


    我想去一個能找到自我的遠方。


    ……”


    蓓露絲唱的不好聽,而且這好像並不是一首草原人的歌。


    凱隆和烏爾薩覺得這首歌挺好,好像唱的是一位堅強的小女孩。


    雷博聽安德烈唱過一次,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而安德烈,從蓓露絲開始唱的第一句開始,就有些坐立不安,如臨大敵,冷汗直流。


    凱特琳眼神飛轉,在想著怎麽編造一個善意的謊言。


    而安德烈夫人則有些困惑,她拿著酒杯,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說道:“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首歌?”


    安德烈歎了一口氣,說道:“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曾經唱過。”


    安德烈夫人猶豫了一下,今天在場的人有些多,不過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凱特琳已經這麽大了。


    安德烈夫人輕輕的笑了一聲,說道:“我記得……那天……我正準備去小溪邊打水……村裏的獵人們亂作一團,說是在森林的邊緣處,救了一個人迴來。”


    安德烈也看了看凱特琳,自己的孩子已經這麽大了啊!


    安德烈說道:“一晃十幾年過去了。”


    安德烈夫人摸了摸女兒的頭,說道:“我依然還記得,當時村裏的獵人們都說你得了心病,估計是活不了了……”


    安德烈搖了搖頭,無奈的幹笑了一聲,端著酒碗,說道:“謝謝你,來咱倆喝一杯!”


    安德烈一飲而盡,而安德烈夫人又輕抿了一口,說道:“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叫瑪蒂爾達的女人?”


    安德烈夫人說話聲音很低,但是這低低的聲音傳入安德烈和凱特琳的耳中,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雷聲滾滾。


    安德烈手中酒碗應聲落地,安德烈連忙撿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呃……呃……想……是肯定沒有想的,隻不過那首歌以前的時候整天聽,也就記住了。”


    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周圍靜的嚇人。


    篝火映的人臉色紅紅的,看不清是臉紅還是篝火紅。


    安德烈夫人輕輕的“哦”了一聲,過了好一會才說道:“前幾年,你還會偶爾和我說起她,這幾年倒是說的少了。”


    雷博給安德烈倒上酒,安德烈說道:“以前的……一位好友罷了……沒有什麽想不想的,隻不過迴憶肯定是有的,現在我已經是草原人,歲數也大了,就算她現在站在我的麵前,我肯定也沒有一絲其他的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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