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安離成和左牧兩路大軍成功會師暮北城下,四十餘萬大軍包圍暮北城!


    十一月,北涼的冬天很冷。而張辰這次為了攻滅北涼,早就已經為北征大軍準備好了一切過冬措施。


    四十餘萬大軍有著充足的糧草供給,大軍所有士兵已經發到手了過冬棉衣。


    大軍包圍暮北城之後,左牧立即就下令進攻。


    現在北方大雪還沒有徹底下起來,如果把時間拖久了,大雪突至,將會給攻城造成極大阻礙。而攻城受阻的同時,也代表著他們要付出極大的傷亡。


    所以最有利的攻城時機,就是十一月內這八九天內,雪還沒有下到最大的時候。


    左牧以二十萬大軍攻城,以十萬大軍向東北部邊疆進軍,切斷李林山後路,又派出十萬大軍向東逼近李林山,防止其倒戈一擊。


    其實這也算是左牧多慮了,李林山率領大軍南下鏖戰已久,大軍士兵根本沒有帶過冬的衣物。加之後方都已經盡數失去,剩下的一塊蠻荒的牧陽之地沒有能力供應大軍。


    李林山麾下的三十萬大軍,現在可以說是饑寒交迫。而且他前方的東齊大軍又死死的拖住了他,可以說他根本沒有能力迴援。


    遙望著被死死包圍的暮北城,他也隻能仰天長歎。


    暮北城,二十萬乾國大軍已經展開了進攻。


    而逃迴城內不久的李蕭,剛剛倉促的李安忙完喪事。


    兵敗如山倒,老年喪子這兩重致命打擊,讓李蕭徹底喪失了鬥誌。他處理完李安的喪事之後,絲毫沒有心思去顧及守城之事。


    乾國二十萬大軍,一連三天猛攻。終於在第三天撬開了暮北城的嘴,守城的九萬將士幾乎死傷殆盡。老將孫威也已經在城樓上與暮北城同生共死了。


    天空中飄著細細的雪花,在這微微細雪之下,天地之間別有一番韻味,但是整個暮北城不會再有人來欣賞這一美景了。


    皇宮中,李蕭和俸皇後這對一起攜手走過四十餘年的夫婦走到了一起。


    李蕭讓人抬了很多的火油放到殿內,天地飛雪,裏麵燒著了,外麵卻難以點燃。總歸要有點助燃之物的。


    “皇後,你不應該來的。”李瀟看著俸皇後說道。


    兩人麵對麵的站著。


    “我這個時候不來,要到什麽時候來呢?”


    “我是你的皇後,是你的妻,無論何時我都應該與你站在一起。”俸皇後說道。


    兩人挽著手,就這麽在台階上坐下。


    “朕當年受父皇臨終之言,擊破齊靖晉三國聯軍,帶領北涼稱霸天下。”李蕭說道。


    “可朕終究沒有把握住機會,昔日稱霸天下的北涼,在朕手裏又落到了這個境地。”


    “如今之事,已經難以挽迴,北涼若亡,朕豈可獨活!”李蕭道。


    李蕭說著,又看向俸皇後。


    “皇後可你不同啊!”


    “你是女眷,不參與國事。北涼走到今天,終究是朕的過錯。”


    “朕可以為朕的王朝殉葬,但朕不能看著你陪著一起走。”


    “朕不忍心讓你去死啊!”


    “朕已經寫了一封信給張辰,向他交代了後事。以他的行事,他是不會為難你和皇祖一脈的。”


    “陛下”俸皇後開口。


    “臣妾是你的妻子,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陛下不舍臣妾,臣妾就能舍棄陛下嗎?”俸皇後眼含淚水。


    “國主身死,我這個國母豈能獨活啊?”


    “再者說,孩子跟你都走了,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思?既然北涼要亡,咱們一家子就都為北涼殉葬!”俸皇後眼神堅定的說道。


    李蕭看著俸皇後,都已經一把年紀白發漸生,李蕭輕撫俸皇後的臉。


    “你我相知相伴四十餘年,不管朕做什麽,你都在背後支持著朕。”


    “這輩子,有你真好!”


    “陛下”


    “臣妾這一生過得也很幸福,風雨四十載,陛下從不相棄。臣妾知足了。”


    “可朕沒有知足,若能有來生,朕一定還要娶你為妻。”李蕭道。


    “朕不再當皇帝,你也不必再做皇後,我們二人就像這世間的普通戀人一般,一人一生,平淡淡的。”


    “好,陛下,臣妾相信。”


    李蕭看向殿外,“時間不早了,娘子,咱們該走了。”


    “好,相公”


    李蕭抬手打翻燈盞,燈油潑灑而出。一遇火星頓時燃起火焰。帷幔燃燒,繼而兩人被火焰圍繞。


    那些被堆放在各處的火油被火勢引燃,火焰驚天而起,整座宮殿劇烈的燃燒起來。


    李蕭和俸皇後就這麽靜靜的抱坐在一起,被火焰環繞。


    火焰燃燒殿柱被燒斷,李蕭金戈鐵馬,縱橫天下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乾軍士兵進入皇城時已經隻剩下一堆廢墟。


    李蕭身死,唯一還在的就隻剩下平南王李林山了。


    而李蕭自殺之前也是放心不下這個弟弟,親筆寫了一封書信給李林山。


    事已至此,天意難以挽迴,為了安定北涼萬千百姓。讓李林山順勢而為,不必再苦苦支撐,逆天而行。


    而李林山這兒隨著李蕭死去,他心中也沒有了抗爭之念。他看了李蕭最後的絕筆信後,也明白了李蕭的意思。


    他派人向左牧傳信,願意率領三十萬大軍向乾國投降!


    北涼如今之情事已經沒有再抵抗下去的必要了,再打下去受苦的隻能是北涼百姓。


    左牧請示張辰之後,派淩接受了李林山的投降並順利接管其麾下三十萬大軍。


    乾國大軍前出前線擋住東齊大軍進攻,並拿出大量物資整編接收三十萬北涼兵馬,化為己用。


    除去傷殘,卸甲者,共得大軍二十萬。


    隨著乾國大軍的介入,東齊兵馬也停止了進攻。隻得退迴防守黎陽一線。


    張辰已經看過了,李蕭留給他的信。對於李蕭,張辰尚有惺惺相惜之意。


    下旨厚葬李蕭夫婦。


    對於李蕭皇族的安置,張辰超規格安排,賜封安北公。以彰顯北涼多年抵禦北患之功。


    但是北涼雖然投降,但北涼皇室及平南王李林山沒有一個人願意接受張辰賜的封號。


    他們甘願自貶為民,不再與朝廷有任何瓜葛。


    更有則是,北涼丞相孔維,在乾國大軍進入暮北城時,從城樓一躍而下,自殺身亡。


    張辰下旨賜以厚葬!


    北涼雖降,但骨氣猶在。


    北涼皇族自願為民,張辰賜以田畝,以養族人。


    天衍曆931年十一月末,隨著鵝毛大雪的來臨,曾經橫壓天下的北涼被大雪淹沒在塵埃之中。


    北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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