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那些一直在堅持著的長老們終於還是屈服了。他們請族長進來,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在打開門的一瞬間,緊接著便有三個長老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來。朝著茅廁一路狂奔。


    而站在門口的張起靈,則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唉,年紀大了,就是這樣……


    他眨了眨眼睛,清空他奇怪的思緒,然後將目光投向了之前說要告訴他的那位長老。長老被看的有些尷尬,剛想要端起茶杯來掩飾一下自己,卻又想起剛剛跑出的那幾個如同被鬼追一樣的長老。


    還是別喝了,他怕他喝多了,一會兒也憋不住。


    想到這兒,他還是放下了手中端起的茶杯,把手扶在唇邊握拳輕輕地咳了咳,開口道。


    “事已至此,那我就直說了罷!之前沒告訴你,是怕你知道後接受不了,但如今卻是不得不說了。你父親乃是張家本家之人,他在外麵執行任務的時候與一名藏族女子互生情愫、私相授受,並有了你。最後,張家人知道此事後,因不忍張家血脈流失在外,便將你抱了迴來。然而不巧的是,你的父親在外執行任務時喪命,於是你就被張家收養了。此後,經過張家的栽培和訓練,你從泗水城裏取得了族長的信物,從而被選為新一任的張家族長。”


    語重心長地說完這段話,長老便流露出一副“看吧,我不說是為了你好”的模樣看著張啟靈。而小哥亦沉默不語,隻是用那雙漆黑深邃、宛若無底深淵般的眼眸迴視著長老,看得長老麵色有些不自然。


    這話裏話外的指向性也太強了,長老口中就差把張家塑造成慈善家族了。這裏麵有幾分可信的話,張啟靈也大概有幾分猜測,他又不是沒有分辨能力的小孩子。


    這些年的經曆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問了長老口中的一個漏洞,一個被抹去的人,於是他開口詢問。


    “我母親呢?”


    “她一個被選中閻王騎屍的祭品,也許被她的族人獻祭了吧。”


    長老聽到小哥的詢問臉色有些難堪,似乎有些不樂意提起那個女人。張啟靈就知道也許這是被隱藏的一部分,於是繼續問了下去。


    “她是誰?我在哪裏能尋找到她?”


    “墨脫。你去那裏找康巴洛族人問也許會有人知道她。她叫白瑪。”


    聽見白瑪的名字,張啟靈的心底泛起陣陣漣漪。為什麽有些熟悉,他努力在腦海裏迴想起來,突然一個喊著白瑪媽媽的聲音衝進記憶裏,那個聲音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溫暖又稚嫩。


    “小哥...墨脫雪山...一起去看白瑪媽媽...好...”


    是誰在說話,他答應了誰什麽事。


    小哥捂住他疼痛欲裂的腦袋,那股疼痛仿佛要將他的頭顱撕裂開來一般,讓他幾乎無法忍受。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要把自己的腦子從身體裏拿出來,扔掉。然而,盡管如此,他卻依然不願放棄那個縈繞在耳邊的聲音。


    在極致的疼痛中,他視線逐漸模糊,一張清晰的麵孔漸漸地從記憶裏浮現出來。那是一張他從未在張家見過的女孩子的臉,可愛而精致。


    她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讓人感到無比溫暖,眼神清澈動人,透著一絲關切和狡黠。


    “同桌,同桌。你幫我看著夫子...”


    “小哥,什麽是童養媳?”


    “小哥,你知道什麽是龍傲天嗎?”


    “白瑪就是你的母親,她在墨脫的雪山裏等你...好。我們一起去看白瑪媽媽...”


    ......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星星。”


    是她!


    小哥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但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被如潮水般湧來的記憶淹沒了。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麵、似曾相識的場景和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仿佛要跳出胸膛。終於,在這股強大的衝擊力下,小哥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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